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粗鄙妹夫还真不客气,不说好吃好喝笑脸相陪把他这个舅哥供起来,竟然还敢指使他做事!
可恶!
乔子辰拉长脸不想干,一旁的赵旻立即说:“怎么?认输了!不搬话你第三局也输了!”
“……”乔子辰自然不肯认输。
他虽然已经输了两局,但是打成平手也不是不可能。
他好歹是习武之人,怎么也不可能比不过何水来。
乔子辰于是扛起另一只木架,他暼了一眼何水来:“那我先行一步。”
随后,乔子辰往回走。
赵旻刚想追上去,却被何水来叫住:“你扛床板。”
“啊?师父,我也要扛?”
何水来沉沉盯着赵旻,赵旻没办法,只得抗起了一条床板。
宋木匠则抗起床框零件,跟上几人。
乔子辰走在最前,他健步如飞,心中暗自得意,觉得这次自己赢定了。
何水来跟在他十步之后,他不紧不慢,既不靠近乔子辰,也没有落后。
何水来后面是赵旻,他还年少,体量没长成,扛着一只木板气喘吁吁。
这可把隐藏在暗处的侍卫急坏了,陛下怎么干起苦力了?
可没有赵旻的许可,他们决不能轻易现身。
宋木匠跟在最后。
这副床架宋木匠下了狠功夫,用了结实的木料,做得也厚重结实。
一只床架足足有七八十斤重。
起初乔子辰还不觉得重,可走到了山下,开始由下而上爬山时,乔子辰便有些吃力了。
他脚步慢下来,气息也开始有些不稳。
而何水来还是不偏不差的跟在他十步之后,没有靠近,也没有落下。
只是,他气息平稳,面色淡然,如履平地。
乔子辰向后望了一眼,一脸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何水来只是一个村夫!两人搬着一模一样的床架!怎么会比他还轻松!
乔子辰心中纳闷不已。
跟在何水来后面的赵旻叫苦不迭:“师父,我扛不动了,我好累!”
何水来回头看了一眼赵旻,直摇头。
赵旻委屈:他这样的身份来给师父搬床板,师父还说他没用!
后来赵旻实在累得不行,只得停在路边休息。
乔子辰虽然也累,可是不愿在何水来面色丢脸,他不肯休息,一鼓作气上了山。只是脚步越来越慢。
不管乔子辰走得多慢,何水来就在后面跟着。
一直维持着十步距离。
终于,他们到了家。
芯元已经准备好茶水,见他们回来,赶紧对乔子辰道:“大哥,累坏了吧,快进来。”
乔子辰却并不急着进去,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何水来,只见他扛着床架,吐息平稳,正不急不缓向这边走来。
“你没有尽全力。”乔子辰道。
何水来没有否认:“所以你认输了?”
“……”
乔子辰咬牙,这个妹夫,真是太讨人厌了!
最终,还是乔子辰先进院门。
不多时,累得半死的赵旻和宋木匠也到了。
东西都齐了,宋木匠便打算组装床。
何水来和芯元先把屋里的东西搬出来,
宋木匠和何水来在屋里组装木床,赵旻和乔子辰在院子里吵架。
芯元坐在一边默默喝茶。
“刚才怎么可能是你赢了!我师父怎么可能输!”赵旻不信。
乔子辰冷笑,“反正是我第一个踏入院门的,按照规定我就是赢了。”
“怎么可能?我不信!”赵旻不服,他师父不会输!
“怎么不可能,我妹妹可以作证。”
芯元点头:“嗯。是这样。确实是我大哥先进门。”
赵旻不甘,他想不明白师父怎么可能输给乔子辰。
“还有第四道比试。轮到师娘出题了,师娘,你可不能让着他。”
乔子辰火大:“我需要别人让我?”
芯元一脸为难。
她不想让哥哥太丢脸,但是也想让哥哥明白,何水来不比任何人差。
“这样吧,山间闲闷,你们两个各自讲个故事吧?”
实际上,芯元这是偏袒了大哥。
大哥小时候经常给她讲故事,这对他来说是容易事。
可何水来沉默寡言的,想来是不太会讲故事的。
乔子辰看了一眼芯元,随后他讲了“花木兰”的故事。
这是芯元小时候最爱听的故事,她说她崇拜勇敢有一身本事的花木兰。
这个故事乔子辰曾经讲述过无数遍,他信手拈来,说得声情并茂,到了精彩之处,宋木匠都拍手称赞:“说得好!这位公子说得可不比城里说书人差啊!”
等乔子辰讲完,众人看向何水来,何水来沉默片刻开口:
“曾经有一个少年,他从小跟着师父学武,他自视甚高,目空一切,无意中得罪了许多人,可他却并不知道。后来他经历了一场大劫,身负重伤,九死一生。他了无生趣,心中怀怨,过得如行尸走肉……可冥冥之中有了转机……”何水来看向芯元:“他遇到了一个人,对人生又有了新的期待。”
何水来说完,众人沉默。
赵旻明白了闻心一变成何水来的缘由。
可师父说一场大劫,究竟是什么?
乔子辰也猜到,何水来说的是自己的经历,原来他过去是习武之人,并非普通村夫。而他对妹妹……是真心的。
芯元垂眼,脸色微红。
这家伙,当众这么说,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宋木匠:“什么?完了?这就完了?这也叫故事?这算什么故事嘛,没头没尾,也没什么激动的地方,一点都不好听。”
何水来淡淡一笑:“是没什么意思。看来是乔公子赢了。”
乔子辰却没坑声。
他赢了两场,一场是何水来让的,一场是芯元让的。
他根本没赢。
……
四场比试下来,何水来和乔子辰打了个平手。
乔子辰也意识到,何水来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至少现在看来,他有些本事,不会让妹妹受委屈。而且这一天下来。他也看出何水来对芯元不错。
且这里虽然是山间木屋,可却并不简陋。
乔子辰打消了带走芯元的打算。
太阳西斜,何水来看着院中多余的两人,有些不耐烦了。
他还是喜欢清清静静的,只有他和芯元两个人。人多了碍眼又碍事。
于是何水来拿起扫帚,开始打扫院子。
其实院内空地并没什么脏污,只有一点尘土而已。
何水来先是到了赵旻身边:“抬抬脚,我要打扫这里。”
赵旻抬脚,一脸莫名:“师父,这院子很干净啊!不需要打扫吧。”
何水来没理他,他很快又到了乔子辰身边,乔子辰正坐在桌边。
何水来道:“换个地方坐,我要打扫这里。”
乔子辰只好让开。
只是乔子辰、赵旻挪到哪里,何水来就扫到哪里。
几个来回下来,乔子辰明白了,他瞪着何水来,“你什么意思?赶我走?”
何水来暼了一眼,默认。
天都快黑了,还不走?咋的,还要赖在他家里啊!
他家又不是客栈!
乔子辰气恼,可何水来压根不理他,还在他脚边扫个不停,乔子辰看向芯元:“妹妹,他赶我!有他这样对舅兄的吗?岂有此理!”
芯元微愣,她明白过来。
大哥这是认可了她的婚事。
芯元笑了:“大哥,不是我们不留你,只是我们家没有空余的屋子。而且你回来了,也应该赶紧回家去拜见祖母,祖母如今身体不太好,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乔子辰长长叹了口气:“嗯,我知道了。”
这次回来,他本是想接走阿沅,带她去青州重新生活。
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那我先回京探望父母。”
随后,乔子辰看向何水来:“何水来,好好对阿沅。不然我会回来带走她。她是我妹妹,永远都是!”
何水来站直,他点头:“放心。”
乔子辰正要离开,他又忍不住问看了一眼赵旻:“赵公子……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我们真的不认识吗?”
“呵,我才没那功夫认识你呢。”
乔子辰问不出大概,带着满心疑惑离开了。
这两人里,何水来不是普通的村夫。
赵旻也很奇怪,他应该京中贵公子,他之前肯定见过他。
可在哪见过呢?乔子辰想不明白。
……
走了一个,还有一个。
何水来看向赵旻:“你还不走?”
“师父,我也要走?”
“你有你要做的事,不该留在这里。”何水来语气凝肃:“你肩负重任,不可再肆意妄为。”
赵旻望着何水来,神色动容:“师父,这算是你对我的教导吗?如果是,我就听。”
何水来点头。
赵旻微微一笑:“好!我这就回去!”
他冲何水来恭敬一拜,又向芯元一礼:“师娘,我走了。有机会你们来我家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赵旻下山,乔子辰在不远处等他。
两人并排下山。
身后,传来悠扬的琴声。
赵旻诧异,乔子辰却知道:“是我妹妹。”
他彻底放心了,琴声意境平和,无忧无怨。
两人到了山下。
“你回京城啊,我们同路一起?”乔子辰问赵旻。
赵旻哼:“我才不跟你一起。”
“……呵。那就后会有期。”
赵旻没吭声,两人各走了一条小路分道扬镳。
……
两个大佛走后。山间小居终于安静下来。
琴声随风远去,一曲罢,芯元问:“赵公子以后还会来吗?”
何水来摇头:“不好说。你哥么,他还会来吗?”
“……也不好说。”
两人相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