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出卖灵魂为代价，换来15分钱硬币，
我以破碎之心为代价，继续哼唱这段旋律。
然后再次迷失。”
57
美国兔子在艾弗森研究中心侧边门口急刹车时，撞飞了两只正在互相撕咬的感染者，还有一只被压在前车轮下。画面暴力不可描述。
因此大家再看向司机艾伦时，眼神充满了敬佩。
艾弗森研究中心的建筑风格偏向于现代主义，仰头望去，土黄色楼体与淡蓝色大窗户呈现出干脆利落的几何线条之美。
艾伦瞄准他们的脑袋，放了两枪便不再恋战。趁着感染者们再度爬起来前，五人小队动作迅速地从车上移动到楼里。
很快他们抵达了位于三楼的莫尔·帕克博士办公室。
在经过三楼走廊时，角落里的一扇半开的玻璃门引起了艾伦的注意。那扇玻璃门上贴着生物危险的警告标志，后面似乎是一个长长的走廊，通向另外一个区域。乳白色的白织灯光透过玻璃投射过来，隐隐有些像人影一样的黑色物体立在里面。
“这应该是一间生物安全实验室。“梅森指着那个三个半月组成的三角型标志小声说，”这是三级的。可用于研究一些高传染性的病毒。没有特别的保护措施最好不要随便进去。“
“为什么它现在开着？”艾伦无法抑制丰富的想象力，只能强迫自己从那扇门上移开视线。
大家都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这次我们被招进来，是因为最近以小组为单位做的仿生肌肤的研究课题上表现出色，得到了教授的推荐。莫尔博士这边正好有这方面的项目正在启动，考虑到他的背景，我们猜测大概是关于仿生机器人的一些实际应用。“走过去一段距离后，辛迪才补充道。
小队在莫尔博士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博士办公室的门也是半开着的，门锁上没有被暴力拆除过的痕迹。
艾伦试图透过门缝往里看，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页纸张，还有脚印。
他和梅森一人一边，在倒数三个数后冲入了办公室。
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布置的温馨又明亮，有一些孩子们喜欢的毛绒玩具堆在窗边。盆栽绿植并排摆在墙角一侧，波士顿蕨和虎尾兰长势喜人。
海曼在外面盯梢。
辛迪和梅森四处翻看着，艾伦绕道办公桌前，一眼就看到了左边的家庭合影。
那是一张水洗的胶片照片，看上去已经有些泛黄，还缺了一个角。上面的日期标注的是1980年3月11日。
一家四口，父母和两个儿子。大儿子细眉细眼，卷发蓬松，已经有些成年人的轮廓，揽着自己的兄弟。小儿子……黑发黑眼，笑容灿烂。艾伦忍不住将相框拿起。
如果不是因为日期出入太大，他几乎就要把那男孩认作基斯。但基斯从来没有这么笑过。因为这样好看的笑容，照片里这个只有5、6岁的男孩看起来格外活泼可爱。
艾伦将那张照片从棕木色相框中取出来，塞进衣服口袋里。
书架上摆满了人工智能和机械方面的相关学术书籍。
“这是什么？”辛迪的声音忽然响起。她半跪在地，弯腰往书架下侧的柜门里看。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就好像是原来有个大物件在这里，但是被突然搬走了，因为周边的灰尘印记很清晰。她将手机探照灯打开，往里伸了伸。
“有东西，差点就忽视了。”她的半个身子钻进去又出来，手里多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唔……是本日记。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带上它，说不定有用。”艾伦说着，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东西。左边的相框是博士自己的毕业单人照，他手捧学位证书，看上去神采奕奕，笑容满面。这是个非常自信的学者。台式机处于关闭状态，但下面的主机箱却有暴力砸过的痕迹。很显然有人不希望别人看到里面的东西。
艾伦一层层拉开抽屉，其中塞满了厚厚的资料和文献。在最后的一个抽屉底层，一行小小的标题引起了他的注意：《超人类——论人工生命的可行性》，上面有个标明机密的红戳。论文撰写时间是2007年。里面记述了笔者以小白鼠和蛇等多种生物为样本，开展生物人工化改造的几项试验的过程与结果。
“这里有台笔记本电脑！是休眠状态，“梅森一边说一边按了两下键盘，屏幕亮起来，“啊，需要密码。不过小 case，我能搞定。”
在以管理员模式登陆绕过密码后，系统桌面是一张男孩的照片，仍是和基斯很像的那个，看上去稍微长大了一点。他坐在沙发上，开心地举着张展开的贺卡，里面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7岁了！尤莱亚
感觉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艾伦的心怦怦跳动着，他轻声道：”梅森，能帮我搜索一个关键词吗？基斯。要包含所有隐藏文件。“
”OK, 我试试。“
结果为0。
艾伦有些愣住了，怎么会没有呢？
门外突然传来海曼急切的呼唤声：“艾伦。”
很快，一声震天巨响，让房间里的所有物品都跟着嗡嗡震动起来，就好像地震来袭的前兆。三个人立即抱头，等了一会儿，发现房间里没事。然而，有什么东西的脚步声响起，并在逐渐逼近。
艾伦背后起了汗意，太阳穴也跟着脚步声在突突地跳。他深吸口气对梅森道：“把查找词换成尤莱亚，尤莱亚·帕克。”
结果为3187条。
“艾伦……”海曼又叫了一声。
就差一点，差一点点他就可以窥探到这个秘密了。艾伦屏气凝神，飞快地一条条浏览下去。
尤莱亚照片集……
尤莱亚健康报告，疑似病毒感染……
尤莱亚的组织样本提取，无法观测到病毒粒子的结构，且不呈现免疫效应，不诱发干扰素产生，也不受干扰作用……
尤莱亚尝试多次，但临床医疗效果几乎为0……
尤莱亚·帕克，7岁，确诊为朊蛋白导致基因突变……
尤莱亚所得，致命性家族性失眠症（FFI），中枢神经系统退化性病变，百分百致死……
轰隆——门外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艾伦的浏览被打断。他将笔记本猛然合上，一把塞到辛迪怀里。
“辛迪，笔记本和日记本都收好！梅森，保护好辛迪！”
艾伦深吸一口气，端起枪冲了出去。
58
派克的话淹没在一阵齐声唱起的童谣中。
“基斯的妈妈和J叔叔，
坐在树上偷偷亲嘴，
先是恋爱，然后结婚（一个男孩巨大声的反驳“并没有！”），
最后生了个小宝宝！
不止是这样！
这还没有完！
他们的儿子在抽！大！麻！”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孩子们笑得前仰后合，更有甚者幸灾乐祸地望向当事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哈哈哈哈哈，听见了没有，艾伦？超好笑的。“
艾伦没有回答，他将攥在手里的贺卡悄悄塞回包里，心里一阵猛烈的收缩。
”那不是真的。“他忽然听见基斯轻声的辩驳。
黑发男孩站起来，他的嘴角还有淤青，右眼里充着血。可是他的脊背挺得笔直。
“我没有抽·大·麻。”
“别骗人啦，你母亲就是个吸·毒的妓·女。我们都知道啦，可是有证人的。”男孩们嘻嘻哈哈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暧昧地朝坐在基斯身旁的派克眨了眨眼。
事情也是在那时候变得一发不可收起来。
派克猛然站起来，大声道：”你妈是妓·女就是妓·女，干嘛还装作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很恶心啊！你说是不是，艾伦？“
他将手搭在艾伦肩膀上用力晃了晃。
不是我，基斯，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基斯看向艾伦，那双黑眼睛里充满了希望与期待。然后在艾伦一直的沉默中，其中的闪光慢慢黯淡了下去。
—“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
—“那就好。”
艾伦几乎觉得有一道看不见的银针扎进了自己的心里。
那一刻，他听不见任何笑声与说话声。
他失声了。
午休时分，教室里空空荡荡的。
基斯趴在课桌上，等到人都走光后，才慢慢从书包里掏出自制的三明治。看着手中的午餐，发了一阵子呆，才慢慢撕开保鲜膜，准备开吃。
艾伦悄声走回教室，走到他桌前，小心递过去一颗红红的苹果。
苹果很新鲜，鲜艳欲滴，是妈妈早上出门前塞给他的。妈妈给他准备的午餐，一周从不重样，总要多配一个水果。可基斯永远都是一样自己做的小小的三明治。
黑发男孩抽抽鼻子，味同嚼蜡地咀嚼着自己的三明治，恍若未见。他的脸上显得异常安静，好像恢复了以前的神态，与世隔绝了。
基斯的心是一座城。
他将小小的柔软的自己独自围在其中，就好像这样他就不会再受伤害。
艾伦看到他凌乱的头发，他脏兮兮的衣裳，他被人踩了好几脚的书包，他忽然觉得再也看不下去了。于是他使劲将苹果硬塞到基斯怀里，又将贺卡从怀中掏了出来。
“那不是我说的。”艾伦解释，“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基斯。可他们从别的地方知道了……你妈妈，她在警局出现了，所以……我没有任何要嘲笑你的意思。”
“对不起，我应该挺你的。我是个懦夫。“艾伦揉了揉眼睛，”对不起，基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好像做错了……“
不等回话，他将那张贺卡递到基斯桌上，甚至都不敢看对方的脸。
”这是我的贺卡，我的生日派对，你可以来，也可以不来，不管怎样，我会欢迎你的。“
艾伦说完，飞快地跑出教室。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咸鱼秃刺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28515877小天使的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