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墨走出了仓库的大门,还贴心的把它掩上了。
然后,就看到了隐没在暗夜里的一道黑影。
“解释?”
啊,被当场抓获了。
好吧,从一开始这种事情就不可能瞒过琴酒。更何况他脖子上的定位器一直没摘,说不定这一路上他所有的行动都被琴酒看在眼里呢。
但是北川墨并没有慌张——琴酒看起来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琴酒的情绪其实不难猜测,因为他没有掏出武器——那是对付叛徒和不长眼的东西的——说明这件事没有碰到男人的底线。男人只是从黑暗里一步步的靠近自家的崽子,然后,用大手捏住了北川墨的脸颊。
嗯,看来还是有点气。
琴酒捏脸的力气并不小,显然并不是真的毫无波澜。
死孩子,就知道阳奉阴违。
说着听话乖乖不出门,转眼却一声不吭的独自对上了一群不长眼的东西。但明明违抗了他的禁足,却又一直老老实实的在脖子上带着他给的定位器。
牙痒的同时又没办法真的对他生气。
兔子皮是假的,这崽子明显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物种。
“唔卟卟——”
北川墨的脸颊被捏的挤到了一起,像个白嫩嫩的仓鼠,话也说不清楚了。
而他的眼睛里全无干坏事被抓包的惊恐,反而一扫多日的阴暗,亮晶晶的看着琴酒。
然后撅了撅嘴巴,像是要亲亲的样子。
琴酒:“……”
啊,头疼。
他的教育方针出问题了吗?他的小东西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德行的?
但总之,男人还是松开了手,宽宏大量的给了北川墨开口的机会:“说吧,你要做什么?”
北川墨揉了揉被男人捏红的脸颊,哼唧:“ 我什么都没干。”
说完就把头扭到一边。
等了不过三秒,北川墨已经偷偷用余光看了琴酒好多次。看琴酒始终没有动静,北川墨先僵持不住了。
他泄了自己的架子,讨好的挪到琴酒身边,猫一样用脑袋蹭蹭男人的上臂:“你抱抱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看着男人仍旧不为所动的样子,北川墨的眼神委屈起来,服了软:“我只是想把组织的财产保存到安全的地方,顺便钓个鱼。”
琴酒瞥他。
没听说过谁家的保存方式是一个炸弹连人带钱全部炸上天的。
北川墨却又不说话了,嘴巴抿得紧紧的,显然是没有抱抱绝不继续开口。
气氛一时僵持,集装箱的大门却被打开了。几个黑衣人走了出来,弯腰向琴酒汇报:“琴酒大人,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
“那个领头人尤其配合,为了把嘴巴里的东西平安取出来什么都照做。”
“就是……”
手下有些吞吞吐吐,像是犹豫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得了琴酒的一个眼神后,他就继续了:“唉,只是一件小事。几个会拆弹的弟兄忙活了半天,最后把东西取出来却发现那根本不是炸弹,而是被塑料外壳包裹的柠檬。”
“也不知道是谁的恶作剧。”
“哼。”
手下的话音刚落,琴酒立刻又听到了一声哼唧。
小家伙这是委屈了。
手下只是组织里的小中层,没有代号,但是也算是跟着琴酒有段时间了,多少知道北川墨的存在。
不过,他对少年的了解就是被琴酒偶然救下的孩子,除了好看没什么特别的。男人因此寻思着,这算是大哥的宠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年会在这里,但是眼下看到大哥养的小崽子委屈巴巴的样子,他一时兴起,逗小动物一样的哄着:“大哥惹你生气了?哎呀,哥哥有糖,要不跟哥哥走?”
不等北川墨回答,他先看到了琴酒冰冷的眼神,当下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的越界,立马找个借口就溜了。
下一秒,琴酒感觉怀里多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北川墨的脑袋。
少年主动的抱住了他的腰,低着头不说话,只是闷闷地抱着自己。
半晌,才听到了含糊的小声:“不要。”
没头没尾的,但是琴酒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不要跟着别人走。
琴酒难得失笑,这孩子又在说什么傻话。但随即,他想起了北川墨的过去——礼物一样的过去。对北川墨来说这并不是个有趣的玩笑,而是烙印在灵魂上的伤疤。
他真的在因此害怕。
琴酒沉默了。
片刻后,北川墨感觉熟悉的气味包裹住了自己,一只大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声音安稳:“嗯,不走。”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抱的更紧了些。
“不要丢下我。”
“傻话。”
男人的手摩挲着少年的后颈,激起阵阵细微的颤栗,任何被如此对待的人都会从这个动作中体会到不容违抗的掌控欲。
普通人会因此排斥抗拒,但北川墨只感到安心。
有所属的安心。
他被摸得有些痒,为了躲避这种感受,反而向玩弄他的人的怀里埋得更深。
身体上的痒意渐渐消退,灵魂里的痒却随着蓬勃而出的爱意与安心而愈演愈烈。
想……被吃掉……
被琴酒……吃掉。
————
北川墨在森林中醒来。
植被漫过了他的腰,树木遮住月光,周围一片漆黑。
或许是睡得有些久,他一时没能很好的掌控住身体的平衡。踉跄两下后,他总算熟悉了自己的四肢。
身侧就是小溪,潺潺流水声唤起了他的干渴,于是他走到小溪边,俯身舔舐。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以至于见到水中的倒影,他也丝毫没有感觉到异常——
即便水面倒映出来的是——
一只年幼的啮齿类动物,一身褐色的皮毛,尾巴毛茸茸的,长且微卷。
松鼠。
他在脑子里模糊的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后这个念头越发清晰,于是他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一只三个月大的小松鼠,在小溪边玩耍忘了时间,于是睡着了。
夜晚的森林与白天截然不同。夜幕深沉,风声与树叶的簌簌都让他感到不安。
北川墨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他赶紧俯下身子穿过草甸,爬上了那颗被分泌物标记过的,可以被称为家的巢穴。
那是个安全的地方,那里还有他的家人。他站在树枝上发出声响,等待着回应。
什么都没有。
北川墨有些犹豫,但还是跳上树干,回到了巢穴中。
在那里,他的母亲沉在阴影中酣睡。
他想要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度过这个夜晚,但当双眼适应了黑暗后,他才发现,那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兽骨。
巢穴很宽广,也很黑暗,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等着他回到家园。
等着他毫无防备。
……
有什么东西攀上了他的脖颈。
——!
北川墨猛地坐了起来。
夜色静谧,柔软舒适的棉织品包裹着他,月光洒落,身侧的男人睡得深沉。
北川墨长长的松了口气。
脑子里思绪纷纷,一团乱麻,有什么久远的记忆像是要破土而出,但同时又有一种本能在拼命的抑制着他的回忆。
头疼,不想了。
北川墨翻身下床,随手套了一件琴酒的衬衫,去厨房接了杯水。
然后,就被窗外的人脸又吓了一跳。他眯眼一看:
“赤井秀一?”
没错的,就是赤井秀一,这个把组织搅得一团乱然后一走了之的男人,此刻正坐在他的窗台上。
北川墨想也不想,立刻就摸向了自己的后腰。
然后摸了个空。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琴酒的衬衣,身上并没有带着任何武器。
但是意识到这一点并没有让他泄气,反而坚定了弄死对方的决心。
因为秀吉的原因,当时他没有戳穿赤井秀一的化名,现在看来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赤井秀一不是惹上事来组织避难的,他的化名纯粹是卧底的手段。
这家伙,是个FBI。
现在想想,当时琴酒应该已经知道了。不管是杀了那个麦克,还是对威士忌的横挑鼻子竖挑眼,都代表他知道什么。
但是,不管琴酒知道什么,又打算做什么,现在的情况都很不妙。
被FBI知道了这个住处,还发现了他和琴酒的关系,怎么看都是十级警报的危险程度。他不觉得自己和莱伊的关系能好到让他网开一面,对FBI闭口不谈——他不亲自带人抓他们就不错了。
况且赤井秀一叛逃的时候他不在场,但事后听人描述也知道,赤井秀一的那个圈套就是冲着琴酒来的!
虽然组织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论起玩脏的,显然这个家伙也是百无禁忌。
不管是什么时候暴露的,总之得先制服这个男人。
北川墨装出一副要说话的样子,凑近窗户:“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眯起墨绿色的眼睛,咧嘴笑了:“你猜呢?卡普锐斯……不,北川墨。”
见少年不说话,男人啧了一声:“好歹也是帮你照看过宠物的交情,怎么不请我进来坐坐?”
“当然,进来吧。”
北川墨就要给他开窗,夜风掺着花香飘入室内。片刻之后,不知道是谁先动作,两人同时出手,一片刀光乍起——北川墨的刀抵着赤井秀一的喉咙,赤井秀一的枪对着北川墨的眉心。
静止。
“放下武器,跟我走。”
北川墨眯起眼睛。
男人轻笑:“我要是说不呢?实不相瞒,你屋里的另外一位此刻大概——”
他拖长了尾音,让北川墨忍不住去想这代表了什么。
FBI的人制服了琴酒?这不可能,按照琴酒的身手,不该一点动静没有。
他不说话,赤井秀一也就不出声,两人一时沉默,屋里却骤然亮出第三道光。
一把凿冰锥,不偏不倚的冲着赤井秀一的面门扎来。准星极好,速度极快,哪怕赤井秀一及时侧身躲过,却还是被划伤了脸颊。
但是,没有流血。
随后传来的,是一声极不耐烦的声音:“再玩这套,下次就是你的太阳穴了,贝尔摩德。”
作者有话要说:失踪人士爬起来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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