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赛之墙·特洛斯特区
回家的路上,整个灵魂都升华了。
只是左膝盖的伤还是没好,哈蕾拌我的那一脚给我的伤害确实不小。
“啊…你听说了吗?泰勒家族的小姐得了一个怪病。”
“嗯嗯!我听说她只要一和别人吵架,屁股就会着火!”
我和克劳德在马车里笑的东倒西歪。
“那个哈蕾吗?我知道她,之前在一些宴会上就见过…我见过她和其他家族小姐吵架,但是为什么屁股会着火啊…”
他随后又很严肃地问我:“姐姐,你没有被她欺负吧。”
我倪了一眼他道:“怎么可能?”
马车突然剧烈摇晃,我撩开帘子向前方探去,现在本应该是傍晚,离开训练兵团的时候太阳都没有落山…现在怎么黑成这样?
就像是半夜一样。
“小姐!前面被人群挡住了!”
马夫大声说道,随后前方不远处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我心头一紧,放大的感知却没有捕捉到任何漏洞。
“克劳德,你们留在这里等我,弗雷斯和我过去,你们没有我的指令都不许下马车。”
弗雷斯是家里的管家。
“小姐…”
马夫拽着缰绳,安抚着受惊的马,担忧地望向我。
“没事,也不看看你家小姐是谁?”
我下了马车,在黑夜里悄悄为马车布下一层淡淡的屏障。
那里亮着火把,我和弗雷斯朝那里靠近,还看到了几个熟人。
他们脸色不太好,努力地从里面挤出来。
艾伦最先看到我,仿佛看到希望似的,迈过人群往我这里跑。
“艾伦?发生啥了,怎么都堵在那里。”
他揉了揉眉心回答道:“有人被野兽咬死了,奇怪的是身上紫黑紫黑的,像是中了毒,没人敢靠近。
随后三笠和阿尔敏也钻出了人群,追上了艾伦。
“会不会和你一直研究的那个……”
他刚想说什么,看见追上自己的两人又闭了嘴。
我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总之,我得亲自看一眼。
这种局促不安,前所未有,就像是心底的秘密要被暴露了。
“是格雷特家的小姐…快快让条路,别得罪这些贵族了……”
不用弗雷斯出面,人群自动让了条路。
看到那具扭曲成怪异角度的尸体时,我不禁反胃起来。
我掩住口鼻,驻扎兵团的人赶了过来维持秩序,将尸体和人群隔开,又哈着腰上来问我。
“格雷特小姐,那个……”
有几个人戴着白布,要去抬那具尸体。
“别动!你们想死吗!”
使魔。
魔女的使魔……怎么会在这里?
可是我没有感受到漏洞。
围观群众的描述里,尸体是从天而降的,所以身体会摔成这样,脸被咬掉了半张,有明显被野兽啃食的痕迹和牙印。
仅剩的半张脸开了好几个洞,还有白色的东西…在洞口进进出出……
尸体整体呈紫黑色,使魔的牙齿大多数都淬了毒。
尸体突然肿胀起来,绿色的尸液一度撑起紫黑色的皮肤,尸斑扩大了好几倍,我迅速拽住艾伦的胳膊后退,在尸体上布开屏障。
都有尸液了,这人死了有三五天吧?
“所有人后退啊!要爆炸了!”
人群四处逃窜,驻扎兵团强行忍住恶心。
“小姐!你还好吗?”
弗雷斯扶住我,还好尸体爆炸的那一刻我没看。
粘稠的绿色布满了屏障,这个技能…有一段时间是不会用了。
没有波及到群众的奇象被人群称为神的保佑,他们都松了口气。
三笠和阿尔敏都有点想吐的征兆,艾伦脸色苍白,已经要吐了。
刚刚那一幕他没能躲掉吧。
然后他就被阿尔敏拉到旁边去吐了,不少呕吐声在人群里此起彼伏。
“我*…看来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我受不了了,拽了拽艾伦的衣角。
阿尔敏正在帮他顺气,他还是吐个没完没了。
“你吐好了吗?”
“怎…怎么了?”
他努力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我咬了咬牙,道:“我他妈也想吐。”
大街上顿时空无一人,只剩下驻扎兵团和我们。
幸好克劳德没有看到……他的承受能力真的不咋的。
这个事件竟然…直接暴露在全人类面前,世界观都跟那具尸体一样爆炸了吧?
搞不好还有什么魔女言论,近期又会有冤死的妇女出现,或许还没人敢上街,怕下一个被不明生物咬的就是自己。
就算抓到咬人的使魔…又要如何给全人类一个交代?又要让谁给他们一个交代?
世界观受到冲击,我担心这里会…
会被毁灭。
啊,只是爆炸了一个尸体,就能牵扯出这么多因果关系。
一件小小的事,就可以改变很多很多。
我好不容易忍住恶心,强迫自己面对。
比这个死得更惨烈的人我都见过……
我要用什么借口干涉到这个案件里啊?
人类真是麻烦死了啊!
我愤愤地捶了一下墙壁,不小心拍出了一个小坑…只得默默把手拿开。
我对着吐到虚脱的艾伦和另外两人问道:“你们不回去吗?这里可是恶心到爆了。”
说着我就作势要上马车。
不能明面,只能背地里把那东西抓到了。
那个女人要是在就好了,还能帮我把人类的记忆删掉。
“爱斯!?”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接过阿尔敏手中的纸擦了把嘴,看上去是想要询问我什么。
“呕,我要回家吐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吧。”
我快速钻进马车,面色铁青地坐下,让马车快点走。
马车一下子窜了出去,掠过三人组身边,朝着格雷特宅邸冲去。
我拒绝了晚饭,而且这件事迟早会传进格雷特,我也没有隐瞒原因。
然后全家都没有吃晚饭。
……
夜晚是查案的最佳时间。
现场被封锁,要靠近那里还必须躲过人类的耳目。
熟悉的黑斗篷,让我看起来有点像小偷。
今天的风也是吹得絮乱无章,跟刺一样剜在脸上。
我在房梁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整个城镇安静祥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月亮大的吓人,给人一种距离很近的错觉,好像随时都会砸下来。
我抬起头,望着月亮,看着它缓缓被黑云挡住,拦下了最后一丝照在我脸上的光柱。
脚尖一转,我从原地跃起,已经适应黑暗的视线看到了一团漆黑的生物扑在我刚刚站着的地方。
鸟?
不…身形更像猎豹?
是长着翅膀的黑豹。
紫色的眼眶没有眼珠,它喉咙里发出独属于野兽的低吼,浑身冒着腐臭的黑气,恐怖笼罩了整个特洛斯特区。
今天晚上,我只要一个晚上的时间。
“什么声音!”
人类有所察觉,腰间挂着立体机动装置的士兵抬头张望。
我滑到另一侧,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等士兵的注意力被其他东西吸引,眼前也落下了腐蚀瓦砾的液体。
使魔流着白色的唾液,压着身子朝我逼近。
泛着蓝光的刀刃划开冰冷的空气,我来到使魔身后准备取下它的头颅,可竟被它别过头躲开。
这么灵活的使魔我的确第一次见。
它长着嘴吐出白气,突然朝着地面的士兵扑去。
糟糕!
我提刀追上去,听到声响的士兵警觉起来,看到使魔后脸都吓白了。
这个人好像是汉尼斯?是那个艾伦认识的驻扎士兵啊。
蓝色漩涡卷着我到他前方,我沉下身子,雷光在指尖暴起,划出的蓝光撕碎了使魔。
结束…了?
头都被砍成两半了,应该死透了吧…
可我松一口气的下一秒,被雷电撕碎的身体在快速合并。
“□□*。”
驻扎兵团的士兵全部不敢上前,使魔驻在原地没动,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奔去。
我迈开步伐追了上去,狂风吹得斗篷胡乱飘舞。
它想做什么?
猎豹的速度很快,以人类的跑步速度根本追不上。
“Travel!”
我扯了扯右肩,握着双刀的双臂往右一带,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急促不稳的呼吸。
漩涡搅着我拦下它的视线,使魔刹住脚步,却生生被我切开脑袋。
紫色的血线在空中划开,溅在地面上留下了狰狞的痕迹。
猎豹的头颅飞了出去,大量紫色液体喷发,带着腐朽的恶臭,骨碌碌地滚落在棕发少年的脚边。
我停下动作,确认使魔死透了才抬头。
黑云散开,诡异的月亮恢复正常大小,祥和地挂在高空,洁净的月光如同瀑布般缓缓倾泻而下,轻柔落在少年的脸庞。
我站在楼房的阴翳处,斗篷溅到了血,已经开始冒烟了。
我轻轻笑了起来,心跳却再次加快,同时也说出了那句话。
“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