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问道:“皇兄可是见过南域的摄政王?”
夏云启不懂为什么她会好奇这个,不过还是耐心的回道:“之前见过画像的。”
闻言,沈余微松了口气。
没见过真人就好,画像什么的,到底只是画了个人罢了,与真正的相貌还是存在差距的。
“他长什么样子?”沈余试探的继续。
夏云启挑眉看了她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沈余抿起唇,轻哼了声,气势汹汹的打抱不平,说着违心的话,“自然是想知道,这人到底有多么不好,能让我皇兄如此嫌恶。”
夏云启面色缓了缓,宠溺的朝着沈余侧了侧头,煞有其事的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思索道:“络腮胡子,吊梢眼,浑身煞气骇人得很。光是看着画像都知道这人不是个好相处,面由心生,定是个十恶不作的坏家伙。”
“小菀以后遇见,定要离远了些。”
沈余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在脑中把夏云启形容的所有特征按在了柳悬的脸上。
竟有种说不出的喜感。
“对了,小菀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夏云启轻咳了一声,唤回沈余的思绪,
“什么问题?”沈余故作不解,随后慢慢在柳悬的盯势下被瓦解了防线,“在大河村认识的。”
“梧塘旁的那个?”
沈余点头。
“怪不得,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夏云启看向沈余,不经意试探道,“小菀在那里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沈余轻轻摇了下头,笑容真切,“挺好的,我很喜欢那里。”
夏云启随即眸色一暗,话锋突然一转,莫名尖锐,“所以你还是想离开皇宫?”
沈余没有回答他,转而问道:“皇兄要让清远大师过来给你瞧一下吗?”
“不想。”夏云启别开头,“小菀若是还要离开,这病治与不治还有什么重要的。”
他突如其来的偏执,让沈余错愕了一瞬,“皇兄这是什么话?”
说着,她板起了脸,起身从座位上离开,半步不停地朝着外面走去。
夏云启见着身旁的人离开,下意识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你干什么去?”
沈余的手停在门框上,微微侧了下头,“既然皇兄想我走,那我就走呗。”
“不许”夏云启的心瞬间慌了一下,来不及穿鞋,连忙跑去阻拦,将沈余开了一条小缝的门,一手按了回去,“朕不许你走。”
“那皇兄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了。”沈余虎着一张脸,仰头看他。
夏云启嘴角绷直,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得放松背脊,叹了声好。
沈余将人扶回榻上坐下,“这才对!”
说完,她看着对方瘦削的肩膀,又想起过来时见到的,不由得眉头一皱,不服气的问:“张式开人那么坏,为什么皇兄一直由着他碍眼?”
夏云启:“他自父皇在时,就已经得势了。加上现下可不止他一个盯着我。有张式开在,至少还能对其他人牵制一二。”
“皇兄这是在养虎为患。”沈余有些不赞同,“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了吗?”
夏云启轻笑了一下,打断道:“没那么简单。有皇兄在,你不必操心这些。”
沈余无奈,“我不是担心自己,是担心你。”
夏云启愣了下,敛眉收回视线,柔声道:“不是说要让那什么清远大师给我看病吗?”
沈余盯着夏云启的侧脸,对方的下颌绷得紧紧的,她思索片刻道:“这还要看皇兄的意思,毕竟……”
她轻轻叹了口气,“毕竟他们是南域的。”
“没事”夏云启安抚道:“可以先过来见见。”
“那我去让人安排。”沈余点了点头,“皇兄还没用膳,等用过膳后再说。”
“好。”
…………
夏云启觉得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尤其是见到进来的人那张脸的时候。
他同小菀说得那些自然都是假话。
真是大意了!
小菀怎么和这种人扯上了关系!
想到这里,夏云启的视线掠过正挂着浅笑迎人进来的沈余,下意识地攥紧了掩在袖袍下的拳头,尽量语气自然的问道,“小菀,这就是你的那位朋友吗?”
他将“朋友”二字要的极重。
沈余见他面色正常,还稍稍松了口气,笑着应了声,然后介绍道,“皇兄,这就是在大河村经常照料我的那位公子。”
“这个是清远大师。”
夏云启听得牙疼,“嗯。”
“小菀过来些,到我身边来。”他刚一回神,就见着两人默契的对视,郎才女貌真是刺眼得很。
沈余朝着柳悬点了下头,接着走到夏云启的旁边老老实实的坐下。
柳悬视线随着她,然后随意的扫了眼对方身旁的夏云启。
清远:“这位施主可否先让老衲瞧瞧?”
夏云启嘴皮子一动,正要说算了的时候,衣摆被扯了下。
沈余见他看过来,挤了挤眉毛。
方才没感觉,她这坐近了才发现,夏云启身体绷得厉害。
沈余不由得有些担心,小声唤了声,“皇兄?”
夏云启见她皱着眉,心里的气稍稍平息了些,想了想还是点头,“好。”
他要到看看,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余闻言起身让开了位置,自然而然的重新站到了柳悬旁边。
夏云启余光扫到,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怎么看着,他倒像是个外人了!
“施主需平心静气。”清远搭着脉,劝道。
夏云启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一会儿,清远收回手,看向沈余问道:“可还有那勾人的东西?”
沈余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她回来的很快,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着的小盅,递给清远,“就是这东西。”
清远接过,打开盖子。
肉眼可见的,原本好好的夏云启突然脸色一变,目光更是若有若无的黏在了那东西上面。
他身体越绷越紧,马上吐口而出“给我”之时,一声呲笑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股更强的念头瞬间压过了心中的那抹贪婪。
他猛地转头,瞪着声源处,指节作响,“小菀过来!”
沈余没多想,赶紧走了过去,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背上,“皇兄忍忍就过去了。”
这东西可以忍!
夏云启嫌弃的连个眼神都不想施舍给不远处那人。
柳悬感觉到来自对方的敌意,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看向清远,询问道:“如何?”
清远盖上小盅的盖子,“可以,只需几……”
“还需几月?”柳悬接过他的话,面露无奈的看向沈余,“看来要在这儿多待些时日了。”
沈余想了想,歉意道:“麻烦公子和清远大师了。”
“朕还没决定……”夏云启语气不善,张口就想将人赶走。
沈余见此,立马快声打断,“天色也不晚了,还是先将住的地方安排好吧。”
说完,她起身顶着夏云启阴沉的视线,僵硬的笑着将清远和柳悬带了下去。
柳悬看向沈余,建议道:“老顽固要准备些东西,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沈余心不在焉的正要点头,又听对方补充道:“找个宫外的住处,宫中毕竟不方便。”
是挺不方便的。
沈余想到对方的身份,觉得挺有道理的,不过应该安排在哪儿好呢?
“你皇兄好像不喜欢我?”沈余正想着,就听柳悬突然来了句。
“怎么会?”沈余觉得柳悬想多了,夏云启的反应分明就是因为药物引起的,安慰道:“你别多想。”
见她如此坦然,柳悬默默回头看了眼方才出来的地方,随即轻轻地勾起了嘴角。
他可是半分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要是这样那小皇帝都琢磨不出来,怕是要废了。
“去你住的地方吧。”柳悬收回视线,很是直接道:“你不是在外面有个府邸吗?”
“给长公主治病,自然是要离长公主近些才好。”
沈余闻言觉得甚好,没多想便决定了下来。
自打进宫以后,她已经好久没回去了,也难怪一时间忘了还有这个地方。
…………
“前面应该就是了。”沈余看着稍稍有些眼熟的道路,放下车帘,说道。
“嗯”柳悬半闭着眼,从嘴里嗑出一个字。
“公子也要陪着清远大师在这儿待上几个月吗?”沈余问道。
柳悬抬起眼皮,“差不多吧。”
这人真闲啊,羡慕。
沈余不由得心中腹诽。
“想什么呢?”柳悬见她眼神奇怪,随口问道。
沈余摇头,嘴快上一步,“没想什么。”
话落,马车停了。
“公主地方了。”
沈余应了声,招呼着两人下去。
“春花!”
白薇薇?
熟悉的声音响起,沈余刚想转头寻人。
那边又是一阵刺耳尖叫,“我去!小心!”
小心什么?
沈余侧头,眼看着一把长刀当着自己的门面就袭了过来。
这青天白日的,当街行凶,还真是没天理了!
她当机立断迈开腿,正准备跑,脖领子就是一紧,一道比刀速还快的力道,让她躲过了袭击,重重摔在了地上。
“春花,你没事吧!”白薇薇不知道从哪里跑了过来,连忙将地上沈余拽了起来,询问道。
沈余痛得脸色发白,迫不得已眯起眼睛,这才看清白薇薇凑近的那张脸。
“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这蹲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