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之前可以调动十五万。”
扶为州点了点头,“我需要你在两日内把货物点好。”
他说这话的意思就代表他同意了,别千颂欣喜的起身:“一日即可!年关将近,再晚一些,或许送到之后就是年后了,此行火急也是为的能让战士们过个好年!”
扶夫人看着她,觉得甚是欣慰,扶将军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在人走的时候,点了几个心腹将她送了回去。
扶为州背手起身,勾了勾唇角:“这丫头,还真不错。”
“我儿子看上的人,能差么?不过你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转性了,还是被自己的儿子一句话打动了?”
顺着她的话,扶为州想起了自己儿子少见的严肃,往他跟前一跪,拱手就说:“希望您能相信别千颂。”
他一开始还疑惑,这小丫头能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让自家的小混蛋这么的信任。如今见了,他明白了,是因为少女清澈可见内心的眼睛。
这眼睛他看过很多遍,不是朝廷之上的清廉之臣就是善举连连的路人。
边疆现在有他的大儿子驻守,虽信中不说,但他那处他待了十几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别千颂这一操作,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使他放声大笑,拉着自己的夫人回屋了。
夫人疑惑的声音传了出来:“你笑什么。”
将军:“笑这小子总算做了一件让人舒心的事情。”
夫人欣喜:“是我儿媳的事情?”
将军:“...人还没答应呢,就成你儿媳了?”
“我不管,你给我赶紧催催那小子,这么好的姑娘万一跑了咋整!?”
将军诡异的陷入了沉默,良久后来了一句:“你比我顶用,你去催。”
夫人哈哈大笑,随后又骂,“臭小子这几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哪有人姑娘来家里让人家自己来的,不行,我得把他叫回来说一顿。不过你见没见我房里的那个雕花盒子?”
“装着如意镯的那个?”
“对,不知为何突然找不到了…哎呀我还准备传给我儿媳呢…”
“你去问问雀儿吧。”
别千颂坐在马车里,不知道扶府风云,心中盘算着活动预订单,问系统:
“我现在的信誉值可以换多少东西了?”
系统叮叮扫描了一阵,【检测到您三天内信誉度急速上升,特为您调出:面包x5万方便面x5万饼干x8万火腿肠x3万】
别千颂满意的嗯了一声,“全部兑换吧。”
系统发配中。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心中石头依旧不减重量,半响,风将她那句:“你到底是怎么了?”送到了远方。
远方,扶云川一袭黑衣着身,撑着脑袋,斜坐在主位,眼眸冷冽的盯着下方跪地之人。
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放火烧左府被保回来的陈斯。陈斯伤痕遍布,死咬着牙,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周围的空气因二人的对峙而凝固,就在陈斯欲在说什么时候,主位上黑衣豁然站起,反笑步至他身前,“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指使你给巡安王下药的吗?陈斯,别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我能把你从那带回来,就能再把你送回去,任务失败,你应该更比我清楚会有什么后果吧?。”
陈斯被他的斩钉截铁震得顿了顿,错失了反驳的良机,只能抬起脑袋欲攀到其腿边,可怜兮兮的:“主子,我真的没有!”
扶云川眼眸中露出了嫌恶,一脚将他踹开,喊了句:“藏铃。”
藏铃从暗影中走了出来,双手呈上了一袋药封。
陈斯从下手到被抓的时间实在是太快,根本没有空闲去处理这个东西,在知道里面不但包着药粉,还印着什么字时,他的瞳孔疯狂颤抖,甚至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碎裂,整个人唰就往后退了几步,被藏铃狠狠地一拽,又重新跪倒在了扶云川的面前。
凉意瞬间爬到了他的背脊,拉扯着他全部的脑神经,脑神经跳动许久,最终只能苍白的说一句:“这是什么?”
他有意耗着,但扶云川可无意陪他玩,挑眉招手让属下把人带了上来。
呜咽的闷哼声传到了陈斯的耳中,听得他一愣,呆呆转过头,看着被捆绑封嘴的妻儿。
妻儿眼泪哗流,挣扎着要来到他的身边。
部里谁人都知这陈斯是最爱自己妻儿的一人,每天出了任务就恨不得无时无刻不泡在妻子身边,他妻子生性温柔,儿子也老实听话,大家都夸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只不过这有好就有坏,家庭一面是他的幸福,一面又是他横在心上的软肋。
软肋一旦被拿捏,他的心就会豁然崩散,彻底的放下了伪装,哭着叫着才爬到了扶云川的身边:“你放了他们,我给你解药!求求主子,求求主子!!”
扶云川看了他半刻,‘杀了他们’这句话迟迟的回荡在他嘴边,就是说不出来。脑海里响起别千颂的笑容和温柔的话语,最终他深呼吸一口气,恨恨的一转身,捏了捏眉心,不再看台下之人。摆手,陈斯妻儿被松开。
陈斯额头磕的通红,他其实已经做好了这辈子就这样跟他们永别的念头,可没想到一向心狠手辣的主子,竟然会再次给他一个这样的机会。他深深的盯着人的背影,直到儿子扑倒了他的怀里,他才紧紧抱着儿子,再一磕头:“谢主子。”
陈斯的妻子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做什么,她只知道人受伤了,颤着手替他擦了擦脸:“你怎么…你怎么…”
陈斯:“这次是我糊涂了,小宇、晨儿对不起。”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将他们一推,再次面向了扶云川,重重的一磕头:“请允许我再喊您一声,是属下糊涂,在左府时被左丞相蛊惑入了局,如今醒悟已为时过晚。”他掏出解药:“所有之事都是我一人所为,我愿意将左明秋暗养私兵之地托出!”
扶云川拿过解药递给藏铃,藏铃紧忙着跑了。
陈斯看着他,他:“多希望我当初没有救你。”
扶云川说完就离开了,唯留愣愣没反应过来的陈斯跪在大堂中。
还是面前阴影再次晃过,他才回神看向过去。
是方天。
二人之间的渊源,使他无措,话出口瞬间哽咽。
“我……”
方天背手,冷冷的看着他:“原来只有我自己记着巧儿的事情。”
听到这个名字。他震了震,血丝遍布的眼中泪水早已干涸,他只能悲伤的弯曲了身子,如伤兽般闷哭着,“我真我真的……该死。”
云巧儿,方天的妻子,同时也是陈斯的妹妹。二人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更甚至在冬日几近冻死之时,陈斯放弃了自己的生还,救了巧儿一命,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这样死去的时候,扶云川将他们带了回来。
他们来的时候,方天已经成了暗主,对巧儿一见倾心,那时候,他只知道他们不是情侣,不知道真正关系,经常暗中吃醋与人较劲,人也护妹心切,不甘落后。他们针锋相对许久,还是巧儿看不下去,两边维护,最终他们隔阂消失,也方天和巧儿成了一对羡人的鸳鸯。
然没过多久,巧儿就任务失败,被左丞相捉住当着一众下属的面虐待连连,巧儿宁死不屈,最终死在了人玩味尽失的恼羞成怒下。也似是为了扬武扬威,巧儿的首级被取下挂在了树上,又由野狗叼食。
扶云川下令,被制止住的陈斯和方天大吵了一架,只是这架吵得,一位唾沫纷飞的骂着,一位闷头坐在地上听着,吵到最后,前者也累了,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哭,哭着骂,骂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第二天陈斯就要单枪匹马去报仇,却不想这闷葫芦先他一步,违背命令,交了辞贴,斩杀左丞相属下无数,□□后消失在了人间。
许多人都猜他已经死了,只有陈斯知道他还活着,因为人与自己一样,都在等着主谋死去,彻底报仇的那一刻。
他等来了,只不过失败了。被压在堂上、被左丞相威胁的那一刹那,他私欲疯狂的呐喊‘我还有妻儿...我不应该就这样死去...我...主子应该不会发现吧。’
抱着侥幸,他托出巡安王,薄少的良心让他保住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扶云川。就这样,他顺利的加入了左丞相的阵营,彻底遗忘了那往日的仇恨。
狗腿低贱的赔笑与嘶哑的哭声穿过时空,与现在的他融合,他一下一下的磕着头,不知道在祈求着谁的原谅。
方天离开的那一刹那,陈斯咬舌自尽了。
听着哭声落下,他眼眶难得酸涩,强忍着看向了空中,攥紧双手,咬牙,似是要撕碎什么般的闷声:“左明秋!”
以此同时,另一处,当任暗主夏邑站在扶云川身后,“主子,现在怎么办?”
扶云川烦躁已经消散,冷静了下来。
方亦司太过信任陈斯被毒,现在卧床不醒。经此突变,也算是暗涌打到明面上了。
不过陈斯念着旧情,没有将他托出,他现在只能让方亦司先退出去按兵不动,后面的担子,全权由他一人接过。
他手中把玩着玉石,突地笑了一声,弯眉:“收礼哪有不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