“此人命数本不该用完,此时人却已丧命,你们前来拘魂怕是有失公允。”凌苍坦然的说道,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让黑白无常两人无言,有一种对方借命理所当然,他们来抓鬼反倒是错的感觉。
“是否有错并非你们方士可以随意插手的,你知法犯法难不成自以为比天还大?”谢必安面露沉色,约是当官当久了最不喜的就是别人的顶撞。
凌苍往前走出一步,唐丕面色微变,元气已是断开。
“我所作所为,无愧于心,无愧于道,何来知法犯法。”凌苍大声喝道。
范无救差点被这人无理说有理气到,但是此刻凌苍有龙气护体,被天认成皇子之命,便不是他们能随便拿下的人物。
谢必安拉住范无救飘远了些:“我且看你的道比得天道否。”
凌苍呼出一口气,目光升到了天上,禄存的星光都暗淡了些,而其他六星却因龙脉不敢靠近,怕沾染了因果,也无法同仇敌忾。
“我本无意得罪星君,便是这地狱人世,于我有恩之人,我便不能见她命数未尽便命丧黄泉。”凌苍双手抱拳,便是头往下磕作揖。
这话足够实在,星君传来的怒气少了些,最终僵持了些许,像是抹不开面子似的,但到底不再削减龙脉之力,放弃般一道星光自天空落下,夏芳苍白如纸的面容也渐渐红润。
云层缓缓合拢,凌苍看着天空电闪雷鸣,一口血被他呸在脚下。
唐丕下意识去扶他,他摆了摆手,指了指夏芳。
唐丕连忙把夏芳半拖半抱进了屋子,凌苍看向那二位鬼差,温和了态度抱拳行礼。
“……你是人是鬼?”范无救靠近来,却感觉到一股浓郁的地府气息,那是死人身上才能散发出来的味道,可是看着凌苍除了天罚带来的衰败迹象外,正常寿命并不该散发如此浓郁的味道。
“这话可不能说,告知了仙君便是害了仙君了。”凌苍笑吟吟的说道,他的命数那么麻烦可不能随意牵扯人进来。
谢必安看着被凌苍收起来的弱水,目光闪烁,这弱水可也与黄泉出于同源。
没有奈何桥一般鬼怪哪里过得了黄泉又怎么投得了胎。
这看似异术操控弱水的样子却又太过轻松,像是如臂使指一般。
前者和后者的差距可是天壤之别,怕不是他和地府有些因缘际会的,只是为何一点信息都不得而知?
谢必安看向已经生命体征稳定下来的夏芳,那星君被逼着给了这女人五十年的寿命,对于寻常人来说已是足够,她渡过这大劫之后,日子便是幸福美满的一生。
她命中的大贵人便是面前这狂人啊。
“此事我们会上报给阎王大人,虽说你所作所为让我等佩服,不过你这可是把自己往不易之地推啊。”谢必安叹口气。
“谢仙君善言。”凌苍笑了,这便是既往不咎的意思了,至于告诉阎王这事,他还真不怕。
“其实讲实话,我和阎王他也很熟啊,我说我是凌天,你们自然是应该知道吧?”凌苍便是把两鬼带入房间,唐丕站在小屋子看着他带两鬼下来如临大敌的。
两者虽为鬼君,但是那种称呼更像是非官方的蔑称,人也是位列仙班的自然得称呼仙君。
凌苍除非必须硬gang的对象,不然都会讲些礼数。
谢必安冰冷的面容总算多了一些温和,“原来是你啊。”
范无救倒是不避嫌的直接坐在床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那你可真牛批啊。”
唐丕看着他们的样子,便也抽了条破凳子给凌苍坐了下来,人却是有些委屈的站在他身后。
这屋子里速来是他单身生活的地方,凳子就一个,床还给俩黑白无常占了。
凌苍下意识的品出点味道,但是又怕是多了心,想来刚刚确实是耗力严重,自然没有推辞对方好意顺势坐下。
“他做了什么?”唐丕好奇了。
凌苍咳嗽一声,刚想说没什么,就见范无救一脸兴奋的拍大腿:“他当年独闯阎王殿,之后没事人一样回到地上去了。”
凌苍这咳嗽差点没呛死,面容上又更尴尬了一点,有一种当年中二黑历史被挖出来爆料的羞耻感。
谢必安的笑容扩大了。
唐丕目光有些冷冽又像被人点燃了火焰一样。
强者!
凌苍满身冷汗,唐丕好像确实是战斗狂人的那种类型啊。
两人尴尬的时刻,谢必安像是看够了好戏拉着范无救便离开了。
天空恢复了狂风暴雨的样子,凌苍单手一挥,像是抓住了什么一样缓缓的往上提起。
一身龙吟响彻云霄。
凌苍像是被谁给甩了一巴掌一样整个人跌飞在墙上。
唐丕把人给搀扶了起来,便是拿出一张纸巾给已是脱力的凌苍擦干了嘴角的鲜血。
凌苍缓了好一会儿,便拉住唐丕说道:“我们快走吧。”
他是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那龙脉已是与他结仇,继续在这里时不时搞他一下,弄死他可不是开玩笑的。
唐丕点点头。
刘大根守在昏睡的夏芳面前,吕奶奶踱步走来看见面如金纸的凌苍,露出感激的神情,凌苍勉力的笑了笑。
“今日我们先回去了。”唐丕却顾不上让他们感谢的揽着腰把人拖了出去,豆大的雨水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挡住。
唐丕的元气不断输入到凌苍体内,却像是在填补一个无底洞。
索性归路没有来时那般可怕,唐丕估摸着大约是刚刚凌苍与星辰斗法时稍微停了会雨,让这片路面没那么多积水。
凌苍面色慢慢红润了起来,他带着一丝感慨看向后视镜,来时的路被滂沱大雨掩盖。
“……我和她的缘分,就此了结,愿她一生平安。”凌苍轻声说道,像是感叹一般。
唐丕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内心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又是酸涩又是苦涩,他觉得自己似乎想要给凌苍来上一拳,让他不要干出那般胆大妄为的事情。却又带出了太多的敬佩,只有这样随性的人,才能活得比更多人洒脱。
台风的过后,像是骤然从夏日跳脱到了冬日一般,秋风之中,落叶似乎全部被那一日的风雨带走,只留下孤零零的枝丫停在原地。
“咳咳……”凌苍微微皱眉,吸了吸鼻子,文鸟安安静静的在他的脑袋顶上抱窝。
他趴在床上,不想动弹,自那一日之后,他就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大部分的活力一样,宅的不行。
然而在他在床上葛优瘫的时候,门却被人打开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柏广义,只是奇怪他身后还跟着俩人。
黑色底袍上是红色的纹路,细细看来像是红莲又像是石蒜花。
大冬天穿这一身感觉还挺暖和的就是感觉容易湿。
凌苍不禁走神,文鸟倒是因为他们开门的举动惊了一下,爪子揪住了凌苍的头发的刺痛感让他回过神来。
“找我啥事?”凌苍蓬头垢面的,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完全不介意对方是谁,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师傅邀你回世家一趟。”两人其中一人走出来,便是双手递上一封请帖。
礼数十足却又太过刻板,看的人浑身痒痒。
凌苍这时才想起来,似乎快要过年了啊。
“每年都邀请,明明知道我…回去。”站在过道的唐丕没有听清那个被凌苍含在口中的字眼,便是这句子让人听起来有些怪异。
第五家的两人似乎没想到凌苍会拒绝,对视一眼后,再次看向凌苍,似乎还想开口。
凌苍微微皱眉,准备言辞激烈点拒绝掉时,却无法抑制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他扭过头去,咳的十分厉害。
其他几人一脸懵逼,只有唐丕快步进到房内,按住凌苍不断抖动的肩膀时,他已是平复了下来。
凌苍看着他,露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唐丕更觉得内心烦闷,像是困兽一样缩回手来,扭头却看向了第五家的两人,放不出来的闷气朝着俩路人身上撒。
“凌先生已经答应前去唐家做客,还劳烦两位请回。”唐丕的话说的有些不客气,只是这个唐家一出来,第五家两人似乎想要确认什么一样上下打量了一下唐丕,随即只能强压了怒气转身离开。态度也没了,连告辞都没说。
凌苍站了起来,看着他们打算离开时,开口道。
“别忘记,错的是谁。”他说出了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你什么意思?!”谁知道这话却像是惹怒了那两人一般,他们气的赤红了面孔看向凌苍。
“这句话是说给你们上头的人的。”凌苍竖起一指轻轻摆在嘴前。
狺狺狂吠的不过是一群小兵而已,他的对手不是他们。
“你!”两人怒目圆睁,唐丕站在凌苍的身侧,明明是木制的剑刃出窍带着一丝诡秘的寒光震慑着两人。
只有柏广义捂着脸,忍不住嘟囔一句:“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