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来到购物中心门口，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无数顾客像潮水一般向外涌去，小孩子的哭声、大人叫骂声和家人之间彼此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

苏家两姐妹逆着人流，吃力地往商场里面前进，苏安都不记得自己被踩了多少回脚，撞了多少回肩膀，头发早就散了，帽子也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

好在人群主要集中在一楼，等到深入中庭以后，人群就渐渐减少了。

苏安第一件事就是火速从旁边的鞋店找了一双运动鞋换上，高跟鞋行动实在碍事。

他们和寇恂在服务台汇合，寇恂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他带着两个人从侧面的员工通道进去，来到了一楼的保安室，保安室的大屏上出现了各个楼梯口和商铺、休息区等地方的监控录像。

“看这里？”寇恂将其中一个屏幕放大，这里是服装区，乍一看没什么，仔细一看却让人心惊，很多塑料模特的眼睛和关节都在乱转，地上还有一个半截的塑料模特拖着空空的胸腔在快速地爬动。

这情景让他们看着都觉得渗人，不要说普通群众了，估计见到一个吓疯一个。

“初步判断是灵体附身，”寇恂推了推眼镜，“人形的偶像很容易招惹游荡的灵体附身，但是一般不会发生在人气很旺盛的地方，这件事有古怪。”

他又点开了一处饰品店，拉近了摄像头，苏安倒吸一口凉气。

饰品店里到处是走来走去的洋娃娃，它们用无机质的眼珠子四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一个男人不知道是无意中闯入还是没跑出去，被走动的洋娃娃围了起来。

他惊恐地瘫倒在地，看嘴巴是在大声呼救，却努力了几次腿软得爬不起来。

其中一个大象玩偶突然动了，嘴巴的位置突然化为真实的利牙，狠狠地咬了男人的胳膊一口，男人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就被闻到血腥味以后蜂拥而上的玩偶淹没了，只消几分钟以后，原地只有一架血淋淋沾满碎肉的骨架。

保安室里三个人均陷入了沉默。

“已经是第三次了，”苏安突然打破沉默，“十字路口的灵异探险、前公司的人皮鬼怪，到这次的人偶复活，一共发生了三次吃人事件，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她凝视着监控里群魔乱舞的场景，思忖道：“这里面应该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阴谋。”

寇恂没有说话，但是从表情来看，他也非常赞同。

苏楠道：“这件事以后再考虑也不迟，现在最要紧的是封闭商场，不能让这些鬼东西跑出去，同时进行搜救，将被困的市民平安解救出来。”

她说得在理，寇恂道：“我在保安室找到了几部电台和无线耳麦。一会我留在保安室内负责支援，你们从一楼开始向上搜索没有及时离开的顾客，我会尽量安排人偶较少的路线。另外你们也避开混战，苏安的猜测有一定的道理，有必要保留实力预防后续事态发生变化。”

商量完毕，两姐妹拿上电台，戴上无线耳麦，在寇恂的指示下开始行动。

“苏楠搜索二层，苏安乘坐东侧的电梯前往三层，搜索结束后我会指引你们汇合的位置。”

苏安直奔东侧的电梯间，发现这里距离商场的曲线挑空回廊需要拐过一个直角的通道，周围没有店铺，也就没有玩偶，而且地点隐蔽，不容易一出来就被围堵，确实很合适通行。

她乘坐电梯来到了三楼，“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外面的过道上一片静谧。她手中光芒一闪，一柄□□出现在了手心当中。

她紧贴着墙壁，快速地朝外面的店铺移动过去。

三层的店铺都是透明橱窗，可以很清楚看到里面的布置和摆设。无线耳麦中的寇恂好像在忙别的事，暂时没有新的指令，苏安沿着店铺一间一间搜索有没有幸存者，不出意外在地面上发现了大量的拖拽的新鲜的血迹。

苏安的心沉了下来，最左边是一家女装店，店里的模特都不见了踪影，她谨慎地路过了店门口，往下一家走去。

就在此时，她看到前方的男装店门外一动不动站立着几只时装模特，她观察了一阵，发现这几只模特没有什么反应。

看来不是所有的模特都被附身了。

这对她来说不是个好消息，说明辨认出附身的鬼怪难度变大了。

下一家是童装店，就在此时，寇恂在耳麦里道：【有点状况。】

【刚刚我从监控里发现，位于三楼西侧的卫生间前方的监控摄像头被破坏了。】

【最后的画面很古怪，】寇恂停顿了一下，【我反复看了好几遍录像，那应该是一条蛇尾。】

苏安一惊，她想起造成恐慌的那个女人，跑出来喊的就是“怪物”、“有蛇”。

【智库，我是银月，你的意思是购物中心还有别的鬼怪？】

【很有可能，】寇恂回答，【你们目前有什么进展吗？】

【我是银月，暂时没有发现。】

【我是鸢尾花，】苏楠在耳麦里出声，【我遇到了一个和孩子走失的年轻妈妈。】

寇恂道：【智库收到，鸢尾花，请汇报详细情况。】

苏楠似乎和什么发生战斗，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她出声道：【这名市民现在正在和我一起，她坚持要找到自己的孩子再撤离。她的孩子是的男孩，4岁，刚上幼儿园，身高119cm，今天穿着蓝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

【收到。】苏安和寇恂用电台迅速回复。

说话间，苏安仍然在观察四周的动静，寇恂所说的三楼厕所就在这条挑空行人道的最顶端。她一会路过时肯定要过去查看一下。

就在此时，头顶上一阵风声传来，苏安下意识就地一个前滚翻，避开攻击后反手将枪口对准了身后。

身后空无一人，但是苏安刚刚明明感觉到了风声，商场里是封闭空间，中央空调也因为闭店被关闭了，不可能会有风。

苏安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头顶。

头顶密密麻麻，都是像蜘蛛一样附着在上面的塑料模特，它们“咔咔咔”地扭动着僵硬的四肢，嘴角边似乎还有血迹，无机质的眼里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光芒。

难怪店里和走廊上一个模特都没有。

发现自己已经被觉察，塑料模特们纷纷像蜘蛛一样，双手双足用力一蹬，从顶上跳了下来，双手双脚在地面上快速地爬动着向苏安冲来。

数量太多，苏安且战且退，“砰砰”几枪打碎了几乎要爬到身前的几只塑料模特的脑袋，发现它们没了脑袋后虽然不死，但四处乱爬失去了攻击能力。她立即用电台呼叫苏楠：【我是银月，塑料模特被爆头后不死，但会失去感知能力。】

【收到。】耳麦里传来寇恂和苏楠的回复。

她再接再厉，继续用枪对准塑料模特的头颅一一开始爆头，塑料模特大乱，没有头的塑料模特到处乱爬，打乱了其他鬼怪的阵脚，苏安亲眼看到其中一个塑料模特在被绊倒后，一拳将身边无头的塑料模特直接残忍地掰成了两半。

还有的塑料模特站起身来，踩着自己同类到处乱爬的躯体，往苏安的方向跑来。

脑后一阵风声传来，苏安迅速躲闪，发现一个塑料模特从身后偷袭，她回身一个后旋踢，将模特踹出去几步，然后迅速往西侧挑空通道的尽头跑去。

走廊的尽头是一家抓娃娃店，远远的能看见无数的小娃娃贴在抓娃娃机的玻璃上，用无机质的眼睛贪婪地盯着苏安跑过来的身影。

身后是大群的塑料模特，中途天花板上还不时有塑料模特蹦下来试图抓住苏安啃一口，前面是虎视眈眈的玩偶大军，苏安别无选择，只能向前突围。

随着苏安的跑近，娃娃们几乎要沸腾了，疯狂地跳入抓娃娃机的出口，有的甚至因为太急切堵在了狭窄的出口，互相撕咬起来，凶残地直到将对方撕咬成碎片为止。

店里已经跑出来的娃娃纷纷往四面的墙上攀爬上去或者向苏安跑来，边跑边张开有着尖利牙齿的大嘴，个别娃娃牙齿里还有猩红的碎肉。

苏安左右躲闪，也架不住娃娃数量庞大，被一个从墙壁上跳过来的娃娃狠狠咬了一口，毫不客气地撕下一块小臂上的肉，苏安忍着剧痛抽出□□，将娃娃拦腰斩断。娃娃尖叫一声，一缕黑烟顺着破碎的身体消失在空气中。

她的双腿被几只玩偶抱住，苏安伸手将玩偶扯开，用手一撑，飞身跨过挑高游廊的玻璃扶手，沿着最外侧的一点点狭窄的平台飞快地向前移动。

从侧面看，她几乎是用不可能的速度在极狭窄的边沿上移动，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她身上伸出无数根银色的细线，随着她的移动不断吸附在光滑的玻璃栏杆上，正是这些细线保持了她的平衡，让她不会因为失衡掉下去。

前面就是厕所，苏安用完好的手臂一撑，从外侧翻身回到内侧，娃娃们就在她身后几米开外，她思考了几秒中，冲进了前往厕所的过道。

刚跑进过道，她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刺鼻的味道。

她的记忆渐渐苏醒：这好像是硫磺的味道。

地面有血迹，也有许多水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水腥味。苏安刚刚路过坏掉的监控，发现监控整个被拧了下来。

硫磺、水腥味、监控里出现的蛇尾、被大力拧下的监控……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的感觉蔓延在她的心头。

蛇和硫磺是天敌，基本上不可能出现在同一场合。而且就算是鬼怪也不会特意去破坏监控。这个蛇形的怪物明显是有智慧的生物，并且有着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