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的飞机在沉渊市落地,她马不停蹄地先打了个计程车,将程倩丢在了她自己家的小区里。
苏安道:“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回去跟你妈妈过日子。”
程倩冷笑道:“去监狱里过日子吧,警察到处在找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苏安静静地看着她:“这难道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吗?”她站在小区的花坛边审视着对方,程倩衣着光鲜亮丽,一头波浪卷发早已凌乱,清秀的脸上满是狼狈和落魄。
不可否认,还是很楚楚动人。
“不会关很久的,但是你如果再和薛宇辰搅和在一起,你会万劫不复。”末了,苏安终于说,她的神情里有一丝怜悯,“如果再不回头,你连现有的东西都会彻底失去。”
离开程倩家的小区,苏安打车回到自己家,打开家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客厅里她亲手挑的蓝白条纹的布艺沙发映入眼帘,宁清最喜欢蜷着膝盖坐在上面看书,他的知识面极广,是个大宅男,平时安静得就像一只猫,他们经常很久不说话,苏安有时候喜欢坐在餐桌上托着下巴看他专注的样子,觉得很满足。
苏安站在门口沉默了半晌,进房间去收拾即将执行任务要用的东西。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她带了一丝丝期待掏出手机,但不是最该打电话解释的那个人,是她的同事薛乐乐。
按下心中微微的失望,她接通了薛乐乐的电话。
十五分钟以后,她们在附近的咖啡厅见了面。
一见面,薛乐乐就劈头盖脸地一连串发问:“你是说真的吗?你结婚了?对象还是个未成年?”
在得到肯定答复以后,薛乐乐先是张大了嘴巴,又立即用手捂住了。
过了一会她小心翼翼地问:“求婚了吗?”
苏安摇摇头。
“有戒指吗?”苏安摇摇头。
“他有说过非你不娶这种话吗?”
苏安摇摇头。
薛乐乐绝望了,她好像有什么要说,肩膀耸得高高的,又无力地放了下来:“那喜欢你呢,这总说过吧?”
这好像是说过,苏安想了想,点了点头。
薛乐乐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还好还好,不算盲婚哑嫁。不过你们这叫什么事?哪有把姑娘直接带到婚姻登记中心直接登记的,从来没听过这种事……哎哎……你别哭啊……”
苏安圆圆的大眼睛里泪汪汪的,像个被欺负的小动物一样委屈地看着薛乐乐。
薛乐乐老母鸡护犊子的心情立马冒出来了,火气也蹭蹭往上冒:“这也太离谱了,欺负我们苏安性格好不计较是吧,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当面教训他一下。”
她安慰苏安:“这种直男做派是绝对不可以放任的,要好好调教一下。”
苏安可怜兮兮地道:“我打不过他。”
薛乐乐扶额道:“不是让你用武力解决问题,是讲道理。”
苏安想了想道:“我也说不过他,他看的书多。”
薛乐乐哽住了:“啊?”她抓耳挠腮,“那……不许进卧室?”
苏安老老实实道:“我们本来就是分房睡的。”
薛乐乐彻底被打败,她也没辙了,这不属于人类的范畴,“那他还结个屁的婚,自己过不好吗?”
苏安无精打采道:“哦。”
既然已婚妇女都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摇人,十五分钟以后,风情万种的宋雨初从咖啡店大门口踩着细跟尖头高跟鞋走了进来,还对吧台的服务生宛然一笑,让对方刷得红了脸。
她坐下后对着苏安眨眼笑道:“顾教授要请你吃饭,说是感谢你舍命相救。”
苏安好奇地问道:“你们相处得怎么样了?”
宋雨初掏出小镜子,先看了看自己的口红有没有花掉,然后春风满面地对苏安得意道:“你说呢?我出马没有搞不定的男人。”
能把女海王吃定,顾教授也颇有几分魅力。
宋雨初爽快地道:“苏安,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苏安先把薛乐乐介绍给了宋雨初,然后磕磕绊绊地说了自己的情况。
宋雨初沉吟了片刻:“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害怕你被别人抢走?”
这倒是很让人意外的一个设想,苏安眨巴着眼睛看着对方,她的恋爱经验虽然有,但远没有宋雨初那么丰富。
薛乐乐立马反对:“家世好,人长得帅,能力又强……当然我们苏苏也很强,”她摸了摸苏安毛绒绒的头顶,“苏安也说了他异性缘爆棚,这样的人也会担心我们苏苏跑路吗?”
“你这样分析也不能说错,”宋雨初道,“但是这也要分情况来看,万一人家就是那种绝世痴情种呢?”她在遇见顾教授之前也不相信有男人对感情那么专一,但是顾飞笙这种人真的存在,所以她现在对感情的看法也有所改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时苏苏身边肯定有什么他感觉到威胁的事物存在吧?说不定他是被刺激到才决定剑走偏锋,想要先下手为强。”
苏安想了想,她倒全无印象。但是她对薛仲溪确实有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算有吧,他爷爷说要给我介绍对象。”她以为只是说说而已嘛。
宋雨初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的方式可能比较强硬,但是决策还是果断的,我觉得这很man,非常不错。”她伸出涂了红指甲的纤纤玉指点了点苏安,坦言道:“苏安,以前我会有点嫉妒你,觉得你凭什么能遇上这么好的男人。但是介于我现在有顾飞笙了,你幸福一点我也就原谅你了。”
她露出调皮的神情,接着道:“像宁家小少爷这种人,既能锦衣玉食,又不介意风餐露宿,其实最难搞。其实他要的是精神上的共鸣,这恰恰是任何人都不能给他的。我见过他几面,他对大多数人距离感很强,都是有一种“给予”的态度,他无所谓给多少。但是能“给”他的人,寥寥无几,我觉得苏安可以。”
不得不说她在有限的几次照面下,就能够推测出这些,确实不负她的“斩男”的名头。
她见苏安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自己,看起来可爱极了,忍不住也上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要命,大家都是同龄人,她以前为什么没发现自己的高中同学这么可爱?她好像有点能够共情宁清了。
“……总之,也许他真的怕你被抢走。就像一个人下意识把心爱的东西据为己有,也许他也是这种心态,毕竟要按照内地的法律,他还要等6年。人心易变,万一出个岔子,你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苏安想了半天:“他从来没表达过类似的想法。”
“这不是很正常吗?”宋雨初道,“像他这种人也未必想得到自己还有这种想法。我觉得他也许一直觉得自己可以自由来去,不受束缚呢。”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苏安陷入了沉思,身边的薛乐乐早已目露崇拜之色。
“我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老被吃得死死的了,”薛乐乐有些挫败,“原来是缺乏宋老师这种感情专家的指点。”
苏安安慰她:“你不是一个人,你看我连找他吵架的勇气都没有,直接逃跑了。”
薛乐乐想到自己同学已经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在感情里也还是这样懵懂,顿时心里平衡了不少。
第二天,苏安启程去任务地点。
这次的任务地点在罗布泊,死亡之海。
在很多年前,这里曾经有过丰盛的水草和湖泊,后来因为人类的滥砍滥伐逐渐荒漠化,现在已经是一片沙漠了。
但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种事也很寻常。毕竟比起污水横流的河流、飘着五颜六色的核废水的海洋,以及雾霾重重的城市来说,这里至少已经没有人类了,有没有生命不好说,至少天空还是蔚蓝的,空气除了干燥和风沙还算干净,也没有那么废气和污染。
苏安的任务执行地就在这里。她首先要乘坐交通工具和来自全国各地的同事们在距离罗布泊50公里的小镇上集合,然后组成临时小队前往任务地点。
苏安背着旅行包从大巴上跳下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黄沙遍布的天空。
双华镇距离罗布泊的沙漠大概有50公里,中间只有零星的几个绿洲,在华夏古代,这里位于丝绸之路的十字路口,出现过很多繁盛的文明小国,不过现在都已经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东部的罗布泊成为塔里木盆地最低,还有一些积水,其他地方遍布风蚀丘群和沙漠,外形极为奇特,这些土堆经常变幻形态,时而像古城墙,时而像船队,时而像无数鲸鱼在沙海中翻转,置身其中只感觉扑朔迷离、神秘诡异。
这里也是活人禁地,苏安曾经听寇恂隐约提过,上面似乎派过很多次小队进入其中探查,但是都失去了联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里磁场极为混乱,派出去的无人机经常会信号中断掉落在沙漠里,因此组织内部对罗布泊的腹地情报也非常少。
这一次紧急召集苏安和全国各地的成员,是因为这里出现了一件隐秘的大事。
一支10人的旅游团在向导的带领下,挑战穿越罗布泊,他们在途中偏离了安全路线,进入了政府禁止进入的沙漠禁区,最后失去了联系。他们曾通过卫星电话向外求救,但是家人只听到惨叫声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电话就被挂断了,再次拨打就再也打不通了。
家人立即报警。这件事惊动了省里和盛京的高层,上层似乎嗅到了什么不详的气息,于部长下命组织内的相关能力者向罗布泊聚集,试图再次组建队伍进入腹地探查情况。
这次行动的代号叫“启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