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住所周围逛了一圈,回屋的客人皆探头用审视目光看着他们。
江淮南觉得他们的目光都格外地渗人,与其说是打量,不如说这目光赤裸裸宛如刀子,一刀一刀插到他们身上,在他们身上拼命做记号。
每一个眼神都似豺狼虎豹,待到时机成熟他们便是待宰的笼中鸟。
林墨感觉后背发凉:“大腿啊,你有没有觉得凉飕飕的。”
江淮南舔了舔嘴唇,“是挺凉的……啊?大腿?”
“哦,别介。”林墨不以为意,“你可不就是我的大腿么。”
江淮南哭笑不得,“随你意。”
两人打岔几句,褚慎行一直在观察周围,目光映着淡淡的光,广播在此刻响起。
“各位客人,休息时间到了,请勿在外散步,请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再次播报,各位客人,休息时间到了……”
广播带着电流在播报,声音很大,响彻整个广场。
大路上只有他们外来人的身影,这里的居民吃完饭就回去,压根不会在外面逗留。
这种谲诡的景象给江淮南一种错觉,吃完饭留在马路溜达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快回去吧。”江淮南催促。
“快走快走,总觉得他们想嘎我腰子。”林墨这个神经粗大都觉得这些人眼神渗人,用开玩笑口吻说了出来。
几人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这种凉飕飕的感觉才消失。
“你说,今晚会不会出事?”江淮南问,这里的“人”也是跟上次的一样吗?
白天起码是“友好”的。
“不知道。”褚慎行没有头绪,上个“楚门”受伤以及骨头重回身体,他嘴上说着没事,身体却出现不可逆的疲倦以及刺痛,这次他对于同类感知弱了很多。
即使在这个诡异的环境之下,他依旧是一点同类的气息都感知不到,不像上一个能明显的嗅到同类气息。
这变化让他有些担忧。
“对了,你说走楼梯。”褚慎行顿了顿,“是发现了什么吗?”
林墨也想起江淮南临时换楼梯,眨着眼睛,“对啊,为什么要换楼梯。”
“你们没看到吗?”江淮南诧异。
林墨追问,“看到什么?不就是很平常的电梯么?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江淮南看向褚慎行,对方也摇头。
“电梯里面有一面哈哈镜,我看到我们站在那里,哈哈镜把我们镜像全都被卷到一起,镜像扭曲,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加上电梯是封闭的,要是出事我们谁也跑不了,起码楼梯还能挣扎一下。”
“说得有理。”林墨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大腿,你放心,要是发生点什么,我肯定会拽着你跑。”
褚慎行打断讨论,“先回去。”
三人回到房间,江淮南简单洗漱一番躺下床时间刚好九点,褚慎行不需要洗漱,回来便靠在床头,眼神放空。
“睡觉吧。”褚慎行闭上眼睛。
江淮南望向他的侧颜,心中赞叹,好绝的棱角,生得可真好,轻声回复:“晚安。”
入夜,养老院陷入死寂。
江淮南睡得不太踏实,床上翻来覆去。
忽地,被锁上的门被拧了一下。
细微的拧动声传入江淮南耳中,他惊醒过来,心下紧张,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江淮南捏着枕头的手心湿漉漉,就在他以为外面的东西走掉正要松口气,突然门又被粗暴拧了好几下。
江淮南松懈下来的心立马提到嗓子眼。
门拧不开,江淮南不敢松懈,对方很聪明,懂得诈人。
如果方才他把褚慎行摇醒了,肯定会说话,就差么点时间。
外面的东西应该是在确认房间里有没有人,他不敢想象,刚才他若没忍住说话,发出来的动静定会让外面的东西进来。
无论外面是不是人,对他们而言都是危险的。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江淮南沉住气,高度集中注意力,仔细倾听外头的动静。
外面静默一会,才响起拖拖拉拉的脚步声。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江淮南才唤醒睡梦中的褚慎行。
“有东西想开我们的门,门拧不开走了。”江淮南说。
褚慎行沉默:“睡吧,应该不会再来了。”
“嗯。”江淮南压下心头不安。
躺在床上却睡不着,频频斜视看着枕边人,褚慎行身体尚未恢复,他不敢有翻身大动作,怕惊扰了这个“破碎”的人。
他一直觉得褚慎行就是一个神一样的人,哦不,鬼。没想到自己会频繁看见他脆弱的模样。
平静的时间没有维持太长,江淮南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动静不大,声音发闷,江淮南想了一下,轻手轻脚爬起来跨过褚慎行。光脚踩在地板上,慢吞吞蹭到门口,耳朵贴着门听着外面动静。
窸窸窣窣声音由远及近,经过他们房间门口,江淮南心跳加速,声音并没有在他这里逗留,很快经过他们房间。
一开始他只觉得声音很奇怪,如今凑近听,忽觉是在拖拽什么东西,他之前拿不动的东西也是这样拖拽。
至于外面拖拽的是什么东西就不得而知。
江淮南心情复杂重返床上,明天应该会知道,不过他很不希望这么快就有人“消失”。
-
第二早江淮南惊醒,褚慎行已经起来坐到凳子边上。
“早。”褚慎行说。
“早,昨晚有情况,外面有拖拽声,我看你睡得很香我就没叫醒你。”江淮南刚被惊起一身冷汗,伸手拨弄衣服,冷风窜进,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褚慎行摩挲着指腹,“下次直接把我叫醒。”
昨晚他睡得很沉,如果江淮南出事,他并不能第一时间去处理,甚至会因为自己睡得太沉,间接害了江淮南。
外面的广播声响起。
“各位客人早上好,很开心你们度过平安的一天迎接今日的晨光,早餐已准备好,请各位客人下楼吃早餐。”
“这广播祝福,怎么感觉怪渗人的。”江淮南吐槽,快速洗漱。
褚慎行盯着窗外广播,“下去吧。”
林墨动作很快,基本是同一频率开门,看见江淮南两眼泪汪汪,“大腿,我觉得我再在这里待上几天,我的阴间作息就要被硬生生调正回来了。”
“那可不是真的好么,免费帮你调正作息。”江淮南打趣。
林墨撇撇嘴,做出一副爱怜的神情摸着怀中的小文,“那可还是算了,我怕我命不够硬。”
早餐时间陈灵没有在下面等,大家稀稀拉拉走在马路上,江淮南有些恍惚,好像回到校园,大家无忧无虑走前往饭堂。
“早上好。”过路人朝他们打招呼。
江淮南回头,来人是那个温文尔雅的青年,昨晚似乎睡得很好,今早精神十足。
江淮南笑笑:“早上好。”
早餐同样是陈灵推着餐车送过来,人稀稀拉拉坐下来。
突然有人问:“怎么还有人没来?是不怕死吗。”
餐桌一排可以坐五个,进来一共有九个人。
昨天他们这边坐了五个,对面坐四个人,现在位子缺了两个。
“谁没来?”楚紫梦问。
苏炫之喝了一口豆浆,“李康年吧?不过他房间在我隔壁,我出来的时候看到他门是开的,应该是下来了。”
此话一出,江淮南与褚慎行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出事了,昨晚是李康年出事了。
“昨晚睡觉你们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或者是听到什么声音。”楚紫梦压低声音。
梁丽停下咀嚼,“什么意思?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楚紫梦蹙眉,不搭理她。
众人摇头,江淮南正要说话,被褚慎行拦住。
楚紫梦目光投向江淮南,“我睡眠浅,很浅的动静都会影响我,昨晚大概十二点多到一点这个时间,我听到外面有拖动的声音,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现在想来应该跟李康年有关。”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情况说了,如果你们那边还发生了别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隐瞒。”
话有所指,楚紫梦可不相信江淮南这个死里逃生的人会不注意到这点小事。
“我睡眠也浅,我也听到了这个声音,除此之外,我房间的门被拧过,由于上锁了,他拧不开。”江淮南如实说,只是把电梯这件事隐瞒过去。
“谁会去拧你的门?”梁丽犀利逼问。
大家都不想理她,这个问题问得跟没脑子的一样。
“所以门拧不开,它去找了‘李康年’?”楚紫梦猜测。
江淮南吃一口肉包子,包子又软又有弹性,内馅鲜美,味道不错,“吃完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餐桌上所有人心思各异,吃这些包子也仅仅是为了填饱肚子,囫囵吞枣吃下去。只有江淮南林墨这两人吃得最欢。
吃完他们火速赶往李康年房间。
确实如苏炫之所说门是打开的。
最先进去的梁丽惊恐尖叫一声,很快她就往外跑,江淮南顿感不妙,来到房间定睛一看。
李康年死了,倒在地板上,死状奇惨。
胸膛处血肉模糊,瞪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眼神恐惧与不甘,不知昨晚到底经历什么可怕的事情。
浓重血腥味让他们产生极大的生理反应。
饶是陈达海这号人看见这副场景,脸吓得煞白,跑出去狂呕不止。
江淮南脸色也不大好,虽是见过这类场景,再次见也心难忍。
胆小一点的吓得呆在原地,缓过神来,四肢并用爬出房间。
刹时房间仅剩两个新人,楚紫梦苏炫之。
他们两个脸色也不大好,苏炫之身子摇摇晃晃大有撑不住之势,扶着墙的手头颤抖不堪。
楚紫梦倒好上一些。
褚慎行蹲下身来,仔细观察李康年伤口。主要致命部位是心口,那块地方破了一个大洞,他想了想,拿过被单把手卷起来。
包裹好的手探入这个洞口,江淮南看得牙疼。
“心脏没了。”褚慎行把手拔出来,血染红了被单,冰冷的语气让他们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胜比阎王。
“那就是说致命伤是因为心脏被掏了?”楚紫梦不解,李康年胸膛模糊一片,上半身衣料切口整齐,像是被锋利刀片割开。
“那不然呐?人少了心脏还能活吗?”林墨嘀咕着。
“那胸口那片模糊怎么解释?”楚紫梦被血腥味熏上头,鼻子很不舒服,尽量屏住呼吸。
“等等,你看那是什么?”江淮南出声,蹲下身用指腹从李康年胸膛上抓出了一小块毛絮一样的东西。
不过被血染红,湿漉漉一团。
苏炫之凑近看了一眼,立马挪开身子,“看起来像是什么动物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