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透明房子变成了凤翥岭人民好几日的热谈话题,他们觉着这房子放在那处,估计是会根据放的时辰发生变化,遂逢人就拿它来打招呼,“诶,你去看那怪房子了吗?”
“看了,今天也是一样。”
“怎老长时间没变化呢,俺本来还一天去那儿三次,现在三天才去一次。”
人们焦急的等待中,那栋房子终于是发生了些许变化。不过并非房屋发生变化,而是屋内的土地渐渐冒出绿芽儿来。
起初是被一位从那儿路过的农民发现的,按理说这么冷的冬天,这些绿叶菜本不应该此时出现在土里。他瞧见时误以为自己是被那透明房子给晃着眼睛,忙揉了揉双目,那绿色却奇迹般的未曾消失。
他将众人唤来与他一同探看,果真不是他眼花,真反时节生长着蔬菜!
所有人都十分兴奋,遵从领主刚下的吩咐,遂进入房中细心照料那块地,但大伙儿对这小嫩芽是否能成功长大一事,仍保持着怀疑态度。这么冷的天气,莫说菜,人在外头都容易冻伤。
随着时间流逝,那一排小菜苗居然冲破了旁人对它们的设想,抽出新芽,展开叶片,长势愈来愈好。
约莫过去一月余,那菜竟全然成熟,郁郁葱葱,叶片青翠欲滴,若是抓下一把扔去烹煮,脆滑爽口得叫人欲罢不能。
那天凤翥岭中的人们寻尽一切空闲机会挤到那玻璃房屋处,窥探着那一方小天地中奇迹的发生,除去门口守着不让闲杂人等进来踩坏菜的,其余的围观群众皆把脸紧紧地贴在那玻璃上,死命往里瞧。
盛荷蓱听闻地里菜熟了,从另一县的领主府中千里迢迢地赶来查看情况。
她当初造好玻璃,大概画了下图纸遂命人去搭建,未曾想造得挺快,不过这大棚构造相当简单。她索性便趁着建好后质检一番,将种菜的任务交给属下,回去鼓捣卖玻璃的事情了。
虽说这玩意儿是卖菜造大棚时做出来的,但盛荷蓱仔细思索过后,发现主要卖这东西,比卖菜划算,还能转运到更远的地方售卖,赚更多人的钱。
那可是笔大生意,不过既然温室种出菜了,她也理应过来瞧瞧,那一整片地,几乎都被菜叶给覆盖这地里菜的长势确实有些超出她的想象。
她选了个空闲的日子,将玻璃与蔬菜大棚的妙用告知众人,并且允诺每家每户皆可以用玻璃建造大棚。这意味着他们在冬日也能有新鲜的菜吃了!还能将这些蔬菜趁机卖到外地挣钱!
在盛荷蓱说完的当天晚上,便有机敏之人连夜跑到玻璃厂,将他们新造好的玻璃带回自家菜园中,举着灯也要将蔬菜大棚安装上,明日一早菜都种进地里了。
有些反应慢的,见家家户户都支起大棚,方才恍若初醒,跟着支起大棚种菜来。
待到这批菜熟成,正是寒冬腊月里,商贩们将成捆成捆的青菜运送出凤翥岭外,跑到别的势力处去叫卖。
由于盛荷蓱同其他势力的关系较为和谐,小的她懒得攻打,大的势力就阳氏一家,刚谈和,乃至于她的子民暂且可以到处乱跑,除去运气不好被流匪抓到外,其他的安全倒是可以保证,并非会像在敌对势力那般,一见面遂被拉去斩首。
他们将菜运送至各地高价卖,对外头的穷人来说肯定是吃不起,但却相当受富裕人家的欢迎。一时间凤翥岭产出的反季节蔬菜在众多势力的上层社会风靡,逢宴席毕定会摆上一盘,用于招待宾客。
若是有哪家权贵冬日里吃不起新鲜蔬菜,那可是要被同阶层之人笑话的。底下稍微富裕些的人家见他们上层如此,便也学着那些达官贵人们吃反季节蔬菜,不过他们只能买到一些被人挑剩下的,倒也心满意足,比他们更低一级的可是连菜都吃不起!
凤翥岭的商贩们与农家一合计,推出了两款蔬菜,一是专门为贵族定制的精制蔬菜,配有专人打理,样貌新鲜度皆是一等一的。
二是专供给些下层富裕人士的,产量大,稍次等些但品质也尚可,卖东西的总不能把些烂货卖给人家。虽说许多人是为着面子卖这蔬菜,但也要尽可能让客人尝到好处,下回他们还来这儿买菜。
凤翥岭的人们皆知,这生意只能冬天做,因此皆发了狠地种地卖货,好在他们会沤农家肥,种出来的菜水灵水灵的,广受周边势力好评。
这下所有人皆知凤翥岭冬天里有好菜卖,有的人甚至跑到他们基地里去,专门等菜熟成了当日运回去。
外地人头一次见到一片地里起了好多幢玻璃房子,惊讶得下巴都合不拢,他们知道最近有些首领家中有玻璃,但没想到凤翥岭人人皆有。
往日看他们穿得好吃得好住地好便罢了,现在连什么新奇东西都是他们的!外地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下去,连买到好货的心情都没了。
人比人,气死人,住在凤翥岭的可真是投了个好胎呐!
凤翥岭的人们不知道他们好好的怎地忽然变了副模样,一头雾水地将人送走。
盛荷蓱手底下的人民在努力赚小钱钱,她本人亦没闲着,借着自己领主的身份,将各类精美的玻璃制品推荐给其他势力的首领。
普通玻璃要下放给民众,总有一日不再成为稀有品,不如趁早划分界限,免得以后那些首领觉得不值当了来找她麻烦。
在玻璃的加持下,凤翥岭日进斗金,经过一个冬天的运作,基地俨然成为了一方富庶之地,并且还没人敢去攻打!
众势力眼瞅着自家旁边就有一块肥肉,眼馋的很,但奈何自身实力不够,他们团结起来也不够有神女镇守的凤翥岭一根指头捏的。
于是他们把目光聚集到南平阳身上,若是能鼓动南平阳王,小势力直接跟在后头捡些残渣便能吃饱。况且那么大一片宝地摆在身边,他们就不信南平阳王不心动!
还未等众多小势力聚到一齐去会见南平阳王,所有首领皆收到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南平阳内乱了!
这件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南平阳作为他们这片区域的领头,许多小势力为保证自己权利,皆会选择依附于它保领地内安宁,不被□□的人民篡权夺位。
但南平阳发生动荡,意味着他们的保护伞消失了,一切皆陷入混沌中。
但也有些小势力开始摩拳擦掌,阳氏混战,也就意味着他们有机可寻,借着此次难得的机会侵吞几个乡镇都好,要是能吞上一个县,那可是大赚!
至于盛荷蓱如何想?她正被投奔来的难民弄得焦头烂额。
凤翥岭一直在接收流浪无所依的灾民,给他们吃穿,他们为凤翥岭工作,本该如此。
但人口的增加带来的亦是人均居住地的减少,为此,她不得不一直大兴土木,不断修建新房屋给搬来的人住,又担心后来人被本地人歧视,还下了道必须亲如一家在人民眼中有些奇怪的法令。
这下人人都知道来凤翥岭没什么条件,待遇还好,除去一些不愿离开家乡的,她周边势力的穷苦人民皆来投凤翥岭。
这就导致了她所占的领地面积严重不够,古时许多人住得较为分散,还有很多地要用来种菜或是造厂等,她望着地图那逐渐缩小的可使用面积头疼。
不远处传来阳氏内乱的消息,这下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阳氏在内战,他们的土地又不会凭空消失……
盛荷蓱正用手支着下巴思索着要如何发起进攻,冬天已过,庄稼已种下,去年的肥料将他们基地的屯粮翻了好几番,钱也通过卖玻璃赚到了,此刻不出手更待何时?
就在这时,她所在厅堂之门被敲响。
“请进。”盛荷蓱有些疑惑,现今已入夜,她吃饱了不想大晚上骑车回去,遂留在县衙内,谁会这种时候来找她?
进来的乃是连宏博,他身后跟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耋耄老人,头发花白,神色憔悴。
连宏博深鞠一躬,“且容下属道歉,如此深夜来打扰您。”
“没关系。”盛荷蓱将视线落在那老人身上,瞧不出喜恶“有事直言便可。”
连宏博同那位老人对视一眼,老人望着座位上云淡风轻的小姑娘,“扑通”一声跪下。
盛荷蓱双眼微睁,翻动书页的手停顿在半空中。
老人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求领主大人救救老朽的县城吧!”
随后老人将来龙去脉悉数倾吐而出,他正是南平阳与凤翥岭接壤的边陲县县令,阳氏某位世子突然叛变投靠了他们的敌对势力,带着一帮军队逼宫南阳王迫使其让位。
可南阳王比他棋高一招,提前接到消息逃跑,叛变之人落了个空。随后他们借此在阳氏的地盘上大打出手,南阳王底下有九子,各自也不同站队。
叛军大多不是南平阳之人,因此凡是被他们肆虐过的城镇皆生灵涂炭。县令不愿自己手底下的民众也落得如此境地,遂匆忙深夜来访。
而盛荷蓱并待那县令说完一大串后,先瞥了连宏博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