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很快就会结束哒…嗯哼哼~”
疼!好疼!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钻进了我的四肢百骸,残暴蛮横着像是要将我的身子骨一寸一寸拧断,要将我的皮肉筋骨搅得错根盘结。
我心想,就算是特喵的生孩子也不会疼痛成这般吧?
我痛的简直要死过去了,我感觉就连无形的魂都在抽搐……
在身体内被撕裂一样的剧痛之中,在被卡喉说不出话来的窒息感与绝望之下,我的意识一点点下沉……
我如坠冰窟,一直下沉到了底端,陷入进了污泥,仿佛有无数双沾染淤泥的手将我的手脚禁锢,将我往污泥下拖拽,我无可反抗……
在那几乎是濒死的状态中,我一整个人生经历都如逆流的江水一样徐徐倒退……
我独自一人庆祝的那些个生辰……
我独自一人在冷家的偏院中习武练剑……
我独坐在窗前捧书逼迫自己静下心来学习,读圣人书,屋内气温微寒。
我那偏院无人问津,花草枯萎也无人打理……
记忆越是倒退画面便越是温馨,那些温馨的回忆都集中在我四岁以前,集中在我年幼时所生活的那个能容忍我无法无天的易家祖宅大院……
金银首饰,漂亮的衣裙,围着我转陪我笑闹的丫鬟,将我宠上天的老爷子,爹爹还有娘亲……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越长大就越孤僻……
我几乎没什么朋友…
要说朋友,也就只有个好色好酒又整天没个正行,嘴上不把关,满口不正经,胡话乱飞的李二狗子……
我…我怎么会想起他来?
我不应该想起他来的…
这时我才明白,他是唯一一个,真心拿我当兄弟来对待的家伙…
在回忆之中,我忽然我笑了,因为我就算是现在醒悟过来发现身边朋友就只有一个二狗子,我也依然觉着他是个坑货损友……
我也依然觉着,他一辈子也讨不到老婆,是个注孤生的倒霉催……
谁叫,他满口胡话粗话,整天没个正行,还爱逛青楼爱喝花酒呢?
……
我从回忆里惊醒的时就已经躺在了令我熟悉的床榻之上。
屋内气温微寒,无多少摆饰,只有一张书案,十几卷陋书,一块墨盘,三支大小不一的毛笔,一把椅子,一张床榻,一方柜子……
不知因何敞开的柜门里堆着的都是或黑或白的朴素男装,最上面的那间衣服上落了一根细小的青色绒毛……
这是我的房间。
我正诧异,以为自己是做了场怪梦,可刚翻了个身却又见到了那双青绿色的狐狸眼睛。
三尾青眼妖狐就侧躺在我的身侧,躺在我的床榻之上。她一手托脑,另一手则勾缠着玩.弄自己的三条绒毛大尾巴。
那三条尾巴活灵活现,很是俏皮,似乎与妖狐本人的意志并不相通……
见我醒来,狐妖勾唇一笑,笑的妖媚极具诱惑力,她尽情着展示她那狐狸精擅长勾引人的本性。
她笑弄道:“小妮子命挺硬的~极阴之体,还真不赖嘛~换做常人来,准定是要被我的妖力冻僵全身血液的。”
她说完不再摆弄她那三条尾巴,那三条尾巴也立刻耷拉了下来,安静垂落着贴在了妖狐的腰肢和腿上。
妖狐将本用于摆弄尾巴的那手伸向我的腹处。
她抚摸着,轻声细语道:“不过,你再也不能为人母了…真是对不起哦,人家不是故意哒~”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的声音止不住着颤抖。
妖狐戏谑道:“哼…就不告诉你~”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处的?”我压抑不住怒火。
我深怕这妖狐做出了伤害冷家的事。因为没有冷家就没有今天的冷凝川,只会有死在乱世之中,死在满城搜捕靖难遗孤的锦衣卫之刀下的易冰凝。
自小读圣人书的我一直觉着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便是孝顺父母以及知恩图报……
青眼妖狐依然戏谑者说:“哼哼呵,你猜呀~”
“你猜我有没有把这一大院子的人…”
“那我会杀了你的!”我怒吼着将她打断,但也自知这只是无能狂怒。
我拿那头自称是修炼了近千年的青眼妖狐没有一点办法……
“嗨呀…瞧瞧你,多粗鲁…男人又不是个男人,姑娘却也不像个姑娘的…”青眼妖狐收回了手,她将手掩嘴,慵懒着打了个哈气。
“我没有为难这府上的任何一个人,我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看见我抱着你回府邸,怎么样?是不是忽然心情好多啦?~”
“我希望你没有在骗我…”我没有多少安全感。因为那狐妖的话可信不得。
狐妖勾唇笑道,我承认她笑起来的时候的确美丽动人,比我有女人味的多。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总是残忍:“这大院子里的人中又没有你的血亲,你何必如此关心他们呢?”
“你要知道,凡是庇护你的最终都会成为你的枷锁,你的牢笼。只有孑然一身才不会被烦恼所困~”
我说:“你是妖,我是人。为人者要守孝道,守人、德、忠、仁、善道,要知晓廉耻,要知恩图报……”
“那是对圣人的要求,而且从古至今也没多少人能真正恪守~而且真正的圣人我可是见过的,真正的圣人可从不会说自己是圣人君子,只有小人喜欢标榜自立。”
真可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半句话也不想和那狐妖唠了。我住口不言,我忍痛也要翻了个身子将脸转向另一边。
那妖狐又打了个哈气,然后语气惺忪懒散着道:“我乏了……也没兴致再继续折腾你了。好生歇着吧,小妮子…”
“对啦,你可得快些把身子骨养好了,我等着你报恩呐~”
说完,三尾青眼妖狐便凭空消失了,她施展妖术遁走了。
我细细回味着那个妖狐先前所说过得话。
“再也不能为人母了…”我低语着,然后又重复念叨了一遍:“我再也不能为人母了…”
“我的家族血脉…断绝了…”
“我成了个不能生育的残废…不是个男人,也当不成真正的女人……”一滴不争气的泪水自我眼角滑落,我抬手将其拭去。
之后我的心中滋生出了对那青眼妖狐的无穷恨意。因为她害得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亲生骨肉了……
她剥夺了我想要将家中血脉遗传下去的能力,她用她的手扼杀了我想要让家族复兴的理想,尽管那个目标本身就不切实际的……
我被她伤害的很重,我腰侧两边她抓伤的部位依然在剧烈作痛。但我的伤口被处理过,我能闻见金疮药的味道。
我缓缓解开衣服,这才见着伤口处被抹得厚厚一层的药膏,那药膏之中沾了三两根或青或白色的狐狸毛……
看来是那青眼妖狐帮我处理了伤口。
她,留了我一命,她为何要留我一命,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莫不是真的要给哪那个狐妖当一个贴身小奴吧?就像是那个‘夜逍遥’的老鸨子一样,被狐妖操纵于掌间。当她的一枚旗子。
如果她逼迫我去作恶,助她害人,我又该如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