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破碎之城，时间彷佛快凝结般流淌。

在这座破碎之城，我绝望地呼唤你。

除非与你再次相逢，否则我永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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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喜欢漫威英雄，艾伦在意的是他们有多么强大的能力，或者有多么酷炫的装备。而长大之后的喜欢，却已不再局限于此，吸引他注意力更多的则是那些眼花缭乱、亦真亦幻的多元平行宇宙。当面临抉择时，他愿意相信平行空间的存在，它让一切有了无限延伸的可能性。

艾伦没有说错，但辛迪很可能理解错了。

他是怀念曾经的自己。但不是这个世界的自己，而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如果当时，他的选择不是沉默。

让我们把镜头转回艾伦的8岁生日派对上。

三个小时后，天色渐黑，疯玩的派对终于接近尾声。精疲力尽的小蜘蛛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其他孩子们也都累得不行，东倒西歪躺成了一片。朦胧中他感觉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有一双温热的手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一会儿描摹他的眉毛，一会儿又摸摸他光洁的额头，将多余的碎发捋到他脑后。

“妈妈，让我睡会儿。”艾伦嘟囔着转过头去，试图躲避这麻烦的母爱。

“艾尔（Al，艾伦的昵称），回房间睡去，你这样会脖子疼的。”

艾伦像死猪一样一动不动。过了一阵，他感觉自己被慢慢抱了起来，很快进了房间，然后在自己温暖柔软的被窝里安全着陆。

“晚安，艾尔。”妈妈破天荒没有态度强硬地将他摇醒，命令他去卫生间洗漱，而是亲了亲他的额角，温柔地说。

“……晚安，妈妈。”在进入梦乡的最后一刻，艾伦还是回应了她。

妈妈送给艾伦的生日礼物是一件红色T恤，上面有个小黄人似的笑脸，底下有一行字：Smile（微笑）。虽然艾伦一开始表示了嫌弃，但最终架不住妈妈的再三要求，还是在第二天穿上了。

这是艾伦小时候学会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表达情感的词汇，因此妈妈觉得这是件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

“Smile…Smile…”那时候小天使一样的金发宝宝吐着泡泡，一遍一遍含糊不清地跟着妈妈念着。阳光落在那张白嫩嫩的小脸上时，宝宝露出了无与伦比的笑容。

“妈妈，够了，我都听你说过太多遍了。”8岁的小男子汉不愿意承认妈妈口中那个宝宝就是自己，更不愿意听妈妈反复提及自己婴儿时期的蠢事。对于他来说，一两岁还不懂事的婴儿更像是一种完全不可能理解的生物，而且是一种他毫无兴趣去研究的未知生物。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礼拜日的下午，阳光普照，天空万里无云。

艾伦和派克他们在社区运动公园的草坪上打手球。

“说真的，我觉得这很难。”派克的篮球背心已经被汗打湿了一大片，他蹭了蹭手心的汗，然后发球，“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疯了吗？现在学校里的人都不喜欢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那小子相处，他看上去……很怪，话很少，又穷又脏兮兮的。而且如果我妈知道我跟妓·女的儿子在一块儿上课，还要成为朋友，她肯定会立刻晕倒，然后第二天就给我办理转学的。”

艾伦耸耸肩，没有再说话。

那天晚上他拿着那张生日贺卡反复看着，在楼下父母激烈的争吵声和巨大的摔东西动静中睡着了。

他早已习惯于此。

没有人是完美的。

有的人自出生起生活就烂透了，也有的人生活表面上光鲜，其实内在腐朽。重点在于，敢不敢承认它的本质。重点在于，不管怎样，他们仍是被爱着的，不是吗。

76

辛迪拍了拍艾伦的肩膀，看一眼自己的手机，显示的时间是23:06。

又是惊心动魄的一天即将过去。但他们的状态都很糟糕。精神压力大，体力消耗大，再加上一直都没怎么进食，艾伦原本腹部就已受伤，再加上手臂受伤。她很担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更别提还要考虑一个堪称人形包袱的壮汉亚尔林。

辛迪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让你先休息一下。”她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探探路，找个隐蔽点儿的地方。”

原本神情恍惚的金发男人蓦然清醒过来：“不行，这太危险了，辛迪，我们还不清楚这地下是否安全……”

“听我说，艾伦，”辛迪一把抓住艾伦的双肩，坚定地看着他，”前面都是你在冒险，但现在你受伤了，你得得到应有的休息，不然后面我会失去一个很有力的队友，和一份非常大的活下去的希望。“

棕发女孩不是那种笑起来很甜美的甜心少女，她眉眼锋利，也远比她们要充满勇气。

“可是……”

辛迪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如果按照我们之前分析的，这属于Nick公司武器研发部门，那么很明显这个安全通道是他们为自己人留的后路，我把它理解为’安全的快捷通道’。艾伦，它应该能通向某些地方，肯定是Nick的又一地盘。我不相信他们会在这种需要快速逃命的通道上设置任何危险，我们也只好赌一把了。”

艾伦最终同意了这个冒险举措。前提条件是他们将手机蓝牙打开并相互连接。在没有加强发射功率的设备的情况下，这种短距离无线通信的有效范围只有100米。但对于他们来说足够了。

在设置完毕后，辛迪飞快扯下自己的毛线帽递给艾伦，上面的大脑袋麋鹿图案无辜地瞪着两只卡通圆眼。

“先替我收着这个，好让我有点期盼。”

“注意安全，速去速回。”艾伦像个啰嗦的老太太那样不甘心地念叨着。

辛迪微微一笑，拿起被怪物粘液腐蚀得有些坑坑洼洼的电棍，像个勇士一样，头也不回地前行。

在艾伦的注视下，她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远处的拐角处。

艾伦深吸口气，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名为CINDY的设备始终处于连接状态。

两分钟后，没有什么变化。他感觉稍好了点，于是从背包中取出白面包和矿泉水。被挤压过的白面包口感很差，味同嚼蜡，但艾伦还是强迫自己飞快吃掉了大部分，结果差点被过多的面包堵住了食管。他又不得不灌了将近半瓶水来缓解这种噎住的感觉。

冰冷的矿泉水刺激着食管壁和胃壁，阴冷的地下通道仿佛有看不见的冷意顺着衣料渗入肌肤。艾伦感到了一种很明显的生理上的不适，他不由得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铅灰色毛衣的左腹部处有一块被染红的血迹。

艾伦小心翼翼地掀起毛衣，一股剧痛袭来。纱布早已被染成了深红色，像黏合剂似的将布料和伤口牢牢贴在了一起。他认命地松开手，放弃了再去处理它的打算。

一阵针刺般的疼痛就是在这时候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的。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忽然爬上肌肤，再同时啃噬，带着一丝痒意，可那毫无疑问又是疼痛的。

艾伦以为是之前的怪物黏液带来的副作用，也许是毒素或是别的什么玩意儿。可抬起右手后，他发现那种又麻又痒又痛的感觉并不是手臂伤口造成的，而是来自于手背。

“哦，到底出了什么鬼事情？”

此时此刻，艾伦的手背像是被黑熊用力舔过一口，又或是被巨蜂狠狠蛰过，最严重的过敏反应也不过就是眼前这般——整个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隆起，好像过度红肿那样膨胀变大。

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被感染了？

恐惧在这一刻甚至比疼痛都要剧烈地冲击着艾伦已经十分脆弱的精神。他死命抓住自己的手，惊慌失措地贴着墙壁站了起来。

77

自主选择式基因重组和自主选择式进化重生给予了这些有编号的实验体极高的天赋和潜能。

然而被刻入基因的除了这些自由度以外，还有一些永不可违背的铁律。

即便完全失去正常形态，成为了一堆真正意义上的碎肉，实验体0210号还记得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因此它在垮掉之前给自己的进化提出了一个明确指令——最高优先级的重塑部位是犁鼻器。

犁鼻器是在鼻腔前面的一对盲囊，开口于口腔顶壁的一种化学感受器。这种隐秘的嗅觉器官早已在人类长久的进化过程中早已高度退化，然而它却是0210号视若珍宝的东西。

只有通过这个精致的器官，它才可以感知人类外激素，比方说某些性信息素，再或者，换个更通俗的说法，费洛蒙。

这是人类一直向往的第六感。也是0210号搜寻并再次找到目标人物的最快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更文啊，更文啊，更文啊的手榴弹~

谢谢月横波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