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金鸿未对仙童们发火,众仙童依旧战战兢兢。www.kanshushen.com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仙童们低头一瞧,从太子殿下所踏之处往外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太子殿下!”仙童都要哭了,“琴灵元君乃是赤神君的亲孙女,您万不可冲动啊!”
他们也都听说了近日天宫所发生的事情,但哪里知道太子殿下会生这么大的气!他们自知拦不住金鸿,便悄悄让一位仙童溜了赶紧去找天君报信。
这位太子爷向来说一不二,也就只有天君能压他一头了。
金鸿瞥了一眼去报信的仙童,也没打算去阻拦,左手一挥,身旁拥着的几个仙童不受控制,纷纷往后退出一条路。
既然不说,那他就一间一间闯下去。
琴灵元君去天相宫出了一口气后心情大好,正邀了易知真君小酌。
一个是青神君一脉,另一个是赤神君一脉,琴灵元君自小便认识易知真君,关系颇好。
“所以你就把那兔子打了?”易知真君哈哈大笑,“不过是谣传罢了当不得真,你不怕天君罚你?”
琴灵元君娇哼了一声,无所谓道:“天君最疼爱我了,会为了一只兔子精罚我?再说了,我也没下多重的手,不就抽了他一鞭嘛……”
话未说完,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股阴冷的杀意从门口扩散而来,直冲正对坐小酌的二人。
易知真君对此气息熟悉得紧,头皮登时发麻,猛地回头看向门口:“金鸿?!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还没走出上回当着群仙的面儿被揍的阴影呢,这家伙怎么他走到哪儿都要跟过来啊!
谁料金鸿压根没看他,目光直直的落在琴灵元君身上。
哐一声,门又被关上了。
“伤了他哪只手?”金鸿挑眉,看向琴灵元君的眼神格外冷漠。
琴灵元君被金鸿的眼神吓到了,眼神飘忽、嗓子发干:“太子殿下……您在说什么啊?”
金鸿缓缓举起左手,森冷的仙元化为厚重的雾气在他手中旋转着:“我说,你伤了牧遥哪只手?”
咕咚。
喉结上下滚动,易知真君冷汗直冒。
他看了一眼花容失色的琴灵元君,又看了一眼杀气腾腾的金鸿,一咬牙一跺脚,起身挡在琴灵元君身前:“金鸿,你这是干什么啊?琴灵她年纪小不懂事,一时冲动罢了……再说,他们本就尊卑有别,又不是犯了多大的事儿,你这——”
易知真君的话还没说完,金鸿手中的气旋直接朝着他散去,冰冷刺骨的寒意带着极强的威势朝他冲来,易知真君再一次被金鸿掀翻,而后摔在地上。
“我和你说过吧。”金鸿终于正眼看了眼趴在地上的易知真君,一字一句,嗓音低沉,“别在我面前谈尊卑,记不住吗?”
易知真君拳头捏地咔咔响,眼神因强烈的不服与愤恨变得怨毒。
“既然不说,那就当是右手吧。”金鸿歪了歪头,手中寒气凝结成一柄无形的长剑,用力贯穿了易知真君的右臂。
麻木、刺痛,冷到极致反而升腾起的灼烧痛感让易知真君大叫出声:“啊!”
长剑起,长剑落,一下又一下,狠狠刺穿了他的右臂。
易知真君甚至觉得自己的胳膊不属于自己,密密麻麻的剧痛从右臂上不断传来,浑身冷汗直冒:“金、金鸿……今日你……你废我一臂,我青神君一脉……”
他话没说完,金鸿将手中长剑收起,轻轻一捏,无形长剑再度化为寒气融入他的掌心。
“易知真君可是糊涂了?”金鸿看了一眼他毫发无损的胳膊,“我何时废了你一臂?”
手臂上痛苦到极致的灼痛减轻了几分。
易知真君颤抖着看向自己的胳膊,再一摸,除了残留着疼痛以外,甚至连衣服也没坏。
竟是金鸿对仙元的控制力已达登峰造极之境,能够折磨他到极致,却不留一丝痕迹。
金鸿回过头去看着哭哭啼啼的琴灵,寒气再次化剑,直指她的右臂。
一股带着刺痛的寒气从她指尖一路朝上,又冷又疼,让琴灵害怕极了。
这样的疼痛已经让她难捱,若金鸿真的对她出手,她如何受得住!
琴灵元君抱着自己的右臂呜呜的哭:“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去吓一吓他……”
金鸿朝她走了一步,琴灵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右臂如被冰封,冷到麻木,也疼到麻木。
“牧遥乃天界新任司禄星君,烦请琴灵仙子以后管住自己的手和嘴巴,不要让我再听见一些,‘不恰当’的事情。不然的话……”那张被冰冷面具夺去所有表情的脸看着她,毫无温度。
他话没有说完,可琴灵元君哪里听不懂他的意思?
不然的话,他就再也不会顾忌自己是女子而放过她。不然的话,现在的冰封之苦会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说罢,金鸿再不愿施舍目光在她身上,转身推门,大步离开。
屋内二人半晌没有说话。
“嘶……”过了许久,易知真君身上那股阴冷劲儿还没散尽。他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气到发抖,“他竟然真的敢对我动手?!就因为那只兔子精?”
琴灵元君额角冒着汗,浑身脱力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伤感:“易知,你说……他是不是厌烦我了?”
易知真君一时没明白琴灵的脑回路,愣了一刻,后破口大骂:“你还喜欢那臭小子呢?咱现在不应该想着怎么找回场子吗?”
“怎么找回场子啊……你打得过他么?”琴灵元君扁着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易知真君眼珠子一转,笑了:“其实我真有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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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鸿刚摔了门出去,还未出紫微宫门,一道身影就出现拦住了他。
一袭青衣、银丝披肩,一双略淡色的眸子不怒自威,身后众仙童皆已遣散。
是白帝。
“你伤琴灵了?”他问。
金鸿并未看他,不言一语。
“青神君与玄神君近来不太/安分,唯有赤神君一脉效忠于我,琴灵她是赤神君唯一的孙女,无论如何你都……”
他的话还未说完,金鸿便打断了他的话:“天君,我自有分寸。”
明明是父子,之间气氛却连陌路人都比不上。
“至于易知,你暂且不要动他。”白帝不论金鸿听与不听,自顾自道,“青神君与玄神君那边我已有安排,莫要为了一只兔子精影响大局……”
金鸿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天君以为牧遥是一只兔子精,而我却视他为天界的司禄星君。莫不是伤了天界仙官,我连打他一顿也不能?”
白帝见金鸿不愿与他交流又正在气头上,轻叹了一声:“罢,打便打了,其余惩处暂且免了……你先回去吧。”
金鸿也不愿同白帝多说,捏着拳头离开了。
今日之仇,他还没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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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川在天相宫待到了晚间才离开。
等他走了,牧遥终于松了口气,让池迟给他弄些吃的来。
“啊?”池迟有些不明白,“度厄大人方才问您饿不饿,您不是说不饿吗?”
牧遥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心里的别扭,只能放软了声音:“刚才不饿嘛,现在就饿了……池迟最好啦!”
待池迟离开,牧遥才抿了抿嘴,垂下了脑袋。
兔子生性敏感多疑,虽陆清川待他很好,可牧遥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但真让他说明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牧遥更喜欢像阿虹那样的朋友,相处起来自然又有趣,还不会带给他任何压力。
想到这里,他才想起自己还未赴道德天尊的邀约,而这两日竟那么倒霉,连阿虹的面也没见着。
“啪嗒。”一块小石头从屋檐上滚下来,正好落在门前。
而后一块又一块滚落下来,在黄昏的天空闪闪发光。
他这才发现那些小石头是会发光的,圆滚滚的很是漂亮。
牧遥抱着胳膊哒哒哒往外走,行至院内,一抬头,便见一身黑衣的阿虹坐在屋檐上对着他笑,还扬了扬手里的一把流光溢彩的石子:“遥遥!”
牧遥一时没反应过来阿虹是在叫他。
“遥遥!”阿虹又喊了他一声,纵身一跳落在他的面前,而后避开牧遥的伤,用左手楼主了他的腰,轻身一跃,二人一起回到了屋顶上。
一大把漂亮的发光石头送到了牧遥面前,金鸿满脸都是开怀的笑意:“看!这是东海的琉璃珊瑚珠,好看吧?”
“好看……”牧遥伸手摸了摸,那些珠子温温润润的,触之微暖,“从哪里来的?”
金鸿十分得意的挑了挑眉,语气轻快:“太子殿下赏的!我听说你今天受欺负了,想你心情肯定不好,就带一点新奇的东西给你看,送给你!”
牧遥还想拒绝,却又听金鸿带着惊喜的声音:“看!银河倾倒,神光消失了!”
顺着金鸿所指,牧遥看见溢彩的神光消失的那一刻,万千星子好似倾倒在了一片漆黑的深潭之内,瞬间连成一条长长的银河。
“好美……”牧遥突然忘却了今日的不安与难过,发自内心的感叹天界的美丽。
以前,他竟不知屋顶之上,藏着另一种夜色。
他在看漫天星子,金鸿在看他。
柔柔的眼神将牧遥包裹,他那精致的侧脸在夜幕中越发柔和。
“是啊,好美。”金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