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树状图设计者’已经不复存在，你又是怎么说服你‘父亲’选择你而不是一方通行的呢？”

【千】开玩笑一样发问了。

“好歹对方还有过去的‘树状图设计者’作为担保，但从可能性上来说他更优于你吧？”

“‘那大概是因为父亲他更加相信我的能力吧’，”一青律哈哈笑着，“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不行。”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制作lv6？当然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出于研究的目的。而出于非研究目的来考虑，战略、价值、经济、军事、政治……无论从哪方面来考虑，我的能力都要更‘优’。亚雷斯塔·克劳利——统括理事长——我‘父亲’，自然也认同了这一点。”

“你要知道学园都市对外宣称从不从事克隆行为，妹妹们的存在已经很能证明这一点了。”

“‘御坂网络’的价值很大，克劳利不可能会放任他们全部毁掉的——反正廉价易得，哪怕实验成功达成，‘御坂网络’迟早也会得以重建。”

“至于一方通行。”一青律自嘲，“毁掉他比成就他更优。”

“当然，优中之优就是给他套个制约仪器。”

“这就是大人的世界。”

“我所做的其实也是一回事。”

“所以，不用再追问啦，我知道哪怕我不参与御坂妹妹们也不会彻底死绝，事件也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并不是纯粹为了御坂妹妹们本身，也不是出于正义和善，我只是想要重建‘秩序’罢了。”

一青律超级坦然。

他只是为了过得舒服点儿，所以想要建立起属于天之群岛，属于他自己的秩序。

当然，在【千】来到这里后，这个世界就变成了一青律设下的考场。

你能看穿所有的烟雾弹吗？

你能分辨真假掺半的话术吗？

你有足够的站位和视野吗？

你有足够的仁爱却又足够清醒吗？

你有足够的领导能力吗？

你有足够的号召力吗？

你有识人的眼光且能够知人善用吗？

你能够带领你的部下赢得胜利吗？

你有资格、有能力领导我吗？

你有资格、有能力领导天之群岛，领导所有流落各地的白银氏族吗？

现在，我把背景已经全盘摊开来了，作为领导者的你，决定怎么做呢？

——

黑压压的御坂妹妹们鸦雀无声。

原本白井黑子已经从裙底摸出了她的惯用武器，摆出了意图攻击的架势，却被御坂美琴制止了。

“她们并不是想要来伤害我们。”

御坂美琴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她伸出手将白井黑子拦在身后，也护在身后（如果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也请只让她一个人受到攻击）。

御坂美琴站出来了，作为常盘山中学的大小姐，她有这样的气量和胆识。

在白井黑子警惕的目光中——她始终没有松开紧握武器的手指，其中一个御坂妹妹作为领头的存在，站出来了。

“我是御坂00001号，我来代表大家。御坂00001号宣布。”

御坂00001号平静的这样宣称。

很奇怪，明明御坂00001号是序列最靠前的那位，在青之氏族的力量体系和逻辑下，她才应该才是被所有人保护的那一个存在，但是作为第一个诞生于世的“姐姐”，她却总是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那是因为，我才是被所有人纵容的那一个。

所以，作为“姐姐”，她要像真正的“姐姐大人”那样！御坂00001号看着御坂美琴，眼神里满是坚定和憧憬。

明明没有被洗脑装置输入语言、伦理、常识等等的基本情报，这些女孩子们却并不像研究人员判断的那样人格不成熟，反而在集体之外，同时还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独特思考。

“她们的确只有短短的一百四十四个小时，”被问到这件事时，主持实验研究的一青律是这样答复的，“但是她们并非只有一个一百四十四个小时，她们有两万个，不，两万零一个一百四十四个小时。”

有一个定律叫做一万小时定律，而御坂妹妹们拥有两百八十八万零一百四十四个小时。

被集体所爱，又爱着集体的御坂妹妹中的任何一个都拥有着这样强大的力量，而这些，足以击溃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研究员们一切的自以为是。

而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御坂妹妹们还拥有着作为“青之氏族”的馈赠。

哪怕单个人的实力再弱小，只要在体系里，只要和大家在一起，那么，共同使用力量时，这份力量就会按照在场同氏族人员的数目，呈指数倍增。

示例：

三个御坂妹妹同时使用一击时的实力=一个御坂妹妹实力的三次方。

两万零一个御坂妹妹同时使用一击的实力=一个御坂妹妹实力的两万零一次方。

而御坂妹妹自身的实力为lv2。

示例完毕。

简而言之，她们本身就是一支天然成立的军队。

但凡是能意识到这一点的人都能想清楚，每一个御坂妹妹都很珍贵，损失一个御坂妹妹所损失的绝不仅仅只是区区一个lv2而已。

——制造得越多，也就损失得越多。

这才是他们同意舍弃一方通行杀死两万个御坂妹妹来进化成lv6这条路线的真正原因所在。

一个不一定好掌控的lv6，比不上拥有指数次方力量的御坂妹妹的集合。

——

“那么，你为什么要把‘司令塔’交给一方通行呢？”

【千】问。

“因为——”一青律温和的笑了笑，这是长者对幼子自然流露出的慈爱，“因为一方通行是个好孩子。”

之前说了御坂妹妹们的战力，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个弊端，假如有朝一日，御坂妹妹们的数量超过了lv5量级的顶点，或者超过了我名义上能够驾驭的氏族成员的顶点，那么“多余的御坂妹妹”的命运又回到了原点。

——所以，作为司令塔监护人的一方通行为司令塔取名为“最后之作”的行为和一系列威胁行径来得特别及时。

“当然啦，这件事作为示例很有种‘马后炮’的意味，实际上的原因是，我查过了所有能查证的历史实验记录，然后发现了一件事。”

——

“你不是怪物，你的能力是为了保护而产生的。”

那是一方通行和一青律的第一次正式会面，在此之前他们通过信使20001号，也就是后来的最后之作已经熟悉了彼此的存在和作风，但迟迟没有建立起真正的合作关系。

在御坂妹妹们的协力掩饰下，一青律和一方通行有了短暂的相处机会和场地。

一方通行不是第一次听到一青律这样的说辞，但在那之前他都把它当作20001号天真的孩子话——反正那孩子才诞生不到一百多少个小时——一方通行没有计算。

“你的能力是为了保护而产生的。”

这个男人的语气很平淡，至少这证明了他并不是为了取信于人才说出的漂亮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说出了一个常识，像是吃饭、睡觉、太阳东升西落，这样的常识。

一方通行不是那些研究员口中的怪物，他的能力也不是可怕的。为了保护而诞生的能力，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能力。

“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保护自我不受伤害。”

“如果没有这份能力，根本就不可能从炼狱般的‘特力研’的实验中中活下来，但是，一直到九岁离开‘特力研’为止，一方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一青律制止一方通行第一次插话，接着说，“力量失控除外。”

“一方的能力实质上是‘演算能量方向变更前后的方向’，然后借由皮肤接触来进行任意操纵，这是只有一方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需要极其强大的脑力和算力作为支持，哪怕同样的能力放在其他人身上，他们也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这是因为一方从小就很聪明，知道要怎么‘拒绝’那些施加给你的不好的能量，但是那时候根本说不出来也分辨不了，因为这是来自生命自我保护的本能和力量。”

“所以最终才演变成现在这样——借由情绪的起伏来使用能力。”

“后来系统的学习以后，才终于从本能的全盘‘拒绝’——也就是任意选择一个不指向自己的方向，变成了针对于指定力量的‘反射’，但是本能已经养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为什么连自然界的光线也要屏蔽在外呢？那是因为实验室里充斥着放射线。这句话太轻飘。实际上是为什么呢？因为当时过于年幼的一方根本无法判断究竟是什么在让自己受伤、在让自己不适，所以只能够把所有来到自己身边的东西给‘拒绝’掉。”

“那么到了后来，学习到了知识的一方为什么只是设定为‘反射’呢？因为一方实质上是个并不愿意伤害他人的好孩子。”

——一青律这样的解读让一方通行格外不适：“喂，你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本大爷根本就不是——”

“或许吧。”一青律温和友善的笑了笑，“但事实就是你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个不想要伤害你的人。”

见到一方通行立刻别扭的把20001号推出来，一青律笑得更温和了：“我是指，发自本心的。”

“一方想要伤害你吗？”一青律问她。

走路走得好好的，被一方通行突然拉过来一脸茫然的20001号终于跟上节奏，她摇摇头：“没有。御坂没有感觉到过一方想要伤害我这种事。御坂肯定地说。”

“一方一直都有在好好保护御坂，实验的时候也是，动作很快，一点也不疼……御坂很喜欢一方！一方很温柔，御坂非常肯定。”

“甚至你在保护那些对你并不如何友好的人们，比如那些做出了糟糕判断的研究员们，你最近在训练‘情绪控制’吧？我知道。”一青律将手掌盖在一方通行白色的头发上，相较于他老爷爷式的语气而言过分小的手掌遮掩了一方通行全部的神情，“而且这没什么好害羞的。”

——

“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因为实力过分强大，哪怕对方对自己充斥着恶意，也仅仅只是将那份恶意等量的反射回去罢了——在这样的前提下，就算偶尔有些情绪失控导致的能力失控，也是能够理解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决定将‘司令塔’交给他来‘保管’，事实证明我的判断一点儿也没错。”

一青律总结完毕，然后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喜欢御坂妹妹，也很喜欢一方通行。

拥有属于自己的人格，还拥有天然温暖的大集体，知道疼痛，也知道爱，不否定过去，也不拒绝未来，我喜欢御坂妹妹们这样的未来。

能够早早避免杀害御坂妹妹们的罪孽，意识到自己能力的本质是保护，也许一方也可以不再那么别扭，坦然的向善而生。

——明明就是个好孩子嘛，自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一直想要赎罪……

但真正做错事情的才不是自称“□□”的一方，而是那些连自己所作是“恶”都没有自觉的家伙们。

——

ps：写下这一章的时候真的很幸福。为了这个，这一章只接受友善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