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你对你的兵可真好。”
“嗐!你都说是我的兵了,我不对他们好对谁好?”雷灼说完,眼角瞥到了一旁看似在神游的叶顺,又补充道:
“而且上了战场,我们就是战友了,战友嘛,那就是可以把命交给对方的人,那哪里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的?更没有我坐着享受,他们站着的道理。”
“雷团长不愧是雷团长,思想端正。”林遂也知道他这话是说给谁听的,笑着朝他竖了竖大拇指。
但是内心对这番话也是深以为意,要是连基地里都要分三六九等,那人心涣散,还打什么战?站着让别人打还差不多。
而且这些战友,都是能都跟你背贴背并肩作战的人,指不定哪天就为你挡下了一颗致命的子弹,你有什么理由不对人家好呢?
这时,蹲坐在地上的叶顺头缓缓抬头看向了雷灼,脸上有水珠滑落,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从头发上顺下来的泳池里的自来水。
“我也跟她并肩作战过,还为她挡过子弹,不止一次,为什么没有这个待遇?”
雷灼看着他眼里真切的疑惑,突然有点不忍心再雪上加霜。
人和人之间是有很大区别的,而海媚那种,属于另类,叶顺也是遇人不淑,怎么就摊上了那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呢?
“你为什么要让我听到那些话?”叶顺见雷灼没有回答自己的打算,又把视线转向了林遂。
“我耗在你们身上的时间已经够长的了。”林遂语气淡淡的说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一般人很少有能够为自己的搭档、爱人做到这个地步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没让雷团长对你们用刑,特别是海媚,你之前见到的不过是障眼法,但是你们给我的回报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但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情全部说过了,你还想要知道什么?”叶顺抬手抹了把脸,再想吸口烟时却发现它已经被头发上的水给滴湿了,一米九的男人,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雷灼赶紧又递了一根上去,忍不住又在心里叹息了一番。
这人刚发现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搭档对自己没有感情,还利用他的感情要他的命,身陷囹圄也就算了,现在连根烟都跟他过不去。
既可怜又憋屈。
林遂吸了口烟,等他完成了手上的动作才说道:“你知道的都说了,可是海媚没有,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我也不例外。”
“你、你要对海媚下手了吗?”叶顺有点紧张的问道。
雷灼听出了其中的不忍和担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恐怕不是痴情,是白痴吧!?都被人骗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去担心人家的安全,活该被人利用!
“看在我这么配合你们的份上,可以求你一件事吗?”叶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遂,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光亮,但好歹是有了点绝望之外的情绪。
“你先说说看吧。”林遂以为他是想要求自己放过他,但是他说出来的要求,连林遂都觉得这个人没有救了。
“请林先生和雷团长给我个机会,让我去劝说海媚,虽然她这个人有时候是固执了点,但是只要我好好跟她......”
“你是不是有病?啊?是不是有病?”雷灼听不下去了,直接打断了他,“她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她根本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海媚,她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我、我、最后一次了。”叶顺巴巴的看向雷灼。
怎么说也是自己放在心尖上多年的人,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一颗心自己好好捧着不行吗?非要拿去给人随便践踏。”林遂轻叹口气摇了摇头,转头对雷灼说道:“雷团长就让他过去一趟吧。”
雷灼看了一眼林遂,又看向叶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最后还是让人带着他到隔壁去了。
两人没有跟着他一起进去,也没有让人开隔壁审讯室的扩音器,更没有去监控室查看。
因为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种人,天生以自我为中心,把所有人对自己的好当成是理所应当,要是稍微改变点态度,她就会产生不忿,就会觉得遭到了极大的背叛。
而海媚就是这种奇葩。
她刚才已经明确说过了,从叶顺决定退出暗杀林遂的任务开始,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不可饶恕的叛徒。
试问谁会听一个‘叛徒’的劝说呢?
至少海媚不会,如果她不是被绑着,说不定还会跟叶顺干起来。
果然,不出十五分钟,叶顺便捂着流血的耳朵出来了,跟进审讯室之前相比,面色更加黯然。
“啧!你看看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雷灼凑上前掰下他的手看了一眼,立马被那深深的牙印惊住了,不由得啧啧摇头,“下嘴可真够狠的,用不用打一针狂犬啊?”
林遂也摇了摇头,这可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这回满意了吧?”
活了快三十年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痴情种,不过现在的叶顺显然是痴过了头,变成了愚蠢。
人家连他的性命都算计上了,他却还在想着能劝说对方说出实情,帮助她免于刑讯。
真不知道海媚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能让他这么死心塌地。
“我......”叶顺低着头捂着耳朵侧了侧身,避开了这两人的视线。“我想着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于是没有征得她的同意就抱了她,她激动点也是应该的。”
林遂和雷灼满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然后双双捂住了眼。
两人如是想着:真是没救了!
“我能、再求你们一件事吗?”叶顺看着林遂小心翼翼的出声。“求你们留海媚一条命,可以吗?”
“靠!叶顺,你不要太过分了,我们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雷灼不耐的上前一步,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骂道。
一个囚犯,竟然这么多要求,真当他脾气好是怎么的!
“叶顺,你的要求有点过分了,不要拿我的容忍作为你得寸进尺的筹码。”林遂眉头紧皱,眼神也变得严厉起来。“如果你是我,你会放任一个时刻想要你命的人逍遥自在吗?”
他之前确实挺佩服对方的情深意重的,但是对方现在轴得让他有种想扬起拳头的冲动。
“我......”叶顺面色苍白,如果这个要他命的人是海媚,他会放过她的。
但是现在面临生命危险的人是林遂不是他,有权决定海媚生死的人也是林遂不是他。
“我可以用我的命,换她的命!而且、而且你们知道的,我的能力远在她之上,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威胁,杀了我,放了她。”
叶顺有些急躁,他甚至忘了,他们两人的性命都已经掌握在了林遂手里。
林遂闻言嗤笑出声,“看来雷团长刚才的提醒你是完全没有听进去,你就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现在身在哪里。
现在你们两个人的命都掌握在我的手里,你们已经对我构不成威胁了,我为什么还要放一个呢?嫌自己的命太长?”
叶顺愣住了,他也知道他的要求很过分,用的理由也很苍白无力,这简直就是在拿对方的筹码跟对方交易。
但是他还是不忍心看着自己深爱多年的女人被折磨致死。
他咬了咬牙,再度恳求道:“林先生,你可以把她永远的关起来,这样她就没办法威胁到你的安全了,这样也不行吗?”
“愚蠢!可笑!亏我之前还觉得你重情重义,没想到你是固执过了头!”林遂面色完全沉了下来,对叶顺的失望达到了顶峰。
“我确实很愚蠢,也很可笑,但是她怎么说也是我曾经愿意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女人啊。”叶顺自嘲一笑,笑中包含了难以言喻的苦涩。
“你深情,你有种,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林遂冷声问道。
叶顺看着林遂抬了抬唇,找不到任何理由。
确实,爱海媚爱得无法自拔的是他,关人家林遂什么事?
雷灼看着已经无可救药的叶顺摇了摇头,抬手示意在一旁看守的战士将人押回审讯室。
又暗自腹诽,这人真是蠢到了家,明明没有任何筹码了,还妄想着跟林遂谈条件,林遂对他宽容,不代表他就可以随意撒野。
“等等!我、我还有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