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高楼中唯一一面干净的窗户，轻柔地拢住了这间布置简单却舒适的卧室，均匀铺撒在白色的墙壁、深黑柔软的地毯、还有中央那张同色系大床上。

蓬松的深灰色被子里酣然安睡着一个少年。

一只带着缝合线的手挤进了少年脸颊和枕头紧紧挨着的缝隙里，雪白嫩滑的软肉让那只手颤抖了一瞬，随即轻轻捧起眉头微皱的小脸，另一只手揽住少年的后背，把人拥在怀里。

真人压低声音，轻声道：“起床吗？”

艾尼尔睡得正香，小脑袋埋在真人肌肉紧实的胸脯上，嘴巴脸蛋都被挤得嘟了起来。

真人轻轻捏住艾尼尔的唇，触感柔软温热，他低下头，“要不要穿衣服？”

艾尼尔扭头把脸埋进真人的手心里，“好……”

昨天晚上艾尼尔答应真人今天要和他一起出门。

真人准备去填补体内损耗的咒力，不过主要还是要去寻找某个咒物的线索，他们已经收集到几个了，还有一些散落在日本的各个地方。

艾尼尔知道后思考了一下，收集的是四魂之○吗，还带四处散落的。

“不过真的起得好早啊。”艾尼尔一边打哈气，一边抬起脚。

真人把袜子给他套好，又把鞋给艾尼尔套上，今天这身是学院风，又可爱又帅气。

真人站起身，笑眯眯地把艾尼尔抱起来，让他坐到自己曲起的臂弯上。

真人低头亲了口艾尼尔的鼻尖，亲一口还不够，细碎的吻落到艾尼尔脸上的每一处肌肤，真人轻轻啄吻艾尼尔柔软的唇瓣，咕哝道：“那要不要背你，你趴我背上睡一会儿。”

艾尼尔被真人亲得痒痒的，忍不住把真人的脸按到了自己的脖颈处搂着不让他动，然后恶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我已经醒啦，快走吧快走吧！”

真人笑眯眯地又舔吻了一番自投罗网的细嫩脖子。

直到艾尼尔又缩着脖子想要躲开的时候，真人才停下作恶的口舌，心情愉悦地带着少年到天台上，“抱紧了哦。”

艾尼尔连忙紧紧地搂住真人，贴着真人哼笑震动的胸腔。

真人几个跨步，脚下轻松一跃，朝着目的地迅速前进。

纵使真人大脑构造在温柔这类情绪上并不健全，但是在关于艾尼尔的事上，他都有仔细考虑过，包括这次，他是要去人类负面感情充沛的地方填补咒力损耗，对于同样是人类的艾尼尔来说，即将看到的东西可能会引起他的不适。

但是…也不能让艾尼尔一直避开这类事物，现在的社会环境也不安全，咒术师越来越多，在他不在的时候，艾尼尔说不定会被咒术师那边发现，并且受到无法挽回的伤害。

更有可能会被那个危险的白毛发现，然后将艾尼尔带到一个他难以接近的地方。

真人在落脚点一蹬，两人再次凌空跃起。

而且，他越来越不想和艾尼尔有任何分开的可能，爱人就应该黏在一起啊。

最适合艾尼尔的地方，是并且只能是他真人的怀里。

艾尼尔被真人融化成奇异形态的身体包裹着，惨白骨肉支撑成了一颗蚕茧，把风都给挡在了外面，艾尼尔安安稳稳地靠在真人的身上，视野里只有真人飞舞的蓝发和向后退的景色。

他都有些困了。

艾尼尔眉眼微垂，他从昨天开始就有些犯困，平时没有这样过，思来想去，唯一的变量只有每日的生命力投喂。

就量来说，一天二十四小时，真人恨不得二十三小时都在给自己喂食，所以应该不是吃的少了。

艾尼尔抬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真人脸侧凹凸不平的缝合痕迹。

所以，是你的咒力出了问题吗？

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哦，不然……

真人顺着咒力溢出的线索调整着前进的方向。

他感觉到艾尼尔有些低落，并且还捂着肚子，“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没有，我在想是不是我身体出问题了，今天好犯困…”

真人沉默了，他看看天看看地，最终还是干巴巴说道：“…应该是我的问题……”

艾尼尔茫然：“啊？”

昨天晚上真人看着艾尼尔看了半宿，越看越着迷，于是就偷偷地去啄吻艾尼尔的熟睡时微张的嘴巴，偷偷地吃着里面的甜水，逐渐上头的他更是揉弄起睡梦中的艾尼尔。

少年毫无防备之心，极其信任地躺在他的怀里熟睡，但身体微微颤抖的反应，不由得蜷缩的身体，难以抑制的喘息，还有晶莹滴落的汗珠。

黑暗中，眼前的一切都让真人口干舌燥，让他迫不及待地将晶莹，柔软，都卷入了自己的口中。

艾尼尔被他翻来覆去，最后身体都没了力气，白皙的胸膛剧烈起伏，躺在黑色大床上，没有一处不被真人细细品尝过。

有几次艾尼尔都醒了，就这样呆呆地抓着着真人的蓝色发丝，在颤抖战栗中又沉沉睡去。

只剩下本能。

最后，真人突然缓过神来，眼前仰头躺着的艾尼尔已经布满了自己留下的痕迹，成片的梅色，湿润的水痕，颤抖的呼吸。

真人的唇就贴在艾尼尔的耳边，他低声将自己昨晚做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艾尼尔的身体记忆也随之被唤醒，他甚至记起了那两次醒来的样子。

他低头咬住真人的下唇。

真人知道艾尼尔不排斥这些，甚至像自己一样很喜欢肌肤相贴的亲密接触。

就连刚刚那样低声在他耳边说话也是。

真人脚步放缓，怀里的人身体连带骨头都软了下来。

真人迷恋地看着眼前的艾尼尔。

“我的小艾尼…”

“我的…”

“到地方了，”艾尼尔从真人的怀里挣扎下来，发丝盖着他发红的耳廓，艾尼尔抱着真人的手臂催促到，“快走吧。”

真人的话被打断，但他并不介意，甚至心情愉快地与艾尼尔十指相扣，十分绅士地牵着他走到落脚建筑的天台边缘。

他站在边缘，揽着艾尼尔的腰，仰头享受般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然后咧嘴笑着张开手臂。

他异色的双眸里属于人性恶的部分暴涨，他箍住艾尼尔的肩膀，歪头笑着说：“小艾尼，这里是日本最——烂——的……”

“精神病院哦。”

两人站在这座精神病院视野宽广的办公楼楼顶，办公楼并不高，但是周围都是低矮建筑，所以没有任何阻挡视线的可能，而办公楼的天台，更是能将医疗主楼、重症楼、宿舍、花园全都一览无余。

真人侧着耳朵，似乎在听着些什么，他低头看向怀中依赖信任地倚在他胸膛上的爱人，最终还是将双手捂住艾尼尔的耳朵，又用上咒力，以至于艾尼尔完全听不到外界丝毫的声音。

真人缓缓倒数。

“三。”

“二。”

“一。”

随着骤然响起的刺耳的铃声，地狱的景象，出现在了人间。

尖叫，哭闹，责骂。

电流、棍棒、针剂。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工作者踉跄着从重症楼跑出，但是在他刚要迈出门的一刹那，无数双布满针眼的扭曲的手，抓住他的头发，抓住的脖颈，抓住他的双腿双手，将神色扭曲恐惧的他拖了回去。

真人撇撇嘴，视线移开，另一栋楼的景象截然不同，自己就像是脑子不清醒的医生们手里拿着各种针剂，踹开病房的门。

怯懦的病人，肆意的殴打嘲讽，视若无睹，还有苟且偷生。

“还是，这么烂啊。”

艾尼尔趴在真人怀里，能感觉到真人说了什么，因为他的声带连着胸腔发出了说话时才会有的震感，艾尼尔想抬头，脑袋却被大手按着，脸蛋紧贴着胸肌，动不了，他伸手拍了拍真人的手背。

真人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艾尼尔。

最终，他轻轻吻向艾尼尔的眼睛，咒力随着吻，一起印在了他的眼皮上。

下一秒，艾尼尔眼前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乌漆麻黑的。

他感觉真人用什么衣服还是布料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一把将自己抱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失重状态，应该是真人抱着自己跳了下去。

真人稳稳落在地上，掂了掂怀里乖乖倚着他的艾尼尔，走进重症楼。

这家破烂医院的监控设备早就坏掉了，所以不怕拍到什么不该拍的，虽然这家医院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

他踩过一片狼藉灰败的地面，与争吵、戏谑、鲜血喷溅擦肩而过，他们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短暂地与此世相遇、相离。

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影响不了他们，他们只是路过的行人，不停留，不彳亍。

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烂。

人类，也是一如既往的恶。

真人面部没有任何变化，不只是这里，他走过医院、研究所、学校、商业区、地下街道，他本不用像今天一样特地去某个地方，因为只要是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会有同类相杀，就会有无穷尽的咒力朝他涌来。

人类就是这样，人类向来如此。

真人身上的咒力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随着咒力一起被他吸收的，是人类的恶。

磅礴的恶念撕扯着他本就微少的理智。

人类。

真人低头看向怀里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艾尼尔。

他怀中的，也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