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艾伦大汗淋漓地醒来，摸索到了背包旁边的枪，这才安心下来。因着这样的噩梦，他醒后并没感觉自己得到了像样的休息。眼窝下深深的黑眼圈和苍白的面色勾勒出一个绝地求生的青年糟糕的健康状态。

天色只有些蒙蒙亮，另外两个家伙还在酣睡。艾伦伸展一下有点发僵的身体，翻身到另一侧去睡。然而辗转反侧了半天还是毫无睡意，只好睁开眼。

猝不及防给吓了一跳。

咖啡厅带吧台的小厨房呈规则矩形，左侧为对外通道，而右侧靠墙处有门通往后面的员工休息室。按照常理艾伦睡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左侧外面的桌椅，但他首先看到的却是海曼炯炯有神的黑色眼眸。

海曼半靠在通道处的墙壁上，修长笔直的长腿蹬着吧台，脑袋微微朝里侧歪过来。他的目光一直定格在艾伦身上，坦然却又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与稚气。艾伦忽然有种感觉，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自己，或者说，这一夜，他压根没睡过觉，而是一直在这样看着自己。

跟基斯一样温润润的的黑眼睛，让他想起了7岁时第一次见过的那双。

原本艾伦应该感到惊悚的，这种毫不掩饰的直直紧盯的目光对于所有生物来说都存在一种冒犯之意，可是相比较梦中那双竖瞳的蛇眼，海曼的眼睛简直成了小天使一般的存在。

至少这个怪物不会突然冲过来把我的脖子咬开花。艾伦轻叹口气，擦了擦额头。

海曼没有变换姿势，只是眼睛追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艾伦走过去，看了一眼海曼身旁的亚尔林。男人的身体随呼吸平缓起伏，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

于是他又看向海曼：“你不需要睡觉吗？”

海曼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艾伦被他搞糊涂了，迷惑地回看他。

海曼想了想，指着左边脑袋：“睡。”又指了指右边脑袋：“不睡。”

“哦，还可以这样。”艾伦很是意外，不仅对于他这种神奇的机能，更对于他突飞猛进的表达能力。

他有些口渴，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些。见海曼还是盯着自己，愣了一下道：“要喝水吗？”

说着将水瓶递过来。

海曼好奇地接过，观察了半天这种透明液体，又伸进去一根手指蘸了一点，长舌头舔了舔指尖的水珠。然后将剩下的水一气儿灌进嘴巴里。

然后又把空矿泉水瓶塞嘴巴里。

“等等，这个不能吃！”艾伦连忙从他嘴里拽出剩下的半拉矿泉水瓶猛拽出来，上面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让他目瞪口呆。

他命令海曼将口中的东西吐了出来（虽然感觉海曼吃了应该也完全能消化得了），并且在海曼的注视下把矿泉水瓶扔进了垃圾桶里：“这个是容器，用来盛东西的，不是食物，不能吃。”

海曼乖乖点头。

微微的晨光从透明落地玻璃上倾泻而下，像温柔的雨丝那般落到海曼银色的发梢。

借着日光，艾伦仔细看了看他的脖子，白皙光洁，曾经亚尔林留下的碗大的可怖枪伤早已找不到任何痕迹。

他又取了吧台上一块厨用方巾摊在自己手心。

“把你的手给我。”

海曼疑惑但听话地把左手搁到了他手心上。

隔着方巾，艾伦小心将创可贴撕开。果然如他所想，牙齿造成的咬痕已经生出一些粉色的新生婴儿一般的皮肤，连结痂都已脱落，愈合速度惊人。

“你知道吗，你这样的怪物，放到好莱坞大片里只有被当成反派BOSS挨揍的份儿。”他半开玩笑似的说。

海曼只是天真地歪头看着他。

基斯为什么要创造这样的怪物呢？为了训练成人形生化武器？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傻乎乎，却拥有惊人美貌和完美身材的怪物，艾伦不禁陷入了沉思。

54

拜艾伦体贴的叫醒服务所赐，另外两人对于缺觉这件事情有了更深的认识。

在吃早饭时，艾伦从亚尔林巨大的旅行用双肩包里掏出了一本两指厚的文件夹，里面是厚厚的资料页。他将活页夹打开，将里面的资料分成了三分，把下面两份递给辛迪和梅森。

“接下来的路上没有亚尔林保护我们了，所以我觉得每个人的脑子里都得稍微装点东西。消化一下，顺带搜集一些有用信息分享给大家。”

辛迪咕哝着接过：“现在谁还会打印纸质资料看啊，没想到队长竟然这么老古董，明明可以一个U盘就搞定了。”

艾伦没理会她，径自打开自己眼前那份。这是一份Nick公司的详细介绍。

大型国际集团公司，涉及领域包括药物、医疗硬件、国防工业产品等高新技术产业。后面是公司创建历史与创始人和内部人员的详细介绍。这些内容详细具体，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在高级研究员的介绍中，两个挨着的名字被红色记号笔标出，引起了艾伦的关注。

莫尔·帕克博士。

扎克利·弗里曼博士。

这两人都是在怀俄明州立大学取得的博士学位，时间在1990年前后。前者主攻机械设计与尖端计算机，后者主攻生命工程。按上面叙述，两人对公司的贡献主要集中在国防工业与基因工程方面的产品。其中扎克利在进入Nick公司前，曾就职于维多利亚州立大学。

艾伦心里一跳。

“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吗？”他连忙又问另外两人。

辛迪道：“嗯……我这边都是关于Nick旗下子公司的介绍，真的好多，而且以高新科技产业居多。单研究基地和实验室不算其他国家的，仅全美就至少6处。而且我发现他们跟DOD(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Defense美国国防部）走得很近，至少在国防设施建设方面跟政府有过很多合作。”

梅森道：“我这儿都是产品和服务介绍，看得人犯困。值得一提的就是他们最近在搞的一个洗礼计划，概括来说就是基因编辑技术的再次改进。唔，里面牵涉的专业术语太多了，我得慢慢看……”

艾伦从他手中抽出资料：“先看到这里吧，我们得赶紧走了，还有个地方得去看看。”

“啊？去哪里？”

“莫尔博士的办公室。”

原先的五人小队在天彻底亮之前又重新踏上了旅途。只是这一次队形变成了艾伦打头，梅森和辛迪中间，海曼扛着昏睡的亚尔林垫后。原本艾伦还担心亚尔林人高马大吨位重，可能不太好办。但在看到海曼扛亚尔林的轻松劲儿之后（就好像只是搭了条轻飘飘地围巾在肩头），他们就打消了这个顾虑。

梅森的眼都直了。

“我觉得他跟绿巨人说不定有的一拼，不然最差也比金刚狼强。”他这样严肃地说，“真的。”

“说不定就是被基因改造过。”辛迪补充道。

“或者是和什么奇怪的生物的基因一起重新编辑过，比方说大白鲨什么的。”梅森的设想更胆大。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你在扯淡呢？”辛迪自言自语地摇头。

亚尔林包里目前只剩两把枪和一些子弹。为保险起见，艾伦把手·枪交给了梅森，并简单告诉了他使用方式。在反复叮嘱并要求梅森发誓不到万不得已防身时候才使用，其他时间不要乱碰后，艾伦才将枪交给了他。

至于辛迪……艾伦最终在亚尔林的百宝箱里发现了一支电棍，交给了她——说真的，要不是辛迪在，他自己都想拿着了。这可真是把利器，轻便又出其不意。

辛迪提供的实习offer上显示，莫尔的办公室位于校园东南角的艾佛森研究中心，旁边是艾弗森纪念碑医院。谷歌地图上显示从图书馆后门出去向东穿过威力特小道就可以直达。但考虑到图书馆里幽暗复杂的环境十分不利于人数较多的团体行动，他们还是选择简单粗暴地原路返回，再开车过去。

问题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图书馆门前空空荡荡，一派平静。自行车仍东倒西歪地堆在一处，而他们的银色卡罗拉却消失了。

“你确定你昨天锁了？”艾伦皱眉问辛迪。

她连忙从包里掏出钥匙：“应该是的。”

梅森抓狂道：“天啊，难不成还有活人？为了逃命把我们的车开走了。可是为什么昨晚我们都没听到任何动静？”

艾伦思索一阵，扭头看向队伍最后面：“海曼，昨晚有看到任何人碰我们的车吗？”

海曼摇了摇头。

“那……”艾伦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有没有非人的生物碰我们的车？”

海曼飞快地点了点头，又开口道：“第0008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28515877小天使的火箭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