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下,尔卿眼前残影一花,背后立马有杀气袭来。
跟老槐树说的一样。
好快!
尔卿转身横剑一扫,拦住那妖怪攻势,顺势后撤拉开二人距离。
月光幽幽,银白光芒透过树影斑驳,让尔卿大致看清对面那妖怪轮廓。
好似是个小孩,背着一把比人还高的镰刀,一手伏地,半蹲下身,眸光似狼,冷凝着尔卿方向。
身形还在逐渐伏低,兀的腾空而起,身如电闪,挥舞着巨大镰刀朝尔卿脖颈横砍而来。
尔卿两眼一眨,还未看清怎么回事,就觉有劲风朝脖颈逼来。
身形当即后仰,镰刀扫过,削落她未来得及落下的几缕发梢。
尔卿旋腰而起,一剑刺向那妖怪胸口。
那妖怪却似是早有察觉,镰刀抵上剑尖,借力腾空飞起,落在树枝高处,扛着镰刀居高临下俯瞰尔卿。
“好身手啊。”尔卿目光灼灼,被激出几分渴望战斗的热血来。
“切,是你太弱了。”
树梢上妖怪毫不留情的嘲讽。
尔卿后撤半步,摆出上清剑法架势,“你叫什么名字?”
“问别人时,自报家门是礼貌。”
“尔卿。”
“乌梢。”
话音落下,树梢上小人如离弦之箭挥舞镰刀朝尔卿俯冲而来。
尔卿手握长剑,灵力遍渡,在月色下闪烁寒光,迎面而上!
……
纤凝遮月,松涛如浪。
地上兵器相接峥嵘声渐渐停歇。
尔卿格挡一剑,奋力挣开后跃数尺。
不见月辉,四下暗淡,她身上斑驳血迹看不真切,只能嗅到浓郁的血腥臭味。
她口中压着粗气,两眼一瞬不瞬凝着对面乌梢。
那小子扛着镰刀,站的笔直,模样看着没有尔卿狼狈,但后腰上也有一道剑伤。
“今日点到为止,明日我再来。”
尔卿御剑离去,那乌梢在地上望着,收起进攻架势,竟然没有要追上去赶尽杀绝的意思。
没有时间再去狩猎妖丹,尔卿又从收纳袋中取出先前储备的妖丹,带着一身伤前往青竹轩。
素月分辉,满院东风,竹叶轻晃。
尔卿在路上简单包扎了下身上伤口,朝亮着暖色光芒的竹屋走去。
竹窗今日被支起,冷风透入,有些许蚊虫在窗前徘徊。
尔卿看到坐在矮案前的那一抹熟悉白影,执书煮茶,雍容端庄,气度傲然。
神色不似先前那般冷峻邪气,眉眼舒展,带着几分谦和温润。
手边茶水沸腾,他放下书卷,倒水冲茶,执起一杯,递向身侧。
“多谢师兄。”
竹屋内传出一道清脆娇羞女声,尔卿迈出的脚步瞬间停滞。
云瑶师姐在!
她下意识的后退,躲入竹林。
竹林幽暗,屋内明亮。
他们看不到尔卿身影,但尔卿却能清楚看到他二人。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云瑶师姐果然也很努力啊……”尔卿感慨一声。
那茶水才将将开始喝,怕是云瑶师姐还要许久才会离开。
她继续蹲在竹林里等着,显得有些蠢,但是就这么离开,那大魔头发现她没按时来送妖丹,怕是又会发脾气。
尔卿咋咋舌。
还是继续等着吧。
左右无事,身上伤口也简单包扎好了,尔卿坐在竹林里望向竹窗里的二人傻乐。
离得远,听不清二人对话,但能看到胡云瑶在不停小心翼翼的靠近玉冥。
接过茶水靠近些,似是听不清玉冥说什么,再靠近些。
到最后,二人座位只有一拳之隔。
眼看着玉冥没有任何避开的动作,尔卿口中感叹。
“啧啧啧,不愧是九尾狐一族啊,厉害!”
照这么个节奏下去,说不定九尾狐一族,灭门惨祸很快就能破解,她也得好好努力才行。
思及此,尔卿也不看热闹了,开始盘膝打坐。
虽是夏季,但夜里竹林中还是有些阴冷潮湿,与屋内全然不能相比。
难得今日没有被玉冥送客,胡云瑶心下欣喜,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玉冥则眉眼温和,执盏饮茶,眼角余光望着竹窗外。
“师兄,你说好不好笑?”
“嗯。”玉冥淡声附和,两眼依旧望着窗外。
胡云瑶脸上笑意收敛,循着他视线望着窗外,当下惊呼一声,敛裙摆起身。
“云瑶一时得意忘形,不知竟这么晚了,打扰师兄休息,真是罪过,那云瑶先就此别过,明日再来跟师兄讲些人间趣事。”
“好。”玉冥仍旧没看她,眸色淡然无波望着窗外。
胡云瑶冲着他一礼,转身离去,行至门前顿住脚步回头一望,玉冥还是原先姿势,没有改变分毫。
她垂下眼帘,遮掩眸底暗淡,开门迈出,下意识朝竹林中望了一眼。
漆黑一片,看不真切,好似有个人影,又好似是竹影。
探头探脑被玉冥看到不好,无奈之下,她提步离去。
尔卿入定,俨然不知胡云瑶离去,直至手腕上传音铃响起。
传出玉冥冷漠的嗓音,“你还要在外面呆多久?”
尔卿如梦惊醒,慌忙从入定中退出,险些吓得气息紊乱,调息一口气,捏着装妖丹的瓷瓶上前。
玉冥没说进门,她也不敢擅自进门,就将妖丹放在门前,恭恭敬敬一礼后离去。
烛光闪烁,她经过竹窗前,玉冥瞧见她染血的肩头手臂。
有粗布包扎,瞧不见伤口,但看那出血量,染红大片弟子白袍,触目惊心。
玉冥眼底薄霜一片,握着茶盏凑向薄唇,“站住。”
尔卿当即停下脚步,转身回头,面上是招牌的讨好笑容。
“师兄还有何吩咐?”
玉冥浅尝茶水,落盏,“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听清楚了。”
“灵随意动,形于心,彻于灵。”
尔卿嘴里跟着喃喃念着,念完恍然回神。
这是傲霜剑招心法!
“多谢师兄!我万不能忘!”
尔卿激动的冲着玉冥深深一鞠躬,扯到肩头伤口,痛的一呲牙,又连忙冲着玉冥咧嘴一笑。
看玉冥没有再吩咐什么的意思,她这才转身离去。
回了屋子,重新处理了伤口,嘴里反复念着玉冥给的口诀,兴奋的全然不知道痛,在床上激动的辗转反侧睡不着。
晌午拉着余乐安跟怀修雨对练,每次想使出傲霜,但总觉得有一股气阻止,怎么也使不出来。
夜里继续寻乌梢,对练。
如此日复一日,眨眼便过去一月有余,尔卿兴致勃勃拉着余乐安怀修雨又到了后山。
“老规矩,不许手下留情。”尔卿拾来树枝,抛给余乐安一支,摆好架势。
“自然,绝不留手。”余乐安双目灼灼,脚下突然一动,“看招!”
尔卿勾唇,迎面而上,与之缠斗。
“今日动作怎么这么慢?可有留手?”
余乐安紧抿着唇没说话,两眼盯着尔卿手中树枝,拦截格挡动作明显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他暗暗心惊。
初次与尔卿对练,他游刃有余,甚至能让她几招不让她察觉,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将她击败。
但是才过去一月有余,跟尔卿对阵,他已经没有放水的能力,眼下用了八成力,竟被尔卿打乱章法,必须得使出全力来。
好不容易瞅准尔卿一个破绽,他反手敲在尔卿手腕,击落树枝,手握树枝顺势横在她脖颈。
“哎,还以为今天能赢你呢。”尔卿面露憾色,抬手捏着树枝将之推离。
余乐安抬手抹去额上冷汗,在尔卿看不到的方向拍拍胸口。
他才是,以为今天要输给一个小姑娘了。
若是无人还好,怀修雨还在,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故作游刃有余,哈哈笑了两声,一巴掌拍在尔卿肩头,“别灰心,好好努力,总有一日能赢我。”
尔卿肩头一落,抖掉他手,拾起掉落树枝邀请怀修雨。
“修雨,该你陪我练了。”
怀修雨“哦”了一声,懵懵懂懂起身,站在尔卿对面。
“你进步很大,待会儿对练我就使出全力了,若不小心伤到你,勿怪我……”
“自然。”
二人同时后撤半步,蓄势待发,脚下一踏,迎面交锋。
怀修雨剑招比余乐安要灵动轻快,尔卿对阵时脑海中不停念着玉冥教她的心法。
灵随意动,形于心,彻于灵。
看着怀修雨越发灵活如水连绵的剑招,尔卿感觉自己仿佛摸到了那诀窍。
“差一点,还差一点。”
怀修雨不知她在念什么,但看她跟自己对练还有空喃喃自语,手上攻势越猛,直将尔卿逼的连连后退。
一旁坐着的余乐安揪起一把草气愤的扔在地上,“怀修雨这木头小子,下手怎么这么狠……”
“差一点,就差一点!”
尔卿拆招速度越快,只觉身上灵力流转加速,身上汗如雨下,肌肤却感觉不到丁点热意。
有些冷,似是最后一点气力即将耗尽的冷。
蓦的她眼底光芒一闪,学着当初玉冥那样,闭眼旋身一剑横扫,灵力激荡!风滚草地!
四下寂静,尔卿也不知自己成与不成,不敢睁眼看。
几息之后,传来余乐安倒抽冷气的惊叹声。
“尔卿,你、你做了什么……”
他声音有些颤抖焦急,尔卿心觉不妙,当下睁开眼来。
入眼遍地冰霜,怀修雨握着树枝维持着格挡姿势,被冻成了一尊冰雕。
“修雨!”尔卿面色大变,慌忙丢掉树枝上前,“怎么办?怎么办?!”
余乐安也赶忙上前,二人吓得亡魂皆冒,六神无主,好在余乐安是个男子,强行镇定下来。
“莫慌莫慌!对,有了!把他带河里,现在日头大,河水温度高些,看能不能融化!”
两人说做就做,扛起冻成冰雕的怀修雨就往河边鬼鬼祟祟走去。
忙活半晌,怀修雨当真解冻,一个劲的打喷嚏,愧疚的尔卿不停躬身致歉。
“没事,无碍,只是明日,帮我跟仙长告个假吧……”怀修雨道。
“好。”尔卿更愧疚了。
余乐安拍了拍怀修雨后背,看尔卿道,“方才那一招很厉害啊,我记得上清剑法没这招,你从哪儿偷学的?”
作者有话要说:尔卿:这boss真好骗,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