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朗星稀,苦闷到睡不着爬起来锻炼的禄安康除此之外想不到第二个理由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娄姜。
难不成他还是来向自己投怀送抱的?反正之前现在这都绝不可能。
所以短短心虚过后,禄安康瞧着越来越近的娄姜格外警惕起来。
“你要干什么?”
靠得近了,牧玥瞧清了禄安康那双筋脉暴凸的手,他的额头上也是血脉贲张,男人阳刚之气尽显。她左打右量,对于他的真实模样越发好奇。
可惜他对现在的自己如此戒备,牧玥新奇之余也有些不习惯。
“你这副样子做什么?郡主可是把你安排给了我,我现在好歹也算你半个主子,你这是对待主子的态度?”
禄安康非常讨厌别人威胁自己,尤其是后院里那些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小人。
看着如今的娄姜,他想不到这么快他也变成了那样的目光短浅之辈。
牧玥则更加不满,“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告诉你,惹恼了我我就去郡主那告你一状,把你赶出府你信不信?”
禄安康瞳孔一滞,以前他不信,可如今……他不再相信自己过往的感觉了,完全是有可能的吧。
他带着几分落寞与嘲讽,猛地将石墩掷下,沉重石墩撞击地面发出闷声震响,虽说不至于地面都随之摇晃,但还是给牧玥心中带来了一些震撼。
扔下了身上的重担,他站直身,不擦汗,只别过了脸。
“你来此到底有什么事?”
他语气放低了姿态,牧玥自知已经差不多拿捏住了他,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毕竟他们相伴多年,说他们相互之间完全没有情分那不可能。
而且她还真的有事要交代给他,本来打算睡一觉明日再说,这不赶巧了,现说更直接。
“其实你不必这样,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呀,干嘛非要搞得像敌人似的呢。”
牧玥率先表示友好,禄安康有些意外,他没什么心思和他做朋友,但想想目前的处境,搞好关系化敌为友总是有利于自己。
他转过身直面他,态度彻底变得和缓,“细想想确实如此,你我之间本无仇怨,没必要闹这么僵,我只是关心郡主心切对你生了偏见,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牧玥爽快点头,“好说好说,我没怪过你,我们今后互相照应,这郡主府一定会越来越好。”
最后一点无疑是戳中了禄安康的内心深处,禄安康肯定地附和,对牧玥越发和颜悦色。
牧玥也不再磨叽:“夜挺深的了,早些休息,明日还请禄管事醒来后派人去守着和尚书府,一旦察觉和家小姐外出便尽快来知会我。”
“和家小姐?你盯着和家小姐做什么?”禄安康既惊又疑。
一个男宠盯着别家小姐确实挺怪,牧玥呵呵两声:“是郡主要的,她没来得及告诉你,让我帮忙传达来着,我这不怕明天起来忘了嘛。”
一下子解决了两个问题,牧玥暗自为自己竖起大拇指。禄安康果然没再疑虑,牧玥拍了拍他的肩:“那就辛苦你了,我先回去了,有空可以来找我聊聊天。”
娄姜和禄安康身高相近还稍微高一点,牧玥拍禄安康肩如此顺手,倒是挺不错的体验。
禄安康看着娄姜以一种怡然自得的姿态离开,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确实已经没有了接着继续练的干劲,干脆也回了屋子准备休息。
——
隔天,这一次没有人来打扰,牧玥醒来时辰已经不早。
但她醒来后脸孔反而有些狰狞,实在是让她醒来的原由不太美妙。薄薄锦被中央位置被撑起了一个小帐篷,她咬牙切齿地翻了个身,像虾一般弯起了身子。
大概是前几日情绪紧张,如今缓和下来了身体便开始作妖。
过去的牧玥虽然喜欢着原既洲,可能是皇兄他们都看出来她与他没什么希望了吧,往她这里送男宠不说,也总撺掇她尝试一下新鲜事物,是以她早早地便通了人事。
她知道男女皆有欲望,却不曾想,男人的欲望要比女人凶猛强烈这么多。
哪怕她努力静心,身体上的火焰仍旧不肯熄灭。
不断有声音在蛊惑她的大脑,怎么办……要不……
她又翻了个身,痛苦与怨念写满了整张脸庞。
她都看过他的身子也摸过了,碰一碰又算什么呢?但她可是郡主哎,她才不要帮人做这种事,哪怕现在这身体是她在用,让她屈尊服务就是不行!
心底的傲气让她咬牙与身体做着对抗,她爬起来去看书局掌柜昨日塞给她的新作手稿,每一个字她都看得格外用力而认真,想要把这些东西填装进脑子里,以将那些欲念蠢动完全挤出去。好在戌时归这些年来技艺越发娴熟,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救了她,身体与灵魂抗争不过,最终偃旗息鼓。
中午时有人来送膳,门被打开,原本卧在桌上的猫顿时站了起来。
它爪子动了动,还是看向了牧玥。
牧玥本来没注意,她心思还在故事里,只等人把饭摆好再从床上起来,突然响起的猫叫让她抬头。
相处这几日牧玥算是比较了解了,这猫不爱叫,一叫准有事。
她瞧着送饭的人已经准备退下,面对着那大开的门,猫咪的心思呼之欲出。
还知道先问过自己,牧玥挺满意,便也格外大度地挥手:“出去玩吧,记得答应我的。”
“啊?”
送饭的人还以为是自己说话,站住了脚步,却见桌上那宠物猫猛地朝自己冲来,他害怕这些动物本能躲开,只见那猫已经叮铃铃作响快速跑出了院子。
他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床上的人,只见对方朝自己使了个眼神,“把门带上走吧。”而后抱着怀里那卷书册懒洋洋翻了个身。
——
明月苑院中有一株极其壮观的仙桃,那株桃树与寻常桃树不同,枝干遒劲又张扬,哪怕已不是桃树花期,这株仙桃仍然盛放着,且花朵花瓣更为繁复拥簇,理直气壮占据了院子近乎一半的位置。
娄姜站在这株桃树下,仰头之间天空全然被粉色花朵挡了个严实,他瞧得出这株仙桃是经人精心打理过的,仔细看便能发现,除了半人高粗壮的主干,再往上两根主枝蜿蜒柔美伸展向两侧,极像是一个红袖招展的曼妙女子。
室内待久了多少有些憋闷,这被荫护的桃树之下倒是个纳凉午睡的好去处。
一旁廊檐下立着薄荷与藿香,两人如今穿着相同制式的衣服,这衣服却又与府里其他侍女的有所不同,毕竟她们是郡主的贴身侍女,地位还是高于普通侍女一筹。据说这衣服原先就有,只是郡主先前没特意挑人出来,是以这套制式被封存了许久才得以出来见天日。
至今为止薄荷还没有和藿香熟悉起来,两人虽然住在一处,然而薄荷睡前都不见她回屋,早上起来对方也起了,明明照了面,可她总是冷着一张脸,看着她薄荷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怵,两人到现在说话的次数都很少,说的话加在一起更是没超过一只手。
两人都看着桃树下的那人。
在薄荷的眼中,桃树很美,她觉得基本就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的,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桃树,反正她自从来到这里见到这株桃树后就最喜欢它,不做什么光是来回路上看上几眼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郡主也好看,而且由于她的衣服也是粉色,这样的人站在树下,薄荷觉得人和树仿佛是一体的,郡主在她眼中像是桃树幻化成的一般。
而且管事之前交代过,郡主平时喜欢在桃树上睡觉,看她站着不动,薄荷立即去取了软垫来在树上铺好,又十分贴心地道:“郡主想休息了吧,请,我们这就先退下,半个时辰后再回来叫您。”
娄姜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先前他确实觉得这株树上面很适合睡觉,原来当真是用来睡觉了。
他自己倒是没想着在树上睡,他更倾向于在树下放个躺椅,瞧着两个女孩已经离开,他倒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薄荷走在前面,她知道藿香跟在她后面,这种时候是个搭话的好机会,等转过回廊,她回头正想说她们可以回去休息一阵子,然而原本该在她身后的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
当天夜间刚过戌时,明月苑中戌时初便已经熄了灯,所以当一个人影掠入院中,对方站在黑暗中有片刻的愣怔。
很快的,一道更为纤细的黑影无声出现,月光在剑刃处反射出凌厉冷光。
“什么人?”
来人注视着忽然出现的年轻女子,锐利的眼眸眯了眯,“暗卫?”
看着对方淡然转过身子,月光下藿香看清了他的脸,尽管内心惊讶,她面上也冷冷淡淡的,只行礼道:“翊王殿下。”
过去身为暗卫,认清京中重要人物是必修课,翊王是当今陛下的叔父,也是如今唯一还活跃在朝堂的亲王,平日里公务繁忙国事为重的他竟然出现在这里,藿香犹豫之间还是认为他不会是危险人物。
翊王牧旸垂眸看着两步外半跪着的人,他对暗卫太过熟悉,但暗卫是牧霖自己培养的……
“为何在这里?”
先皇当年只留了翊王一人在昀都辅佐新帝政务,多年下来翊王已是威压极重,藿香低头垂眸,皇帝牧霖在翊王面前都要敬他几分,她更是不敢不答。
“属下已不是暗卫,如今隶属于郡主,护卫郡主安危。”
护卫安危?牧旸不由挑眉,他看向黑洞洞的房间,这丫头什么时候敢承认自己功夫差了?
“郡主呢?”他又问。
藿香道:“郡主乏了,一个时辰前已就寝。”
都过了一个时辰,虽然实在过早,牧旸也不好把人叫起来,顿了顿他只能道:“罢了。”
他本来是特意来叮嘱的,实在不凑巧,而且他本就觉得那些话不说也没什么。
“不必把我来的事告诉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