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半截身子陷在泥土里,只剩下头部和两只胳膊露在外面,沐浴着阳光。
脑子里跟针扎着一样疼,魏卿龇牙咧嘴,将身体从泥土里拔出来,这次比之前那一次还狼狈,直接整个人埋在土里面,
魏卿突然咧嘴笑笑,他如此狼狈,想来对方,也不会太轻松。
魏卿从戒指中取出来一套衣服,套在身上,调动灵气,身体空空荡荡,魏卿苦笑一下。
他就知道,只要和那家伙动手,绝对会变成现在这样。
哎,要不打,也没办法,他当时隐隐感受到了有人在看着他们两个人,想来应该就是那个剑神。不过看宗帅模样就知道,恐怕剑神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干,不然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百里灭天将宗帅打成那副模样。
突然,魏卿神色一怔,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伸出一只手,仔细感知着周围灵气。
“咳咳……咳咳!”
身后一阵咳嗽声传来,魏卿回过头,只见一个浑身黑乎乎的模样半截身子立在土里。
“你还活着?”
百里灭天抬起眼睛,看了魏卿一眼,尝试着将自己的身体取出来,却发现无从借力,再次看向魏卿。
“堂堂死神,这点小事还用让我帮忙啊!”
百里灭天神色阴郁,长长的头发被泥水浸透,狼狈不堪,但他眼中的血色却丝毫没减。
“怎么?还想打?”
魏卿哈哈大笑,摇摇头道,“算了算了,给你打,我得先把棺材板准备好才行。等我找点合适的灵木给我做一副上好的棺材,再和你战过。”
百里灭天低着头良久,突然说道,“你的大虚空术,我的确不是对手!”
他们当时的战斗他清楚,在他们二人从帝都天街来到界定山的路上,一路空间承受不住压力寸寸崩裂。
若不是魏卿一直使用空间之术进行稳固,那一路上的空间,怕是已经断裂成残片,湮灭在虚空之中了。
而后面界定山顶上大战,若不是魏卿使用大虚空术构建结界,如今断的,怕是不只是半座山峰那么简单了。
炼狱魔体释放心中的邪恶,但是发生的一切,却是他清清楚楚都知道的,他本就是战斗疯子,也确实被剑神的一剑激起了心中凶性,这才不计后果,开启了炼狱魔体。
“你的大虚空术,凌驾于我的炼狱魔体之上!”
魏卿微微一笑,“各自侧重点不同罢了,你的是万人斩之技。”
两人从上古时期就认识,更是都是站在修炼界最顶端的那一批人,百里灭天是恶人,灭一城。斩一域之事在他眼中不过平常,魏卿却也不是什么好人。
两人之间的交手次数自然不算少,彼此的实力大都心里有底,也无需多说。
魏卿看着天空,百里灭天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身上的血窟窿一个接一个,血液早就凝固,他皱皱眉。
“你下手也太狠了!”
“不狠点,治得了你?”
百里灭天想了想,“倒也是。”
他的性格就是,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魏卿沉声说道,“你感受一下天地……感受到了吗?”
百里灭天身上细细血光浮现,随后皱了皱眉,“这是……封禁彻底解除了?”
魏卿摇摇头,“不会,要是真的解除,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不说别的,北冥的那帮鬼东西就够我们吃一壶得了。”
“……我知道了!”魏卿突然眼睛一亮,“原来如此!”
“当年我被追杀,被迫兵解之后,中土的其他宗门势力,应该是做了些计较的。”
“如今我们所在的界面,是在一个名为太阳系的空间之中,其中有八大行星,我之前一直纠结的一个问题是,为何当初那般庞大,横跨亿万里大陆的中土,为什么在浩劫之后,只剩下地球这方寸之地了。”
“那?”
百里灭天奇怪问道,魏卿露出一丝了然,“太阳系中八大行星,拼接在一起,或许就是完整的中土大陆。”
“当时的中土板块是五块大陆中最大的,又是整个世界的核心,他们害怕世界破碎之后内核控制不住整块大陆,所以构筑阵法将整个中土切割成碎片,然后用通天手段镇压在虚空之中。”
“而之前你发狂之时那个剑神并没有来,应该就是去做这件事!”
百里灭天罕见的没有出声反对,直到魏卿说完半晌,他拧着眉头,“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吧?”
魏卿微笑道,“是猜测……”
他呼出一口浊气,说道,“在之前,的确是猜测。”
“如今,是事实!”
他伸出一只手,“你感觉这空间中的法则力量。”
百里灭天试了试,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回事?”
“完整了?”
“是啊!完整了。”
感受这充沛的灵气,魏卿收回手,“打也打完了,你也废了,我也废了,现在高兴了吧?”
百里灭天咧了咧嘴,“很爽。”
魏卿道,“我建立了一个尘门,有时间的话,来帮我!”
百里灭天从地上拾起一根没有被泥水灌过的草叶,“有什么好处?”
“等日后若是大战爆发,你想杀谁,就杀谁!”
百里灭天嗤笑一声,这个条件讲和不讲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舔了舔下嘴皮,目露凶光“有需要,叫我!”
说完,他就要离开,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尤其是,北冥的那帮乐色!”
魏卿找了一个地方,慢慢恢复实力,这次他受到的创伤极大,怕是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解禁实力,只能保持一般的筑基后期修士的实力了。
界定山洞口中,魏卿呼吸着灵气,一点一点滋养自己的身体,他的天道神府之中已经没有一点灵气储蓄了,需要花费时间一点一点填充满。
突然,他不知道为何,心脏猛的一阵震痛,突如其来的痛感,魏卿皱起眉头,面露不解。
这股震痛持续了约摸半个钟头,才消失不见,魏卿睁开眼睛目视前方,良久,这才缓缓闭上眼睛。
只是,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帝都之中,一处狭小的巷子里,因为连续两天的倾盆大雨,即使帝都之中原来的水利措施做的极好,这种程度的大雨,也足够淹没许多大街小巷了。
但这处地方却十分干燥,和周围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家主站在门口,来回移动,看起来焦躁不安,他的目光有时候向外看去,皱着的眉头凝聚在一起,仿佛一座小山。
隔着一道门,他都能闻到,屋子里面的禅香气味。
这简陋破败的房子里面,住着一位大师……真正的大师。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在很多年年前便受到过这人指点,也是那次,他们谢家本来灭顶之灾,便在这位大师的口中,三言两语之下起死回生。
大师留下一句话,“二十年内,不许找他。”
今年,是第二十一年,他来此的目的,是为自己的女儿,谢君婷。
屋内,谢君婷脸色苍白,她已经昏迷三天之久了,没有碰一点水,也没有吃下食物,她面前的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保持她生机旺盛。
但她的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脸上甚至露出了颧骨。
当然,在她这一次晕倒之前,就已经瘦了很多,而这一次,只是将以前的堆积在一起而已。
原本十分清秀的女孩,如今变得令人疼惜。
在谢君婷的枕头旁边,放着一个木刻珠子,在这张床前,一个老人静静立在这里。
他的手指,像是生机散尽之后,只剩下一层枯皮的树枝一般,老人目光紧闭,却在某一刻,蓦然睁开。
“一具身体……两道魂灵……哎……”
老人叹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原本另一道魂灵陷入沉睡之中,却被无意中唤醒,但……一具身体又如何能够容纳两道魂灵,到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门被推开,谢家主一脸紧张的看向老人,老人摇了摇头,“令爱的灵魂要是被我封印住,有这颗舍利在,不用担心她的生命问题。”
“但……令爱的灵魂深处,寄居了另一人的灵魂……我也说不好究竟哪个灵魂才是真正身体的主人。”
谢家主听了半天,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老人摆了摆手,“既然那道灵魂是因为别人而开,自然是其中有因果,好生照料令爱,等到那人的出现吧。”
“生,或者说。或许就在一念之间……”
谢家主还想再问,老人却将身体靠在一边,谢家主明白这是送客的意思,有些讪讪的笑了笑。
将谢君婷背出门,谢家主犹豫了一下,有些嗫喏说道,“大师,我这里有……”
他就要从口袋中取什么东西,老人突然看了他一眼,目光如剑,凌厉十分,谢家主的手突然顿住。
老人的目光柔和下来,“谢家主,我帮你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缘分,上次帮助你,要求你二十年来不找我,你做到了,所以这次我也帮你一把。”
“现在,缘尽了,该散了,我不想再扯出多余的因果。”
谢家主闻言微微一愣,最后。双手合十,深深鞠了一躬。他了解老人的说话方式,这样说,便是说明,日后应该是再见不到了。
谢家主带着谢君婷回到谢家,如今的帝都三大家族这个名头,在经历这次的洗礼之后。仿佛变得如同泡沫一样脆弱。
“把君尘叫来。”
谢家主向下人吩咐道,不片时,谢君尘来到,谢家主看着这个曾经痴迷于医药的孩子。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希望能够给孩子们无忧无虑的发展环境。
嘴唇动了动,还没等他开口,谢君尘就说道,“爸,我突破黄中阶了!
“嗯?什么?”谢家主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了一遍,谢君尘重复了一遍。
“突破……黄下阶?”
他记得家中老大,那个在边疆之地也踏入修炼一途的大儿子说过,正常天赋不错的人,突破黄下阶的速度都在一个月左右。
可是,谢君尘这……他目光疑惑,缺觉谢君尘眉眼含笑。
“父亲,我这次,是真的找出了将医学和修炼融合在一起的一条道路。”
谢家主听的有些懵,谢君尘嘿嘿一笑。
“爸,你应该多少看过一点医学类型的书籍吧。”
“那你应该知道,化国从古至今都流传着一个神奇的东西。”
谢君尘说到这里,故意卖了个关子,等谢家主快要忍不住想要出口询问时,谢君尘再次嘿嘿一笑。
“我将这一道,称之为,丹道!”
丹道!
若是魏卿在此的话,绝对会忍不住咂舌。
虽说丹道并非凭空造就,许多古老的文献上都会有所记载,而且秦皇汉武,想要借用古书之法炼制丹药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但,能够在元气复苏之后的这仅仅几日之内,摸索出来这一条路径之人,也称得上出奇了。
谢君尘得意洋洋的仰着头,谢家主却生出疑惑。
“丹道?可是从没有听说过有修炼者以丹道入圣,就连上次你二表哥归来之时,也说了,丹道根本就是个虚无缥缈的源头罢了,这世间并无丹药存在。”
谢君尘摇了摇头,“不然,爸,我在这方面的研究还只是在最初步的阶段,很多东西我也说不出来一二。”
“不过你放心,爸,现在的我,兴趣也好,家族也罢,可以兼而得之了,你就放心吧!”
闻言,谢家主愣了一下,他就一直觉得这个二儿子不成器,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直有些轻视这个老二啊。
谢君尘来到谢君婷的床前,“君婷,等哥在丹道一途有了一些成就,到时候一定想办法完全治好你的这病。”
眼中温和布满,兄妹之情做不得假。
时间流去,几家欢乐几家愁,李家几家流浪在街头。
但乐愁也罢,流浪也好,世俗界的法则已然慢慢消去,然而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更为彻底的洗礼,才会将最后的规则打破。
而另一处,化国边境连绵万里,一只又一只猛虎,都在窥伺着如今残破的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