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被同时邀请进入了腥惑世界的人,就是胡羽扬、罗箐、张境枫和罗粟。
而现在,他们四人已经两死一疯,就剩胡羽扬还完好,并且精神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
姜幼隐沉默着,事情有些超出了她的见识范围,四个青年都只剩胡羽扬活着,她平平无奇的一个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竟想凭一己之力拯救那么多人。
盲目自信的年轻人啊!
姜幼隐这一刻甚至想一跑了之了,但现在罗家人再次和胡家人冲突起来,听声音,大门应该快被破开了,显然要跑也来不及了。
横竖都还要死一回,姜幼隐反而又冷静下来,继续问道:“你们是怎样‘被邀请’进入《腥惑》的?”
胡羽扬也似乎并不在乎外面的吵闹声,他虽然脸色还发白,并且神情中充满了恐惧,但依旧继续回忆着关于《腥惑》的恐怖,说道:
“我们曾一直以为,《腥惑》是个拟真恐怖游戏,而我们也都戏称之为‘游戏’。”
“初次进入四处充斥着恐怖诡异的《腥惑》世界,对我们来说是如此新奇刺激,我们无所顾忌,肆意破坏耍弄《腥惑》世界的‘人’……但我们从没想到,我们最终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至于我们是怎样被邀请进去的,其实也没有统一的标准,因为我们被传送进《腥惑》时,每个人都在做着不同的事,根本就总结不出什么规律,但我们知道的是,进入那个世界的人,都是被邀请的。”
姜幼隐皱眉。
这么说来,疯子罗粟说的“游戏有鬼跟我们回家了”,是说《腥惑》中的诡异,跟着他们几人离开了那个高维世界,来到了这个三维的世界!
而时间回溯前,胡羽扬又说“游戏副本还没结束,都得死”,这又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们曾经一起进《腥惑》副本的几个人,都必须死?还是说诡异所到之处就是另一个“副本”,而在这个“副本”中的所有人都会死?
但此刻的胡羽扬还没有遭遇能操控“屠夫”的罗飞瑞,恐怕还没觉悟某些情况,姜幼隐试探的问道:“你说的生命的代价是——指罗箐和张境枫的死亡?”
胡羽扬深深看了姜幼隐一眼,有些不可思议的反问她:“你……是第一次来我们村吧?你怎么知道村里其他两家办丧事的是罗家和张家?”
姜幼隐眼都不眨一下,顺口答道:“进村时我确实好奇,你们村也不算大,这同时办白事的密度也太大了,后来跟大爷大婶们聊了几句,就打听到了,这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难事。”
胡羽扬半信半疑,正要说话时,一股异常的阴冷气息从外院猛然冲进杂物间,本是微微闷燥的杂物间里,骤然变得更黑暗冰冷,就连姜幼隐手机电筒光似乎都被这阴冷吞噬得微弱暗淡。
她还没得到答案,胡羽扬似乎感觉到什么,迅速拉开旁边的衣柜,将姜幼隐猛然拽了进去。
姜幼隐猝不及防,就被胡羽扬抵在狭小的衣柜角落,手里手机电筒光从下往上打着胡羽扬紧张恐惧的神情。
衣柜里装着些旧衣物,但不多,正好能容纳两个人挤在里面,但也因为他们两突然的闯入,激起了旧物上陈年的霉腐味道,呛得姜幼隐一阵咳嗽。
胡羽扬立即捂着姜幼隐嘴巴,眼神警告的压低声音道:“关掉手电筒,千万别出声嘘——”
姜幼隐推不开压在上方的胡羽扬,不过她也静下来,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同时关掉了手机电筒。
安静黑暗之中,她清晰的听见前院和中庭,都爆发出了骚乱尖叫声,罗家屠夫的屠杀又开始了!
姜幼隐却不想躲,她不知道自己如果这样躲着避开了这场屠杀,是否就没机会时间回溯了,如若真是那样的话,那么外面那么多人都将真正死亡,或许薛隽也会死……所以,她打算早点去送人头。
她压低声音对胡羽扬道:“外面好像发生什么事了?”
黑暗中,胡羽扬看不见姜幼隐的脸,但却清晰的知道对方正被他几乎压在身下。
她香甜的气息顺着她低软的声音,飞进胡羽扬的耳中,又像一条万恶的毛毛虫,从耳道爬出来,爬上了胡羽扬的脖颈,在他喉结处、领口里、锁骨上四处乱爬,爬得他心如擂鼓,浑身滚烫,似乎连呼吸都无法自持。
他真宁愿被这可恶的东西狠狠咬一口!
但危机意识让他还保持着清醒,他感觉到一股熟悉又可怕的诡息,他一直以为那只鬼已经离开了,但为什么那支鬼又回来了?
“蠢女人!不想死就给我闭嘴。”胡羽扬低哑着声音低低冷喝。
“……”姜幼隐能说她确实想死吗,但显然对方不想死,她只好说:“你感觉到什么了?怎么就知道会死?”
胡羽扬快疯了,想捂住她嘴巴,但这狭小的衣柜里真的很黑,什么都看不到,他怕手放错位置,只好压着声音,放软了话说:“有鬼,跟我们从《腥惑》跑出来那只鬼,回到这里了,若被祂发现,我们就得死!”
嗖嘎!
姜幼隐暗想,要是招来这只鬼,她能比上次被屠夫戳成筛子死得快点,也少点痛苦嘛?
“那你爸妈,还有胡家人,以及那么多村民,岂不都会被那只鬼杀死?”姜幼隐现在尽可能的挖信息。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那只鬼一直在我们周围转圈,怎么会这样……”胡羽扬似乎也陷入了迷惘:“没理由祂能这样锁定我啊,副本里说过,这只鬼因为丑陋无比,祂最讨厌打开衣柜换衣服,因为再怎么换衣服,祂还是那么丑……”
所以,上次时间回溯之前,胡羽扬是因为在这衣柜里,躲过了那只鬼,然后才出来救她和薛隽的吗?
姜幼隐听着外面惨嚎声越来越少,心知屠夫的屠杀已经快接近尾声了,不知道薛隽怎么样了,她真的没时间了。
现在,怎样能最快的招来那只鬼,而不被胡羽扬强行捂嘴?
姜幼隐动了下脚,发现有一条腿能动,膝盖刚好顶到微微合着的柜门。
她凑近胡羽扬歉疚又温柔的说道:“抱歉,胡羽扬,我真的不想活了。”
“!!!”
黑暗中,胡羽扬很明显的呼吸一滞。
就在他整个人都非常不可思议的静止这瞬间,姜幼隐迅速用膝盖顶开了柜门,然后敞开嗓门大喊一声:
“丑鬼,你想不到吧,我们在你最讨厌的衣柜里!”
姜幼隐话音没落,她便感觉到那股有些熟悉的阴冷诡息包围过来!
下一刻,衣柜被一束束如蛇般的黑色头发撕扯得四分五裂,胡羽扬和她都被黑色长发缠住,那些发丝像极细极锋利的钢丝,一寸寸勒进他们的肉里。
但姜幼隐胸口的圆牌,却突然爆发出温暖的光芒,形成一个光茧将她和胡羽扬都包裹在内。
缠绕他们的发丝瞬间回缩躲开,来不及躲开的发丝,都被圆牌散发的力量光芒灼烧成齑粉。
胡羽扬在这片刻间,已经经历了一次死亡后重生般,也或许是因为姜幼隐那块圆牌的光芒,让他变得安心平和,总之,他惊讶又崇拜的看着姜幼隐,仿佛她就是他梦中无所不能的女神,轻易就击退了这让他恐惧不安的恶鬼!
姜幼隐没空顾及胡羽扬的情绪,她哭笑不得的看着悬在头顶上空房梁上的红裙女鬼,祂面部鲜血淋漓异常恐怖,在本该有五官的位置,一样五官都没有,全部是血肉模糊的血窟窿。
原来是老熟鬼啊!
姜幼隐似乎突然明白了很多,那些千丝万缕又断节不续的线索,在这一刻几乎都串联了起来。
只见她摘下圆牌,扔给胡羽扬,在胡羽扬感激涕零又迷惑不解的神情中,她张开双臂,慷慨的对红裙女鬼道:“宝贝儿,好久不见,来吧,看看你杀我的方式有没有长进。”
不出意外的,红裙女鬼早已被她激怒,祂长声嘶吼着飘下来,用祂那血洞洞嘴巴,啃咬向姜幼隐后脑勺。
借着圆牌的光芒,姜幼隐看见胡羽扬脸上闪过痛苦不舍的表情,她反手抱住在她背后大啃特啃的红裙女鬼,对胡羽扬嫣然一笑:“跑啊傻子!”
其实最后胡羽扬大概也是跑不掉的,姜幼隐只是想死前耍个帅,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她失去意识前,反正看到胡羽扬疯了似的吼着,隐约听见他叫嚷着红裙女鬼把什么还给他,他用上了那张黄符纸,但似乎对女鬼没什么用,他疯魔般的捡了根木棍狂揍红裙女鬼……
耳边归于宁静刹那,又立即随着意识归位而涌入胡家院坝里的声音。
姜幼隐眼前恍惚了一下,后脑勺一凉,凉意顺着肌肤流到右手手背,那些纹身般的黑色线条,又多了好些,已经逐渐形成一副可以辨认的小图。
似乎是一片树叶的形状,细长的。
上一次时间回溯,她也观察过,当时还没有填满树叶内的叶脉,看形状她还以为会变成一条尾巴来着。
突然有声音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