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看着一脸“我比窦娥还冤”的宿傩叹了口气。

他扫了一眼那卷手指，有些诧异。

竟然有这么多吗？……这不是很快就能集齐了？

羂索在五条出手的瞬间就放弃了——五条的实力没有任何降低，之前战斗的消耗就像假的一样。

这样的五条他可没办法对付。

他还想到了另一件事——手指给五条他们，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如果宿傩是因为手指不全导致失忆忘记了自己千年前想做的事……那如果他把所有手指都吃下，是不是能够全部想起来，到那时候，他还会站在五条那边吗？

——肯定不会，那个千年前的宿傩，绝对不会站在咒术师那边。

手指……五条总归会给他吃的，他只需要等到宿傩恢复记忆就行了。

反正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待。

……

宿傩抱着那卷手指，收起来也不是，不收起来也不是——最后尴尬地递向五条。

五条没有拿，而是给了宿傩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宿傩抖着手又把手指拿回来。

麻蛋……好烫手的山芋……！

宿傩欲哭无泪。

他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跟火山头见面的次数也就最初五条带他野外实践领域那一次，还是有五条陪同的情况下。

可刚才那一幕……

要说他不是对面敌方的人……

——连他自己都不信的好吗？

【没关系的宿傩，我可以作证！你绝对不是对面的人！】

内心世界里旁观了许久的虎杖出声安慰。

刚才气氛太紧张了，他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影响宿傩的战斗，现在看来好像问题不大，他才终于冒了出来。

宿傩捂着心口，哎，还是他家虎子好，坚定地相信他，哪像五条，说扔就扔……

呵，这个五条，不能要了！

……

羂索看着眼前的宿傩。

不一样……根本不一样……

要不是这个宿傩的咒力太过熟悉还能用出招牌的斩击和火焰，他甚至觉得这家伙是个冒牌货。

该不会和他一样能夺取别人的身体吧……也不对，就算夺取，也应该是夺取的虎杖悠仁的，怎么会夺取到两面宿傩的……？

他脑中突然闪过什么，想到了千年前他曾经和宿傩谈到过的那件事……

难道说——

他眼底突然闪过异常玩味的笑容，笑意逐渐变大。

……哈……原来是这样吗？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成功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宿傩，突然开口问道。

“宿傩，你还记得你千年前养的那只小狐狸吗？”

小狐狸？

在羂索开口的时候就留意着的五条，听着这么个不找边际的问题有些困惑。

里梅则僵了一下，他有些气恼羂索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在宿傩大人面前提那只小狐狸，疑惑皱眉看向他。

宿傩听到小狐狸三个字，神色一惊。

这家伙，居然知道他的小狐狸！

这可是连万都不知道啊！

“你居然知道我养的小狐狸？”

他又惊又喜地望着羂索。

随即他有些困惑……奇怪，他突然提自己的小狐狸做什么？

羂索看着宿傩的反应，嘴角笑容一点点扩大。

真正的宿傩，提到那只小狐狸，可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

没想到千年前他提议的那件事，居然真的会发生……？

“我知道了……你，不是宿傩。”

他缓缓摇了摇头，突然开口说道。

一旁的里梅表情瞬间惊愕。

羂索没有在意他，继续道。

“就算是失忆了，宿傩也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他盯着眼前的宿傩缓缓开口，用异常平静又肯定的语气道。

“不过，我大概也猜出来你是谁了……”

他看着宿傩微微皱起的眉头，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你不是宿傩——”

他低低笑道。

“……你是——宿傩养的那只小狐狸。”

宿傩：“……”

……

……？

…………？？

…………………？？？

……啥——？？？！！！

……

【你是，宿傩养的那只小狐狸】——

羂索的话一出口，五条、宿傩和里梅同时愣住了。

五条愕然看向宿傩，却只能在对方脸上看到一阵惊愕茫然的神情。

里梅也飞快看向宿傩，在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时，神色有些恍惚——

他回忆了从刚见到宿傩大人到现在为止的全部画面……确实，眼前的“宿傩”一点也不像记忆中的宿傩大人，丝毫没有大人的气场和压迫感——他还以为是手指太少和失忆的缘故，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是宿傩大人？！

他再度仔细观察起对方，那些神态动作……真的跟他记忆中那只通人性的小狐狸几乎一模一样！

他越想，眼底的惊讶神色越浓。

他想到了千年前，宿傩大人做过的那件让他以为他疯了的事……没想到，居然会真的、像宿傩大人想的那样实现了？！

宿傩大人他……该不会…真的成功了？！

此时的宿傩无比震惊。

在听到羂索说出那句“你不是宿傩”时，他第一反应是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

他都当宿傩多久了，术式领域全部都会用了，这时候你跟我说我不是宿傩？？

然而，当那句“你是宿傩养的那只小狐狸”落在他耳中时，不知为什么，就像是一道惊雷狠狠在脑中炸响，让他无法忽略地在意起这个问题。

以前被自己忽视的各种细节飞快在脑中闪过——

他想起了那个梦境——

在梦境里，他看到了重伤濒死的宿傩——

——“他”的视野……来源于谁……？

宿傩在最后对着他的方向说出那几句话——

——宿傩，是在对谁说话？

他想到了自己梦境中极低的视角——那不是正常人类会有的视角，但如果是梦境里那只小狐狸，就能说的过去……

——他的梦境中的记忆，根本就不是来自宿傩的！

——而是那只白色的小狐狸的！是他自己的？！

宿傩狠狠咽了下口水。

眼底里不可置信的神色越来越浓烈。

——所以，无论他吃下几根手指，他都无法回忆起属于宿傩的记忆……

——所以，他和记载中的宿傩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一点也没有诅咒之王的模样……

——所以，他会害怕恢复记忆、会觉得自己将变成另一个可怕的“自己”……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宿傩，他只是宿傩养的那只小狐狸——！

他脑中有些晕眩。

……他都当了这么久的诅咒之王了……怎么这个时候告诉他，原来他——不是？

……他刚复活时以为自己是人类虎杖悠仁，之后以为自己是千年前的人类两面宿傩……

现在——

好家伙，他居然连人都不是了？物种都给改了吗？！

直接进化……不对、退化成犬科？

这个转变是不是有亿点点大？

他忍不住抬起一只手，低头扶额。

掩住脸上即将暴走的崩溃表情。

怎么搞……？

他不会真的是那只小狐狸吧？

里梅看着眼前宿傩的表情，深吸一口气。

看对方的表情，羂索说的似乎八九不离十了。

但他还想要最终确认一下，他绝对不能把宿傩大人弄错了。

不过如果对方失忆的话，就不能用过去的经历来提问，而是得换成……类似喜好之类的问题……？

那作为宿傩大人的御用厨子，那当然就是——

他紧张地盯着宿傩，开口问道：“你……口味是偏甜的还是辣的？”

宿傩：“……”

这个问题……

他脑子又晕眩了一下。

他突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里梅不管他想不想，盯着他继续道。

“宿傩大人不爱吃甜的，而那只小狐狸……完全碰不得辣。”

宿傩：“……”

五条：“……”

——辣椒巧克力事件瞬间涌现！

宿傩脑中的弦，“嗡”的一声，断了。

很好。

——实锤了！

他他他——

——他居然真的就是那只小狐狸！！！

宿傩双手捂脸，仰头用力深呼吸，然后长长地吐出口气。

发泄着自己即将崩掉的情绪。

等下……

那么问题来了——

如果他是小狐狸……那真正的宿傩人呢？

而且为什么他会变成宿傩？还会使用宿傩的术式？

他努力平复下自己被震惊的心情，保持面上的平静。

维持住已经不属于他的逼格——看向里梅，艰难开口。

“……如果我是那只小狐狸，那真正的宿傩在哪里？”

里梅闻言——震怒。

“……你居然真的是小狐狸！话说这不该我问你吗？你把宿傩大人弄哪里去了？！”

宿傩：“……”

……我去，这个是我的问题吗？！

我他喵的记忆都还没恢复啊！

“把手指全部吃下去，真正的宿傩应该就能出现了。”

羂索突然出声道。

他也不是白白指出小狐狸的身份的——而是为了把这句话说给里梅听。

对方不是宿傩，里梅就不会站在对方那边，还会为了复活宿傩想办法让对方吃下全部的手指，能和他目的保持一致。

里梅闻言，果然立刻看向宿傩……不对，小狐狸！

他飞快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三根自己保存好的手指，递到宿傩面前。

盯着他，用特别不耐烦的语气叮嘱道。

“包括刚才你拿到的那些，一起吃下去！宿傩大人是因为你才会变成咒物历经千年，你应该早点复活他的！”

“我知道还有一只手指在两个人类女孩手上，我现在就去拿过来，你一会儿都吃了。”

宿傩听到那句“宿傩大人因为你才会变成咒物历经千年”愣了一下，还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手中下意识接过了里梅递给他的手指。

“不用去了，我已经拿过来了。”

羂索打了个响指，一只诅咒从楼梯口蹿了进来，将一根染血的手指举到里梅面前。

里梅厌恶地瞥了眼那只诅咒，接过手指，拿出一张雪白的帕子认真将手指擦干净后，才递给宿傩。

宿傩：“……”

感谢你的体贴。

他又默默伸手接了过来。

他看着眼前的一大堆手指，心里算了算。

他吃下的有五根，校服内袋里一根，里梅的三根，刚接过来的一根，火山头那卷的九根……

好家伙！十九根了！

这不是马上就要集齐了吗？

……然后自己是不是就该上路了？？

……这生命的终点来得好快！明明半小时前还在25%，现在就已经95%了？！

他还以为、他还以为他还能再苟几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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