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千颂不放心的嘱托了两句,在人嘿嘿一笑中无奈的放下了白纱。
人们见如此,也纷纷的吃了起来。
有情绪不对劲的还边吃边哭,说着什么:“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食物了...我是在做梦吧!”
“肯定是在做梦,人美心善的仙女只在梦中才有吧!”
“铁,铁柱你快掐我...啊!我去,你怎么手劲这么大!”
别千颂听着身后的声音,又重新蹲在了妇女一旁,轻声:“您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妇女没点头也没出声,而是将未滚落在地的饼干送入了嘴中,品尝后觉得没有异样才送给了自己的女儿。
小女孩欣喜的吃了一口,被麦香弹动的味蕾让她舒适的眯了眯眼,伸出空着的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母亲点头后她害羞的对别千颂道:“谢谢小姐。”
别千颂心情好了点,轻笑:“你叫什么呀?”
“叫南南。”
“南南啊,你的名字真好听。”
“是阿爹给我起的哦,对了娘,阿爹是不是快回来了?”
妇人看着小女孩有些欣慰,刚想张口对别千颂说什么,就被不远处传来的高呼以及疾步而来的声音打断。
“离我的南南远一点!”
来者脸颊瘦如枯槁还印堂染着黑气,显然是身体情况不是很好。可仅管如此,他还是竭力向着妇人和孩子跑了过来。
别千颂起身慢了,想躲没躲开,被人狠狠地一推——
猝然的失重感牵扯到了她的胳膊,疼痛让她下意识的侧了侧,歪着倒向了水坑边上。
就在她即将于与水坑亲密接触的那一刹那,白衣翻越,皮面的筒靴踩在水坑中——泥珠溅起,为人洁白的衣摆点缀了朵朵尘花。尘花飘飘落落下的花瓣飞舞到了少女不甚掉落的帷帽上。帷帽在空中被来者伸手一截,稳稳的又扣回到了回去。
回去的间隙,墨发拂过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手指翻转,快速穿过其,轻柔的揽住了少女的肩膀拥入了怀中。
“唔——”
别千颂就感觉背后突地撞到了硬温的胸膛上,也鼻腔被竹香充斥,使她的混沌了一刻,呆呆的半扭身看着纯白面具之下的双眸。
这双眸看着她的时候极其的清朗温柔,衬得他的白衣散着荧光,整个人如竹林圣人一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脱尘的仙气。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别千颂回神,忙的起身,“谢公子搭救,小女子无碍。”
公子勾唇轻笑,背手翩然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说着,南南呜呜的哭啼声就从一旁传了过来,“阿爹...姐姐是好人...”
那被唤作阿爹的男子看向自己的妻子,妻子眼眸含着斥责,点了点头,“你瞧这饼干,就是小姐为我们带来的,”
男子沉默了片刻,起身向着别千颂赔了不是,“这丫头前两天刚出了一次事,我也是太担心她了,希望小姐见谅。”
别千颂摇头,“我理解,没关系。南南怎么了么,有什么我可以帮助到的地方么?”
男子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南南,道:“前一阵误食了陈家公子给的面包,上吐下泻的翻腾了两天,今天才好了些。”
听到面包二字,别千颂的心哐当的跳了一下,紧忙又问:“可问过医了?”
男人听到这话就叹了口气,颓废的往地上一坐,“哪儿有钱啊,我们这群人,进人家屋子估计都会被人家嫌弃呦...小病忍忍,大病不用治,一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喽。”
别千颂摸了摸南南的头,“别担心,现在家国安好,一切苦难也只是时间问题。”
众人听了她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后又落寞的窝了回去。
“那得何时是个头哦。”
“别到时候先等来的是我的土被子呦...”
“是啊是啊,我们这些人连个名字都没有,这立个衣冠冢吧,别说后人,我自己都嫌弃我这衣服。”
众人苦中作乐的哈哈笑了两声就又低下头不语了。
别千颂心情稍显惆怅的起身,叹了口气后,一扭头发现白衣公子还在,于是她想着自己还有个恩情没还,便主动询问了公子的姓名。
公子简短的说:“我姓白。”
别千颂了然的点了点头,看他一身白衣行头,这名字倒也是挺应景,只是这人身上的竹香,她总觉的自己在什么地方闻到过。想着,她便出神了短刻,等感受着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流转连连时才醒悟的欠身,“小女名唤...”
她正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岂料这白公子却一伸手,打断了她,“小店主,我知道你。”
别千颂倒也没有很惊讶,毕竟她名声现在臭的外城都估计会略有所闻。也还好她看的比较开,要往前倒个几年,没准她早就因为这一句话破防的撒泼打滚了。被以前的自己逗笑,她畅叹了一下,“我的荣幸。”
白公子听出了她话中的无奈,转移话题,“小姐来这里作甚?”
他的问题也是一众人们想知道的,闻言抬头看着掀开白纱的少女。
少女姿色是上等的,眼尾因刚才的疼痛染了些红晕,脸颊白嫩,小鼻秀气翘挺,说话的时候,淡色的笑唇张张合合,极其的勾人心弦。
白公子看着她,心弦莫名其妙的动了动,沉默半响,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对人动作毫不知情的别千颂在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小店每月都会有慈义,为的就是帮助各位。”
“那这么说,你还真的是一位店主喽!”
“哎哎哎,我想起来,我前天上街乞讨,听到有人说暖意小阁的老板就是白衣仙女!”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印象!”
“不过我听到的声音是说她其实并不是个什么好人...”
末尾这声细若纹丝,但也被一些人听入了耳中。
“真的假的...你可别瞎说!”
“我也只是听到的!”
“我很不愿意相信,可...苍蝇不钻无缝的蛋...”
“你这么说...我突然害怕了起来,莫不是上面觉得我们污染城容,想把我一举歼灭!?”
“不要啊,我还不想死!”
有人变脸,警惕的一扔饼干,扣着喉咙呕了呕,也有人若无其事,悠悠的继续啃着。
“小的时候我阿娘跟我讲过,仙女说谎话是回不到天庭的,所以我相信小姐。”
“能在死之前吃到这么好的饼干,我此生也值得了!”
“铁柱,这是你说的最有道理的一句话了!好兄弟,咱们来世也一起流浪!”
“我这辈子这么苦,下辈子总不该还这样了吧,你可别咒我!”
这二人说着就互塞起来了饼干,呜呜的对喷。
别千颂扶额叹气,低身拎起篮子,继续往里面走了。
白公子被他们逗得低低的笑了几声,看向角落,与正细细抿着饼干的一位年轻乞丐对上了眸子后,跟着人的步伐往里走了。
别千颂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回头瞅了一眼,见着白公子正背手踏步与她并肩而来,似是见她不动了,有些奇怪的站定,“怎么不走了?”
别千颂愣了一下,“公子是...”
她本意是问问白公子所行为何,可怎料人打断了她,反问:“你没听到么,乌烟下的人声在咆哮,咆哮透不过高墙,只能在巷口流转一二,我有些好奇,想来看看。”
别千颂被这深意满含的话震得钉在了原地,转动着唯一可以操控的眼珠紧紧的盯着人的背影。良久,她突地觉出眼眶干涩,心腔跳动速度极其的不自然,似是一股名为‘知心’的情绪想从其中迸发。
想不到在这权贵为大的青莲城中,真的有与她想法一致的人,并且这人一看就身位高阶,不是什么平凡子弟。
前人悠悠荡荡的走了几步,回头催促,“快些吧,太阳下山之后,这里可如冰窖一般冻人哦。”
在别千颂的视线中,黑暗中一席白衣耀眼十分,如同带着圣光,点亮了她心中被昨日之事压盖的希望。
四肢重新温热了起来,给了她莫大的力量,让她几步追上了前人。
前人被她突然的几步吓了一跳,缓缓后,伸回了下意识护着她的手臂,声音中带上了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无奈,“小心又栽到水坑里,我可没那么快的反应能再拉你一把了。”
别千颂:“安心啦,我可是很稳当的。”
她说完就自信满满的看向了白公子,成功撞进了人满含不相信的眸子中,莫名的想起了被扶某人支配的恐惧,哽了一下,气势弱了几分,改口:“偶尔会有意外。”
白公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点完又觉得自己幼稚,闭了闭眼,不忍回忆为什么会这种‘老爹上身’的做法。
可能是这丫头周围围绕的暗线太多了,使他想着自己的计划,就不自觉的对人严厉了一些。
白...或许该说扶云川揉了揉额角,将心中的思绪压了下去——总之,为了他们所行的初心,未来他宁愿暴露自己,都不能让她被狂派带走!
就如那人所说:‘它’的出现,会潜移默化的影响所有棋局,更甚至同化这颗...为手中刃、背后兵。
作者有话要说:白公子和扶云川是一人,有的时候在文中会用二人的名字交替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