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二小姐你……!”
魏知夏:“你什么你?”
张嬷嬷:“我……”
魏知夏:“我什么我?”
张嬷嬷彻底泄了气,没有魏知夏的庇护,她什么也不是。
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二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张了张嘴,再没说出一句话。
魏知夏支着耳朵等了一阵子,“张嬷嬷,你说话啊。你别不出声,我知道你还在。”
张嬷嬷摇摇头,“老奴累了。”
“累了?”魏知夏收起纸张,“行,明珠,扶张嬷嬷回屋醒醒酒吧。”
但愿能让她收敛收敛。
张嬷嬷离开后,魏知芸拉着魏知夏的手说道:“夏夏,张嬷嬷看着喝了不少,你也别怪她了。说到底,这事儿因我而起,若我没有拿着糕点和话本来……”
魏知夏伸出食指抵在魏知芸唇上,“嘘,我不允许阿芸这样说自己。阿芸送的东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莹莹打了个寒颤,“二小姐这一趟回来倒是变了许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之,二小姐若是能始终如一,对大小姐这般,那过往的事情莹莹就不计较了。”
魏知夏拍了拍莹莹的肩膀,“放心,我这人专一得很。”
魏知芸笑笑,“我就说夏夏本性不坏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今后呀,谁也不许提。”
“我今日来也没什么事,就是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一路奔劳,想必是累了吧?我们便不打扰你了,你好好歇息。”
魏知夏乖巧地点点头,“好的,那知夏就不送你了。”
一路上,魏知芸都面带灿烂的笑容,只有莹莹,一脸的不解。
她忍不住问道:“大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以往二小姐多护着张嬷嬷呀。她想干什么便干什么,作威作福的二小姐也不管。可你看今日,倒是和我们一块儿整治了她。”
魏知芸摇摇头,“也许夏夏在莲舟村想通了一些事情。有时候,人便是在一夜之间长大的。”
“但愿吧,可别再是演戏了。”莹莹嘟囔着,有一丝不安。
天渐渐黑了下来,有小厮来报,让魏知夏前往老爷的院子里用晚膳。
她跟着明珠往北边走去,经过“云舒苑”时,正巧碰见魏知芸和莹莹出来。
原来这儿是魏知芸住的地方,倒是离得不远。
东院和魏忠明的中院间有回廊相连,走了一会儿才到。
引入眼帘的是一片空地,尽头搭着一个高台,上面挂着牌匾“演武场”。
这地方宽敞,若和师父习武,是极好的。
不得不说,有亿点点想师父了。
往南走了一刻钟,终于到了用膳的地方。
魏忠明已经等在里头,桌上摆着十几道佳肴。
食物香味飘来,魏知夏咽了咽口水。
“都来了,坐吧。”魏忠明发话道。
魏知夏:“多谢爹爹。”
魏知芸:“多谢父亲。”
魏忠明见魏知夏眼冒金光,哈哈大笑,“知夏好久都没吃到刘嬷嬷烧的菜了吧?快尝尝。”
“阿芸也快吃,自家人不拘那些礼节。”
说罢,便拿起筷子准备夹眼前的红烧肉。
转盘“唰”一下转开,红烧肉从筷子尖溜走。
“嘿!红烧肉。真行,好吃。”魏知夏夹起一块色泽红润、油光发亮的红烧肉塞进嘴里。
魏忠明笑笑,伸出筷子准备夹眼前的油焖茄子。
转盘“唰”一下又溜开。
“油焖茄子!闻着味儿便觉得好吃!”魏知夏夹起一筷子。
魏忠明嘴角抽了一下,“知夏喜欢便好。”
说时迟那时快,对准眼前的蟹黄豆腐煲便下了一勺。
很遗憾,转盘又转走了。
“嚯!还有蟹黄豆腐,拌饭那是真的香。”
魏知夏抬头,“爹爹,你怎么不吃啊?”
*
晚膳终究还是在一片祥和中用完了。
桌上的菜肴和碗筷撤走,端上来瓜果、香茶和一个个圆圆的饼子。
这是?月饼?
今天是中秋?
果然,魏忠明开口,“今日是中秋,也是我们魏府大团聚的日子。知夏呢,此前做了些错事,但好在她知错,及时反省了,阿芸你就原谅她这最后一回。”
“父亲放心吧,阿芸知道的。”
魏忠明正和魏知芸说着话,魏知夏拿起一个月饼自言自语道:“看着不错啊,广式月饼、苏式月饼,齐活了。来个这个,看看什么馅儿的。嘿!五仁!”
魏忠明瞥了她一眼,本想点一点,但见她又闭嘴不再说话了,便又将嘴边责备的话语咽了下去。
魏忠明继续与魏知芸说道:“你很懂事,我自然放心。不过,若是知夏还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莫要帮她瞒着,一定要告诉我,好吗?莫要委屈自己。”
魏知芸乖巧地点点头。
魏知夏吃着月饼,感叹道:“别说,这古代的五仁,还怪好吃的。”
魏忠明终于是忍不住了,他板起脸,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严肃道:“知夏!爹爹在说话,你有没有在认真听?”
魏知夏边吃月饼边点头,“有在听有在听。”
“那你说说,方才爹爹说的什么?”
魏知夏: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爹爹说……让我千万不要委屈自己。爹爹放心吧,我从不委屈自己的。”
“……你看看你,我说的是阿芸,你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
魏知夏:糟糕,猜错了。
“对对对……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让阿芸受委屈的。”
魏忠明叹了口气,“好。爹爹信你,一家人和和睦睦最重要。”
“另外,今日我还有要事通知你们。”魏忠明正襟危坐。
魏知芸也跟着挺了挺背脊,“父亲请讲。”
“你二人及笄在即,我准备正式办一场及笄礼,请些东吉城的熟人赴宴。另外,阿芸回府也有一年多了,趁此机会,正式昭告众人阿芸的身份。”
“阿芸,知夏,好好准备,那天便是你们的主场。”
“另外,及笄礼便是生辰日,也是你们母亲的祭日。那日一早,你们先随我去吉祥山祭拜母亲,等近午时,再随我回府设宴招待吧。”
说到这,魏忠明似是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脸上的笑容散去,也没了胃口。
这家宴,早早地便散了。
回到魏知芸的云舒苑,魏知夏非要在院子里摆上月饼和一壶好茶,同魏知芸赏月。
她抬头望天,天空清朗,繁星点点,又大又圆的月亮高悬,倾泻下一地月光。
魏知芸自晚膳后一直情绪有些低落,魏知夏不知为何,为了哄她开心,决定唱首歌给她听。
当婉转又清丽的歌声响起,魏知芸从黯然神伤中抽离,看着魏知夏细细听着。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①”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魏知芸喃喃道,眼中抑制不住汇聚起泪水,从脸颊滑落。
她想起了那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想起了已经许久未见的养父母,又想起了岩坤哥。
月亮都有圆满的时刻,那人与人之间呢?
再也不可能见上母亲一面,大概是魏知芸心中永远的遗憾。
养父母呢?是否还有机会与他们寻常地吃一顿饭,再寻常地聊聊天?
还有岩坤哥,自己和他,大概是没可能了吧?
魏知夏慌了神,咋的?有这么难听吗?我觉得还行啊?
“阿芸,怎么了?也没有这么难听吧?”
魏知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夏夏唱得好,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我只是想起今晚父亲说的话了。夏夏,你知道吗?那场及笄礼其实是要给我们选婿的,若是有合适的,我们也不排斥,爹爹便会定下。可,我不想这么早就……”
魏知夏一愣,这我真不知道,原书没说啊?
“夏夏,你就不担心吗?”
“我应该……不用担心吧?”
截至目前,一个大康一个王图遂,虽然曾经喜欢过自己,但最终都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所以我这个女配应该没有感情线吧?
倒是阿芸,既然暗里是选婿宴,那这么重要的情节,阿芸的男主应当就在其中吧?
可千万不能让阿芸有畏难情绪,错过正缘。
“你就当认识几个新朋友,看得顺眼就聊聊,看不上眼就拜拜。若你真的不喜欢,爹爹定不会强求的。”
魏知芸摇了摇头,“我应付不来”。
魏知芸让莹莹去打听了,请帖有送到东吉城最大的茶商府上,若是哥哥也来了……
哥哥本就有婚约在身,若当着他的面与其他男子相看,魏知芸做不到。
魏知夏哪里知晓魏知芸心中所想,只觉得大户人家儿女的可怜之处,婚恋不由人。
“阿芸要是真的应付不来,还有我呢。”
魏知芸看向她,“夏夏有什么法子?”
唠嗑嘛,能有多难?
“看上眼的你放心大胆聊,看不上眼的,放着知夏来,保证帮你把天给聊死。”
魏知芸:……
*
莲舟村中,圆月高悬。
陈秋野坐在院子里独酌,旁边摆放着几个未曾动过的月饼。
自己也曾和亲人团聚在一起,共同度过这美好的夜晚吗?
也许是有的吧,可他不太记得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与谁一同度过中秋了,这一天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众多日子中普通的一日。
习惯了孤身一人在斗兽场拼命活下来,孤身一人在别人的安排下过着另一个人的人生。
他活在阴影下,活在谎言中,活在勾心斗角里。
他渴望有人可以日日陪伴,渴望有人可以长相厮守。
那个人好像出现了,原本今日,以为可以和她一同吃着月饼赏月。
可她也离开了。
陈秋野自嘲地笑笑,是自己奢求太多了。
如今这莲舟村,有着太多与知夏的回忆,难免生出些睹物思人的情绪。
而晋王那儿,对知夏的计划迟迟没有下定论。
自己在莲舟村待着也没有意义,倒不如离开。
*
三日后,陈秋野被叫到了晋王府上。
“王爷找我来,可是关于魏知夏的事?”
晋王拍拍陈秋野的肩,“那日你说魏知夏此人捉摸不定不受掌控,我本还有些不信。如今从她身边的人那儿得到消息,确实如此。接近此女的计划,便按你说的搁置吧。”
“她身边的人?”陈秋野问道,试图从晋王口中得到一星半点的线索。
“这你就别问了。”晋王精明得很,什么也不透露。
陈秋野恐引起晋王怀疑,便也不再细问。
“那莲舟村那边……”应当是不用去了吧?
“不用再去了。你本就不能在莲舟村久待,魏忠明会起疑的。”
“是。王爷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可有秋野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自然。这个计划,非你莫属。”
“接近魏知芸。”
作者有话要说:①引自宋代苏轼《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魏知夏:爹爹夹菜我转桌,爹爹说话我唠嗑,每天一个逐出魏府小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