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水来无奈,这看起来乖巧恬静的姑娘竟这么皮!
他皱眉,状似疑惑:“何?这个字怎么有三个点?”
“……三个点就三个点咯。有三个点也是何!”芯元张嘴瞎说。
接下来她又写了两个字:“你看,这就是你的名字,何水来。”
“哦!”这分明是河水来。
“现在,你知道自己名字怎么写了吧?”
何水来点头:“你的名字呢?”
芯元一愣,她笑了一下,“我原来叫芯沅。”
她写下芯沅两字。
“这是我父亲为我取的名字。”
“如今,这名字不属于我,可我舍不得,所以我给自己改名芯元。”
她又写下“芯元”两字。
“元,起始的意思,我的一切,重新开始。”芯元解释。
何水来点头:“改得好。”
随后,芯元又教了何水来其他几个字,眼看时辰不早,两人躺下睡觉。
趁着芯元背过身,何水来又是手一挥,灯灭了。
何水来闭上眼,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床上的芯沅忽然坐起:
“河水,今天那个竹鼠怎么死的?它好像突然自己死了,好奇怪!”
“……”竟然现在才想起来这事?
何水来解释:“我拿石头砸了它的脑袋,正好砸中了。”
“你这么厉害?”芯元惊讶。
“我平时无事,就在林子里练习用石头打野兔打鸟,慢慢的就会熟练些。”
芯元佩服:“河水,你真厉害,我也想学。你教我!”
何水来沉默。
这根本不是扔颗小石子那么简单。除了要瞄准,更重要的是力气。
以芯元的力气,肯定是砸不死动物的。
她要是想学武功,现在也晚了好像。
“怎么了?你不肯教我?可我刚才还教你认字了!”芯元不满。
“教,我教。”何水来头都大了。这媳妇有点难缠啊!
芯元这才满意。
……
第二日,两人用过早饭,打算去山上继续砍竹筒。
两人收拾妥当,出了院门。
却见下面的山路上,有数人正走来。
为首之人,正是钟念之!
钟念之一抬头,看到芯元和何水来并肩而立,他气得几乎吐血。
前两日他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病了,每日手脚无力,脑袋发晕。
昨日下午他从柳华君那得知,芯元已经出嫁,他顾不得自己卧病,连夜赶来宋家村,半路上还晕倒了!
可又有什么用?芯元已经嫁人了!
钟念之恶狠狠瞪着何水来:“你,你好大的胆子,我的女人你也敢染指!”
何水来眼底沉冷。看来,他的确下药下轻了。
“她现在是我的媳妇。”何水来垂眼看向钟念之,眼底沉静如水,无半分畏惧。
钟念之心中一凛。
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只是个乡野村夫,却无端的让他有种心惊之感。
一旁的芯元快步上前,将何水来拦在身后,她瞪着向钟念之:“钟世子请自重。我们之前的婚约已经不作数,如今我也嫁了人,我和你再无瓜葛,你这番言语,便是调戏良家女,我可去官府告你!”
芯元打小在乔府长大,如何对付钟念之这样的人,她自有一套。
钟念之乃昌行侯世子,又在大理寺当值,他这样的人,最看重的便是声誉。因为这事关他的仕途。
钟念之并非不思进取的王孙公子,他科举入仕,自然是想在朝廷上大有作为,所以他更爱惜羽毛。
果然,钟念之瞬间变了脸。
眼下芯元已经嫁人,她又坚决不肯跟自己走,所以钟念之的确是束手无策,万一她真跑去官府状告,那他就是得不偿失了。
为今之计,只有除掉她的丈夫。
钟念之看向何水来,眼中杀气尽显。
何水来忽然轻哼一声。引得芯元侧头去看。她瞪了何水来一眼,暗示他莫要冲动。
毕竟民不与官斗,她说得大义凛然,可如果不到最后一步,她也不想和钟念之鱼死网破。毕竟她还真怕钟念之报复她。
何水来低头不吭声了。
“芯沅妹妹,我真没想到,你如今竟如此的牙尖嘴利,和你从前一点不一样了。”钟念之不能强迫芯沅,只得叙旧。
芯沅神色疏离:“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若还是从前那个性子,早投河三四回了。我既然想活着,自然得改一改性子。”
也说不上改吧,就是不能再端着大家闺秀的姿态,柔弱秀雅了。
那一套是用来应付京城里的达官贵族的,在这儿吃不开。
“你倒是变通。不过这样也好,看你过得好,我心里也舒服。芯元妹妹,今日来得匆忙,没给准备贺礼,我改日再送来。”
“不必了。世子再来,只会坏了我的名声,还请世子莫要害我。”芯元一口回绝,随后,她特意靠近何水来,伸手牵起何水来的手,“水来哥哥,时辰不早了,咱们不是还要上山砍竹子吗,赶紧走吧。”
何水来霎时起了一身鸡皮,不过他不动声色,点头:“好。”
小夫妻两个当着钟念之的面,手拉手一起向山上走去。
钟念之看得一肚子憋屈,却不可奈何。
他不敢赌。毕竟芯元即便只是村妇,那也是与众不同的。他没勇气把自己仕途拿来赌。
倒不如想些稳妥的法子,徐徐图之。
……
芯元牵着何水来步入林中,芯元回头一眼,见钟念之等人已经转身离去,她才松了口气。
随后,芯元看向何水来:“你刚才哼什么?”
“……鼻子不舒服,就哼了一下。”
“你再哼一个试试?”芯元才不信。他鼻子好好的,哪里不舒服了。
何水来没吭声。
芯元叮嘱:“他是官,我们是民,我说几句话让他死心就是了,你何必惹怒他?万一他要欺负我们,我们可是没有半点反抗能力啊!”
“嗯。我知道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何水来乖巧点头。
芯元这才满意:“这就对了。”
她这时才发现,她还紧紧牵着何水来的手,芯元赶紧松开:“走吧,我们还要去砍竹子呢。”
何水来垂下眼。
两人又来到昨日砍竹子的地方。何水来动作利索砍竹子,芯元却很奇怪。
她今日既不去砍竹子,也不去挖竹笋,而是在附近四处查看。
“你做什么?”何水来不解。
“我看看还有没有竹鼠。”
“……”那自然没有了,昨日他们是遇到了一只傻竹鼠。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附近竹鼠但凡机灵点,也不敢出来了。
转眼到了中午,两人吃了馒头,何水来把竹筒搬到昨日设计路线的中段,然后开始搭建引水竹筒。
他用石头、树枝,麻绳等物固定竹筒,让竹筒收尾相接。
竹筒两头被削尖,尖头方便拼接,只要角度向下,水便可顺利着上一个竹筒,流到下一个竹筒。
何水来干得热火朝天,芯元就帮忙收集需要用到的石块,树枝。
他们忙了一下午,完成了一大半。
眼看天快黑了,何水来带着芯元回去。
“明日就可以做好了。”芯元兴奋不已。有了竹筒引泉,以后用水就方便多了。
所以今日虽然累,可芯元却兴致勃勃,心情雀跃。
到了家,芯元主动去生火。她煮饭的手艺实在无法和何水来比,于是她就生火刷碗,这个简单。
芯元往厨房走,何水来却叫住她:“等等,你手受伤了,我来生火。。”
芯元诧异。
今日在山上,她四处找石头、树枝,手背被石头划伤了,并不严重,只出了一点血。
芯元觉得,这点伤对村里干活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她不应该大惊小怪。
所以她也没有吭声,忍着痛继续干活。
她现在是宋芯元,不是乔芯沅,不可以娇气!
没想到何水来竟然发现了。
“没事,不严重。”芯元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何水来眉心微蹙,她当时痛得都快哭了,还要装没事,她倒是忍得了!
“你去把伤口清洗下,我去找点药。”
何水来说着进了杂物房,芯元愣了一会儿,然后去洗手。
不多时,何水来已经出来了。他手里端着一只小瓷瓶,走到芯元面前。
“这是消肿止痛药,敷上药过两天就好了。”
见芯元面色呆呆的,何水来只得又说:“把手伸出来。”
“哦!”芯元回神,赶紧伸出手。她肤色极白,那一道嫣红的伤口格外刺眼。
何水来把药粉倒出来,洒在她伤口处。
药粉清凉,落在伤口上很舒服。她没想到,自己这点伤,何水来不但不让她干活,还给她上药。
难道是因为他算半个大夫,所以格外在意她受伤?
“压一压药粉。”何水来吩咐。
结果芯元还在发呆。
何水来已经她委屈傻了,无奈下自己动手,用拇指在她伤口处按了按,将药粉压结实点。
“以后受伤了别逞强,伤口要及时处理。”何水来交代。
芯元垂头,轻轻点头:“嗯。”
“你回屋歇息吧,我来煮饭。”
芯元回到屋子,没有关门,她在桌边坐下,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她听见何水来进了厨房,然后开始忙活。
芯元低头看自己左手手背,手背伤口处撒了褐色药粉。
有一股浓浓的药香味。
她抬手放在鼻下闻,脸上露出笑。
……
半个时辰后,饭煮好了。
何书记煮了米饭还有两个菜。
一个黄瓜,还有昨日的半盘竹鼠。
天黑了,何水来把四方桌搬到屋里,两人一起吃饭。
“明天没什么活,你就在家里休息。”何水来叮嘱。
芯元点头。
明日何水来上山干活,她可以把家里收拾收拾,他们这两天都在外面忙活,家里有些乱了。
用过饭,芯元想去刷碗,又被何水来阻止了:“你手有伤,最好别碰水。”
“哦。”
等收拾好一切,芯元想去擦身。
其实来宋家村后,她都只能擦身却没法沐浴。因为沐浴要许多水,而去河边提水太重。她不好麻烦兄嫂,所以都是擦身。
不过明天就好了。等引水竹筒装好,她就可以沐浴了。
芯元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这对以前的她不过是触手可得的事,如今却是格外不同的待遇。
村里也就她家以后不用去河边取水了。
芯元抱着一身干净衣服,乐得一脸傻笑。
何水来进屋,见她这样皱眉。
今天芯元回家后,就有点怪。
她时不时就走神,他还以为她是受伤了委屈。
现在看来更严重了,她不但走神,还傻笑。
难道是中了什么毒?以至于神思迷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