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尤利娅的回答实在太出于老者意料的,老者像是觉得很有趣地大笑起来,但是因为身体机能的老化,即便是笑这个简单动作也给他带来痛苦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尤利娅瞧这快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她真担心这人下一秒就暴毙了。
“我果然是人老了,只是随便笑笑就差点把自己送回黄金梦乡,完全不能跟年轻的时候驰骋沙漠的我相比。”
抓起手边的酒壶,颤颤巍巍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抓起一把药,就着酒吞下去。
老者喝着上好的烈酒,眼睛慢慢的闭上了,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慢慢地享受烈酒带来的乐趣。
她无话可说,烈酒配药,真不怕死。
深呼吸了几个瞬间,尤利娅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所以呢?特地抓我来着到底要做什么?”
下一秒老者睁开了那双浑浊的金色眼睛,所有的目光都掩埋在那耸搭着的皱纹里,然后提起了另一件事:“我的名字叫做阿德拉,年轻时候在沙漠里是做盗墓的,有一天我跟族里的人找到了一处墓地……”
在胡狼头雕像的注视下,阿德拉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巨大的地下墓穴中。
深埋在地下的陵寝,巨大的元能构装体,无处不在的流沙陷阱,毒蝎和响尾蛇躲在阴暗的角落随时随地的袭击入侵这方安眠处的罪人,阿德拉看着亲近的手足,一同长大的发小通通倒在了前往最深处的房间的路上,然后就只剩在他和另外一个人打开了那处神秘的空间,看到了悬浮在正中央的神秘石板。
“我很坚信那是红土地的王者遗留下的宝物,是让我们这些信仰祂的子民进入黄金梦想的最理想的方法。”
“宝物,即使指这个异度空间化的秘境?”
阿德拉含笑点点头:“当我们一接触到这块石板,就被传送到了这里。”
胡狼头雕像沉默地注视着陌生的盗墓者,数百个元能构装体也在此处待机,等待有一天它们的主人重启。
“很可惜,我的朋友一踏入这里就被这些元能构装体杀了,而我则是成为了这方空间的主人。”
直觉告诉她阿德拉这个老头子没说实话,反而最大的可能是原本朋友为宝物反目成仇,为争取宝物所有权就当场大打出手,只不过朋友可能比较倒霉,不小心触发了其中一个元能构装体被激光射杀。
“可是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姑娘,我已经说了我想进入黄金梦乡。”阿德拉伸手一抹嘴角的酒液,“而你则是最后一把钥匙。”
尤利娅被这话噎住了,这种神神叨叨的说话方式,全世界的谜语人都应该拉出去揍一顿
但是结合之前的线索,她有些迟疑地说。
“……你该不会是想通过审判罪人的方式,飞升到所谓的黄金梦乡吧?不是……这谁告诉你的,封建迷信要不得呀?”
老者听到尤利娅质疑的话,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怎么不可能是我身后那座胡狼头雕像告诉我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尤利娅板着脸盯着已经精神状态明显不太对的阿德拉,再次被噎住了……相信自己是秦始皇都好过信那座石雕吧?
相当恼火地咋了下舌,她继续耐着性子询问:“你怎么确定你审判的是罪人呢?”
阿德拉放下手中的酒杯:“每个人生来就带有原罪,尤利乌斯的死难道与你无关吗?弑亲之人。”
他的话如同闪电一般击中了尤利娅,好似天神往人间投下巨大的灾难降临在身边,让她的身体彻底僵硬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无比平静的语气只能潜藏着巨大的风暴,尤利娅通过那座天平的间隙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承认了吧,是那座胡狼头雕像告知我的……能通过走廊走到这里的都是罪人!!多年前的梨多梵谛的那个学者是,你也是……往回数很多人也是,只不过那些人没有能力走到这里而已。”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家歌剧院时不时的会有人失踪,老者定下的奇怪拍卖规则,会让某些人见财起意也说不定,因为某些人顺利“失踪”也是理所当然。
用这种方法不仅可以搜集到所谓的“罪人”,也能将自己嫌疑撇得一干二净。
阿德拉的话明明就在咫尺,却遥远得像是天边。
“如今我已经审判了六个有罪之人,而你则是第七名。”
老者笑了笑,将一瓶装有毒药的玻璃器皿推了过来。
“我再问你,是选择忏悔还是毒药。”
尤利娅依旧没有动,只不过是笑了起来,问:“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
“那很可惜,那么歌剧院下方数百个元能构装体就会彻底被激活,屠杀无辜的民众。”
像是被这个回答彻底愉悦到了,尤利娅再次笑了起来:“看,你的所做行为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一个真正有罪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乎普通民众的死活呢!”
更何况选择毒药和忏悔,最后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不然天平上染血的心脏总不会是哪位好人捐献的爱心吧?
“为什么不可能!!!!雕像它活了的,在我审判第一个罪人后,它活过来了!!!”老者是如此的坚信不移,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扭曲的情感,仿佛是印证着自己的话,与尤利娅面对面的胡狼头雕像果真如他所说动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沾着陈旧血迹的镰刀。
不是吧?
尤利娅难以相信这种十分儿嬉的方法居然是还能奏效……不,应该是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没有察觉到的。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是选择忏悔还是毒药。”
阿德拉捂着心脏直勾勾地盯着尤利娅,巡逻的元能构装体也停下步伐开始逼近尤利娅。
他实在是太着急了,老迈的躯体,昔日所有的荣耀和巨大的财富都被操控生命的快感所腐蚀……但潮水退去后就只遗留下对死亡的恐惧。
“我选择毒药。”尤利娅冷笑一声,将餐桌上的毒药瓶拿起来,拔掉软木塞然后彻底饮下。
生物毒素瞬间摧毁了她的神经中枢,剧痛、麻木、痉挛、内脏出血,心力衰竭都是蝎毒的中毒表现。
伸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身体上的毒素仿佛完全没有影响尤利娅一样,反而双手十指交叉托住下巴,面带笑容十分愉悦地说:
“你是不是渴望审判吗?那么就让你听听我到底有没有罪。”
“还有……你虚弱得快死了吧。”
“那么让我们来猜猜到底你是先“进入”黄金梦乡,还是我先被毒死。”
*
魔术传给多人的话力量会有所减弱,所以传统的魔术师一般都是一子相传。但施密特好像反其道行之,热衷于留下自己的血脉而尤利娅的便宜父亲正是其中之一……一个完全没有生出魔术回路的私生子。
所以更正一点,她的资质如此的优秀大概是托了基因变异的福,因为大家祖坟里埋的祖宗都一样,不存在青烟只冒给她的可能。
正式被卖给施密特后,还没有来得及认识更多的人,她就首先被下达了学习魔术知识这个要求。
行吧……学就学反正外面也就算拿钱也不能学习到这样的神秘知识,所以尤利娅心态很好的被禁锢在这个远离人烟的小镇上学习,日复一日。
“学习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何为大源和小源、魔术刻印、起源、魔术特性、魔术家系、魔术礼装、魔眼……咒术、黑魔法、炼金术、降灵术、卡巴拉、宝石魔术、占星学、卢恩符文、拉丁语、古英语、德语甚至还要重新学习世界史。”
那段时间尤利娅沉浸在学习之中,最疯狂的时候每天就只睡两个小时就要起来继续学习,困了就靠咖啡续命,好在她本来就是个苦逼的高中生,习惯以后也没有觉得很痛苦,反而觉得很轻松。
除了……需要服用药物改变自己的体质的时候……痛苦到由内到外,整个人宛如被拆开重组,皮、肉、骨通通被碾碎,被燃烧,被流放……
最终化为一团虚无。
那个时候见到得最多的人就是尤利乌斯,她的便宜外公。
但是无忧无路的日子总有过完的时候,虽然在形式和方向性上有所不同,但是魔术师全部都是追求“根源之涡”的生物,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尤利娅也很清楚魔术师究竟是一群怎么样的狂徒。
“尤利娅,做得不错。”尤利乌斯微笑着注视着她手中的灌注了魔力的红宝石。“宝石和魔术之间的关系,是起源于美索不达米亚和古埃及时期,这就意味着在人类历史起源之始就已经和宝石产生了幻想。宝石作为王权的象征的同时也被炼金术和炼丹术视为长生不老药来使用。”
那是她第一次用自己魔力将宝石染色,以此作为魔力本体得到的——魔术宝石。
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钻石,翡翠……这些原本只会镶嵌在名贵珠宝首饰中的贵价宝石,在这里不过是她的练手玩具而已。
“尤利乌斯……虽然根据地域和魔术系统的不同,擅长的魔术体系也各不相同,但是让一个擅长宝石魔术的人继承炼金术师家族真的可以吗?”
自从发现了她的魔术特性为“转换”后,尤利娅的学习重心就转移到了宝石魔术上。
尤利乌斯屏住呼吸,摸了摸尤利娅已经完全变成与他同出一辙的金发说:“你很快就会知道的了。”
……我的妹妹呀。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的脑洞真的挺大的……写出来总会有种羞耻的感觉。
迟来的中秋祝福,祝大家中秋节快乐啦。
P.S 妹的起源是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