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对我来说，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有时候我会梦到自己堆积如山的尸体，有着各种各样的死状。
“我答应你。”
恐惧依旧没有褪去，眼前的人恨我入骨，咬牙切齿的应允。
“绝对……会让你死的很痛快。”
……
利威尔带回来一个木盒，他的脸色不太好，僵硬的宣布这是巨人的脊髓液，以后将由调查兵团保管。
谁会成为那个幸运儿便，暂时还不得而知。
……
“你啊，昨天绝对很晚睡觉吧？今天韩吉分队长要对你进行巨人实验的。”
我坐在餐桌前昏昏欲睡，险些一头栽进汤碗里，还是旁边的艾伦伸手稳稳接住了我的头。
“不，这根本不是几点睡的问题，是几点起床的问题。”
还有一团柔软在脚下钻来钻去，几乎把整个食堂的桌子都蹭了一口。
“爱斯！”
一声咬牙切齿从隔壁桌传来，瞬间赶走了我满脑子的困意。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利威尔正一脸阴郁的瞪着我，满脸黑线，用纸巾捻起飘落在桌上的黑色豹毛，一边轻捂住鼻子。
“禁止携带宠物进食堂，这种道理你都不懂吗？”
他瞪了软妹一眼，它瑟缩了一下，飞快的窜到我所在的桌子底下。
软妹其实算公共宠物来着。
“蛤？我有给它洗澡的，阿嘁！”
我浑身一震，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使魔怎么也会掉毛？
……
“爱斯，你有把握吗？”
“嗯，大概吧。”
“别担心，如果你出现异常情况，我们会尽力阻止你的，现在你就想着把这根勺子捡起来吧。”
韩吉往我面前扔了一根勺子，迅速跑的远远的。
还真是似曾相识。
“莫布里特！准备记录！”
“……”
艾伦和尤弥尔也站在她旁边，都很紧张的望着这里，我怀疑他们下一秒就会咬手变身。
握着小刀的手还是抖了一下，生生割开自己的血肉，想想都很疼。
刀尖对准手掌，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在草里若隐若现的铁勺。
手抖的太厉害，导致我没控制好力道，刀锋生生刺穿整个手掌，隐隐看得见苍白的骨头。
“我靠！！！”
“诶！？哪里是那么捅的啊，只要轻轻的划开一点点就可以了！”
艾伦想过来，我抬起那只喷血的手拦住他。
“没事，流血就可以了。”
他愣在原地，韩吉抿抿唇，把他叫了回来。
我弯下腰，朝勺子的方向摸去。
身侧毫无预兆的爆起蓝光，闪电在白日并不明显，我却能感觉它直接打在了天灵盖上。
整个人腾空而起，明亮的视线将眼前的景象分割成碎片，然后吞噬殆尽。
血肉与神经慢慢建立起视线和触觉，灵魂仿佛随时要被抽离出去，我努力保持一动不动，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勺子。
“爱斯！爱斯！可以听见我的声音吗！”
“我是艾伦！”
这个姿势……好像是跪在地上吧，为什么要用这么逊的动作出场。
高度大概有十三米左右。
这可是我第一次巨人化啊。
我总算睁开眼，好像有什么东西踩在了鼻梁上，还有类似小刺的东西刺入皮肤，虽然可以感觉到，但并不觉得很疼。
能保持住意识就很不错了。
我点点头，想控制着站起来。
诶？为什么站不起来。
不，脚的神经同步好像连接不上。
难道这个巨人是用手爬的？
“太好了，保持住意识了……”
艾伦松了口气，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低下头，并没有看到脚，这庞然大物也不具有人类的皮肤血肉，只有一片单调的白色，正在随着风缓缓飘动……
衣服？
我摸索了几下，看到捏着小勺子的手从宽大的袖子里探出来。
简直就像是幽灵一样。
“爱斯！你的巨人没有脚哦！啊呀，真是新奇，看起来并不是巨人化失败的原因，这要怎么行走呢？用手爬吗？”
我浑身一激灵，把这段话的每一个字拆开再组合，每一个词都细细品味。
什么意思？
巨人也可以是残疾的吗？
我闭上眼，并不感觉这个庞大的身体和地面有接触，这种感觉更像是漂浮着。
原来这已经是站立了。
所以我把白色的斗篷掀起来了。
我必须要看清楚。
“…爱斯，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看我有没有脚了！
我张开嘴想解释，结果只剩下呜呜哇哇和几个不成调的音节。
就像是新生的婴儿一样。
斗篷下摆冒出汩汩白雾，就像是仙侠舞台剧经常用干冰来制造仙气飘飘的特效，这根本就是飘在地面上啊。
我试着移动，结果重重栽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天巨响，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爱斯要学的东西比艾伦还多啊。”
比如学走路吗？
我抬起满是尘土的脸，爬起来时总是因为没有腿而反复摔倒。
旁边炸起金光，巨大的手掌卡在腋下，轻松把整个巨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因为劲太大，我被抛到半空，差点飞了出去。
“……”
“……”
映入眼帘的是进击巨人的那张大脸，棕发下露出一双绿色的眼睛，满眼好奇，正一眨不眨的望着我。
“我的天，莫布里特，快点画下来……”
韩吉兴奋的尖叫回荡在耳边，我已经羞耻到想立刻飞走。
“哈哈！好了，去把他们弄出来吧。”
配合实验的士兵们动作很快，后颈的位置感受到被利刃刺入，但并不觉得疼痛。
“诶？人呢？，怎么……”
莫布里特逐渐有些语无伦次。
韩吉切开进击巨人的后颈，扶着艾伦站起来，他操控的庞然大物缓缓跪坐在地上，正抬头望着这里。
“啊？爱斯不在里面吗？”
钩爪刺入皮肤，韩吉荡了过来，看着兜帽被划开的口子以及皮肤下的一片空白。
没有血肉，完全由细线凑成的庞然大物。
“爱斯！你的弱点不是后颈啊？你在哪里？”
神经费了很长时间才回到人类的身体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我大脑都宕机了。
我这是被吊着吗？
不完全是。
这是巨人身体的内部，只有白色的细线像河流般缓缓流动，只距离我一个拳头的距离，由于断开连接，外界的声音都变得模糊。
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平稳跳动着，四周诡异的安静下来。
不，跳动的根本原因是我吧
手脚被铁链束缚着，奇迹般漂浮在空中，完全不像一个操纵者的待遇……
更像是被困在这里。
这是什么新奇的设定吗？
“巨人……也有心脏吗？他们应该没有任何器官……”
这是艾伦。
“我听到了！呼吸声，原来是从这里控制的啊！天呐，真是了不起的发现！”
这是韩吉。
而且就在我跟前。
我奋力拽动手腕，镣铐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坚固，反而脆弱如棉花。
像是玻璃破碎的声音，率先挣开的右手迫不及待的向前探去。
巨人的身体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从心脏的位置撕裂开来，从中炸开的白色的气体向高空离去。
脚下的气流稍微减缓了下降的速度，以至于我们都没有摔死。
脸上有一点白色的裂痕，像是把摔碎的陶瓷用劣质胶水勉强拼凑后的成果。
我回头望着刚刚变身的地方，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好像从未有那样一个足以威胁世界的怪物降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