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和煦，微风轻轻拂过。
余光偷偷瞄了他一眼，果然被我捕捉到蛛丝马迹。
这家伙竟然在偷笑。
他的嘴角微微揉起，带上一层温软笑痕，淡黄色的微光绕着他投射在床单上的影子。
我拉下脸。
“我觉得，我们还是打一架吧，在你伤好以后。”
这就是我的善恶观，打门。
他扬起的笑意猛然僵住，明显抽搐了一下，头上仿佛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哈？”
不过作为一个合格的训练兵，我和艾伦都能快速进入状态，哪怕我们两个现在都算伤员。
下午。
我趴在桌子上，一边在纸上沙沙写着，一边同艾伦有一搭没一搭的分析着。
“她该看兽医还是去人类的医院？”
“你这个问题是认真的吗？”
他不禁吐槽道：“应该考虑‘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种问题吧。”
我停下笔，抬起脸望着面前的窗户。
“宇宙。”
她是世界之外的生命。
我想了很久，最终确定的时候，这个结论依旧令我震撼。
“宇宙？”
“嗯，她大概是我的同类。”
落下这个词时，心还是抖了一下。
艾伦的语气也扬起几分：“这么说，她还没死。”
“她来几次，我就杀她几次。”
诶？
我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
我对于这只狐狸的杀念怎么会这么强烈？说出来的话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难道说我们之前遇到的怪物都是她弄出来的？”
“可能性很大，如果硬要追溯…”
从九岁那年开始，这家伙就潜伏在这里了。
“…这样啊，你可以依靠我们的。”
灼热的视线打在我身上，我在报告结尾写下“Ace”的落款，缓缓看向他。
“这已经不是人类能够涉及的程度，不是普通的战斗，一旦范围扩大，好几个世界都会受到毁灭性影响。”
我揉揉眉心，深深叹了一口气。
“爱斯。”
他握住我放在书桌上的手，顿时被温热的触感包裹。
“这是战争，艾伦，我们先前遇到的怪物不是她一个爱下毒的狐狸能召唤出来的，也就是说她还存在着我们一无所知的同伙。”
那家伙想要的，只是我的归顺吗？
艾伦的声音微微发紧，呼吸也变得沉重。
“你可以依靠我们的，你知道的吧？现在我也有巨人的力量……”
“这个问题，我解决就好了。”
“爱斯！”
翠色的眸子染上火光，他轻轻蹙眉，呼吸一窒，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
犹如掉在结痂的网上，想要拼命挣脱，却越结越紧。
我微微睁大眼，对上他的视线无法移开。
这家伙…是在生气吗？
我晦涩地扯扯嘴角，头仿佛变得沉重，脖颈都不足以支撑，缓缓低下。
“抱歉……别把我当成圈养在这里的家畜啊，不管是谁都不应该成为你的软肋，明明有反抗的力量却被迫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
或许是意识到他先前的语气太重，这次的声音突然软了几分。
“爱斯，为什么你总是越走越远呢？现在的我也有力量，被称作怪物的是我们两个人。”
我愣神片刻，也握紧他的手。
【爱斯，为什么一开始…你就像个旁观者呢？】
“你还挺骄傲的。”
我牵了牵嘴角。
按你这么说，我们是共犯了。
话音刚落，阿尔敏和三笠突然闪现在门口，额上布着细汗，眉间落下一团黑线。
我心底顿时一凉。
完了，他们这个表情绝对没好事。
…………
罗塞之墙又又又又破了。
一走出房门，我顿时捂住鼻子。
魔种的味道，仿佛整个空气都泡在腐朽的尸水。
到处都是，好恶心。
可其他人根本没有感觉到，也难怪……
艾伦边走边披上墨绿披风，抬手拽去额上绷带，根本没有继续包扎的必要，巨人之力早就将伤口恢复原状了。
“你怎么了？”
他轻轻询问我。
我扣好皮带，掩了掩口鼻，强忍着恶臭道：“那家伙这次来得很快，或者说她早就准备好了，数量还不少…全是使魔的气味啊，我要吐了。”
“！”
艾伦吸了吸鼻子，不禁疑惑道：“我怎么没闻到？”
“只有聪明的人才会闻得到。”
“哈？”
………
我没想到莱纳和贝尔托特会是阿尼的同乡。
那两个人跟她根本没怎么说话吧，我甚至觉得他们根本就不认识。
阿尔敏的所有推断，串联起所有破碎的证据。
金色额发微微晃动，在我看来却如此刺眼。
那个荒唐的神官，我对她的外貌知晓程度只停留在金色长发。
在104期中，和她同样拥有金发的不是没有。
那家伙或许会假扮容貌，如果按这个范围先排除呢？
发色最为接近的仅有三人。
从发色来判断未免太荒唐，可是哪怕能给我一点点的思路……
阿尔敏，赫里斯坦，还有已经在壁外调查中战死的琳娜。
琳娜已经死了，她是最不可能的。
阿尔敏的身上没有魔种的气味，我亲眼看到他在执行计划，他也不可能。
唯一剩下的…是赫里斯坦，那个和尤弥尔经常玩在一起的女孩子。
我和她没有太多交集，记得她挺漂亮的，可我们顶多是打打招呼的关系。
难道会是她吗？
不，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但神官长得和我差不多高，赫里斯坦的个子明显比较娇小。
可要是仔细推测，这种不远不近的关系是最适合的，但她那日不是和其他人一同被没收装备了嘛。
汗水沿着鼻尖滴落在木质桌上，晕开一层深棕。
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为每一个人排除嫌疑。
“爱斯？”
我顿时觉得有些头重脚轻，手腕被人轻轻握住，好一会儿才回应，抬头就对上艾伦关切的目光。
“我…我没事…总觉得哪里遗漏了什么啊，这次行动回来得好好睡一觉才行。”
额上早就布上一层细汗，我赶忙抬手拭去。
思绪几乎揪成一团，我需要一个有凉风的地方来降温一下运转过快的脑子。
“呼……”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了拍艾伦的手，顶着几人好奇的目光，转向正对报告一筹莫展的韩吉。
“韩吉分队长，我有要事报告，可以单独占用一点时间吗？”
“诶？”
她眨眨眼，目光突然像发现珍宝似的亮起来，慢慢收起那几张报告，点了点头。
她或许…知道我要说什么话题了？
…………
楼下声音嘈杂，俯身能望见墨绿色的身影不断穿梭着。
“韩吉分队长，使魔不同于夜间行动缓慢的巨人，要害是头部，但行动敏捷，要是群袭比巨人都麻烦，这次行动很可能会遇上，我不建议带太多人去巡逻。”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韩吉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夜深人静，她的震撼如雷贯耳。
惨白的月光映照大地，一栋栋房舍矗立在苍穹之下，清冷的月辉洒落在错落有致的房顶上，犹如覆霜盖雪。
“夜间行动啊…真厉害，是那个神官提前留下的？”
略显急促的呼吸仿佛在密闭的空间回荡。
“大概是，我不确定她现在在不在这个空间，集体巡逻怎么也得等到太阳出来。”
她趴在扶手上，懊恼地抓了抓脑袋，有几根乱毛翘起。
“那只能先等到凌晨三点再出发，你先去看看情况？毕竟你的速度是最快的…如果有不对立刻回来。”
我抬头望着她，她的眼里少有的疲惫。
“可以吗？爱斯。”
我轻轻点头。
但我依旧感到诧异，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使魔和魔女的设定来自《魔法少女小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