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筹备,舟曳祭在第三天的傍晚举行。
从渔民协会那里借来的船只上挂着彩色的幡旗,满载着贡品,其中一艘船的船头矗立着贡女小姐的木偶。
以往的舟曳祭,不会真的将女性作为祭品丢进海里,而是给木偶化上妆容、穿上嫁衣作为代替。但这样的仪式,并不能令海神现身。
这次虽然有明里自告奋勇,但先岛光和爱花他们,还是用心地制作了贡女木偶。
四个少年少女分了两条船坐,爱花、先岛光和明里在一起,五条悟则是独自占了一艘船。
海风轻拂,海潮微微起伏,船夫们用力地舞起彩幡、敲着沉重的鼓点,唱起古老而悠长的祷祀歌。先岛光把贡女木偶推入海中,等待片刻,但是海面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船员大叔们面面相觑,而后更加卖力地大声唱起来。
先岛明里深吸一口气,双手持着捧花,站上船头。
“姐。”
先岛光担忧地喊她。
先岛明里回头:“放心,不会有事的。”
望着眼前这片温柔而广阔的大海、望着她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家园,先岛明里心中想的却是:就要离开了啊。
离开家,去陆地上生活,和她心爱的那个男人在一起。
这也是鳞大人同意她当贡女的原因——要怀着爱意嫁给海神大人,才能够打动它。先岛明里脑海里回忆的,全都是潮留至的身影,怀着这样毅然决然的爱,她跃入海中。
所有人都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五条悟站起来,踩上船只的边缘,一手扶着船上的桅杆,低头往海底看去。
一个不断耸动着的东西,从最深最深的海沟底部极速仰冲上来。
气温好像一下子变冷了,海面以下的暗流越来越混乱,浪头肆意往四面八方扑打,风也跟着猎猎作响。
“快把帆收起来!”
“大家都抓稳了!”
先岛明里从稍远处的海面上冒出头,向着船队游过来,但是风浪不断将她推远。其他人忙着自保,一时没有发现她。
“喂!”五条悟朝着先岛光喊道,“找个东西,把你姐姐拉过来。”
先岛光连忙找了个泳圈,爱花帮他递了麻绳,系紧之后,往明里的方向用力丢过去。
五条悟便也不再往那边看了,专心的盯着海面。
所谓的海神大人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人说是鱼,有人说是龙,就连水族也没有真的见过,只知道大约是身上长着鳞片的东西,五条悟想,该不会长得和咒灵一样难看吧!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不礼貌了,一浪水花直直地喷到他脸上,被无下限挡了回去。
一个深红色的肉球状物体出现在海面下,因为它太过巨大了,如果冒出海面,所掀起的看巨浪一定会把整个船队都淹没。船员纷纷露出恐惧的表情,开启发动机,有人甚至拼命划动船桨,想要将船只往后退。
因为这次舟曳祭不仅有水族参与,还有相当一部分陆地人类,他们对海神没有信仰,只有无限大的惧怕,从他们身上溢散出来的负面情绪浓厚又深重,很快吸引了海面下那个东西的注意,朝着船队游过来。
“啊啊啊!不要!不要过来啊!”
胆小的人甚至开始惊叫。
有人看到了明里,她顺着绳子,刚刚爬上船只。
“贡女!肯定是因为贡女回来了!”
“打下去,快把她打下去!”
“海神不要发怒啊啊啊!把你的贡女还给你!”
“你这个家伙想干什么!”先岛光愤怒地推开想将明里丢回海里的船员,挡在自己的姐姐面前。
“什么叫我想干什么啊!明明是贡女,那就快去死啊!你回来不是害了所有人吗!”
“鳞大人都说了只要引海神出现就可以,根本不需要……”
如果真的要付出生命的话,他和爸爸才不会同意明里的要求!
可是船员已经陷入癫狂状态,是咒灵影响了他的心智:“什么狗屁鳞大人!我就不该来参加舟曳祭!我要活下去啊!所以你快点去死!快点去死啊!”
先岛光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国中生,在力量方面根本比不过身强力壮的船员。船员将他拧住胳膊丢到身后,紧接着抓向明里,爱花却扑了过来。
“请您冷静一点!五条先……”
爱花的话没有说完,船员便把眼前这个娇小的障碍物一把挥开。她跌跌撞撞后退,小腿撞到船边,跟着浪头猛然摇晃一下,便后仰着掉到了海里。
“爱花——”
伴随着先岛光的呼喊,章鱼型的咒灵脑袋冒出海面,剩余半个身子仍然浸在海水里,灵活的章鱼脚则朝着几个吓傻了的船员卷过去。
“嗤。”五条悟不屑地轻嘲一声。
“什么嘛,原来是个还没完全成型的咒胎啊~”
他抬起右手,蓝色的咒力在指尖凝聚成球,一发“苍”打过去,章鱼咒灵的身上立马多了一个半月形的缺口。
疼痛使它嘶哑哀叫,章鱼脚胡乱拍打海面,部分距离近的船只被掀翻,人们拼命往远方游着。先岛光和明里合力把失智的船员绑住,趴在船边寻找爱花。
五条悟目不斜视,因为他原本站立的那艘船也翻了,所以干脆凌空而立,“苍”像是不要钱一样接连打出去,把咒灵的肉球身体几乎打成了筛子。
章鱼咒灵很快连怪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在五条悟的最后一击中化为灰烬。
五条悟没有落下来,而是将脑袋转向了某一个方向,爱花的小脑袋从那处的海面上突出来,红珊瑚色的长发在深蓝的海水中悠悠然漂浮,脖子上挂着的一颗红色石头项链闪着微微的光。
“光君,明里姐!我没事啦!”爱花弯着眼睛,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
五条悟的目光却在下一瞬间变得凌厉,蓝色瞳仁紧缩。
咒力残秽消散后,那一丝被咒灵遮掩住的力量也暴露出来。表面看上去,风浪正在渐渐平息,而实际上,那丝奇异的力量缓缓搅动着海面下的水流。
“咦?”
爱花发出轻轻的疑惑。明明她在朝着光君游去,为什么好像反而越来越远了?
“那是……什么?”
“漩涡啊!好大的漩涡!”
“爱花,快点回来!”
先岛光着急大喊着,但爱花的距离实在有点远,加上麻绳和泳圈都绑在船员身上,来不及解开,先岛光不顾姐姐阻拦,纵身跳进了海里。
五条悟比先岛光更快一些,在爱花被卷到漩涡边缘的时候,他已经拉住了爱花的手。
“五条先生……”
爱花一脸“得救了”的表情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信赖。
可是五条悟咬紧了牙齿,纯白的头发都炸得竖起来。他努力地想将她拉出来,换作平时,这样的力量足够把一个人的身体活生生扯成两半,爱花却纹丝不动,甚至仍然缓缓向漩涡中心移动。
五条悟更靠近了些,一只胳膊抱住爱花,另一只手腾出来,用比刚才消灭咒灵还要强劲的咒力朝着海底那股力量的来源轰过去。
一次、两次、三次……
一点用都没有。大海完全吞噬了他的咒力。
先岛光也游过来,想要帮五条悟,却被他吼了回去。
爱花已经无限接近漩涡中心,那股力量开始把她的身体用力往海底拉扯,五条悟也被迫钻进海水中。他拿出口罩型的咒具,维持自己在水底的呼吸,不服输地继续与之抗衡。
开玩笑!他可是最强!还没有什么人能从他手里夺走他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大海也不行!
………
五条悟从昏迷中醒来。
看着天花板上垂挂的白炽灯灯泡,他难得陷入了呆滞。
最后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人重击了他的脑袋?
不对不对,他一直开着无下限,根本没有东西能够碰到他,那个时候,似乎不是从外部,而是脑袋内部受到了攻击……是那个东西吗?
那个,和鳞大人极其相似的力量。
先岛明里拉开门,将水壶放在旁边,跪坐在五条悟面前。
“五条先生,您醒来了。这里是我丈夫、潮留至的家。”
“小爱花呢?”五条悟问。
明里露出悲伤和失望的表情,摇了摇头:“不知道,光和海村里的大家还在找……”
五条悟的面容比寒冰还要冷漠,他掀开被子,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脑花的盟友-1
(如果读者宝宝们有发现和其他综漫作品过度类似的情节,请评论告知,我会删改掉,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啦~~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