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了院坝外。
院坝外有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那里过去是个大晒坝。
太阳大的时候,村民很多都在那里晒东西。
特别是秋天,那里就是乡民们集中晒粮食的好地方。
刘一山也经常在那里晒粮食。
那里因为地势高,又比较开阔,可以看很远的地方,当然也可以看很高的地方。
但醒来发觉自己睡在这里,这就让刘一山有些迷糊了。
他明明和大黑牛在自家院子里睡着呢,怎么醒来就到了大晒坝了?
在大晒坝的,还不只是他一人。
还有大黑牛,也在大晒坝,就躺在他旁边,很悠闲的样子。
有那么一阵恍惚,刘一山有点怀疑,也许是他搞错了。
也许他和黑牛本来就是睡在大晒坝的?
只是他自己以为他俩是睡在院坝里的?
睡到自家院子里,怎么可能醒来在大晒坝呢?
难道是自己不做噩梦了,但却还是梦游了?……
想到梦游,刘一山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推断
——事情明摆着呢,即使自己梦游,那大黑牛总不会梦游吧?
——它又怎么跑到大晒坝来了,还一点事也没有的样子?
唯一的解释,也只有自己原本就是睡在大晒坝的,不是在院子里……
可那印象也太清晰了吧,
就是那印象,自己和大黑牛睡在院子里的印象,真的存在呢……,
他明明连在院子里铺席子前,把院坝好好扫了一遍,在扫院坝之前,还在院子里洒了一些水……这些细节都记得很清楚。
刘一山心里有些慌。
但他最近经历的怪事多,所以,也积累了一些经验。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觉得,遇见怪事,最忌讳的就是乱了手脚,而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它当成一种真的存在。
然后去条分缕析地研究它,找出一些试验方向,再一一去验证。
他当天晚上,就搞了一场“未解之谜”的试验活动。
傍晚时分,他又打扫了院落,又在院子里铺好了席子,又把大黑牛请了过来,与他“同寝”……
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相当大气。
不过这一次,刘一山多了一些设计:
他把自己的一条腿,用一根红线,系在了黑牛的一条腿上,然后,再把黑牛的一条腿,用一条黑线牵着,系在了自己家的一个洋铁皮水桶上。
晚上,如果自己还梦游,只要一动,就得拉动大黑牛,只要大黑牛一动,就得拽动那水桶。
水桶被拽动,那声音会很响亮。
声音响亮,刘一山当然会醒过来。
……
有了这些设置,梦游应该“游”不动了。
如果真的梦游动了,那铁通的响声,吵醒了自己,自己就能抓一个“现行”。
……
那一晚,刘一山睡得很香,他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
大黑牛也睡得很香,它对刘一山一向有信心。
第二天,“哥俩”一觉醒来,再次愣住了——
什么鬼呀,他俩又睡在了大晒坝里!
……
???
“黑娃子,什么意思?”
“莫非是你在捣鬼?”
刘一山琢磨半天,不得要领,哭笑不得,他最后只得盯着大黑牛的眼睛问。
黑牛的眼睛黑黑的,亮亮的,看着他,似乎什么都不明白,又似乎什么都明白,还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笑意……
…………
回想那一晚,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就顾得睡觉了。
真要说睡觉中发生了什么?
还是那个梦。
那个关于“天露”的美梦。(至少前半部分是美梦)
那一晚,刘一山还是做了关于天露的同一个梦。
就像看电影,回放观看一样,一点都没有多,一点都没有少。
“折腾了一阵子,不做噩梦了,噩梦变成了美梦,也算是劳有所获。”
刘一山安慰自己。
但细想起来,“天露”的梦也不完全是美梦,只是大部分的时候感觉都很美。
在星空中荡漾,能不美吗?
但最后的空中宏声,却明明是一种警告:有事要发生呢!
“十天……十天之后……”那声音明明如此说。
“哪有这么怪的事,我就不相信……再试试……还有那个梦……”
刘一山反复琢磨,他决定再做一次试验。
好事不过三,有了三次经历,总结时在概率上也精准得多。
这次试验,除了准备更多的印证因素外,他还把重心放在了那个梦上面。
也许梦才是重点,梦的内容更值得关注:
天露是什么?
怎么取得?
到哪去取?
为什么失败就会灰飞烟灭……
之前自己的关注方向,也许有些偏差了,刘一山想,今晚如果还做那个梦,能不能争取,在梦里提问。
能问明白,那该多好?!
哪怕能问到一些,找到蛛丝马迹,那也不错……
所以,当天晚上,一山又同样布置了一番自己和黑牛的睡觉设置。
除了昨天的思路外,他还在他俩的躺卧之处,用石灰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如果有别的东西靠近,那就可能在白石灰上,留下脚印……;
为了给醒来提供证明,他还给自己在一个本子上留了几句话。
其中有一句是,“我和黑娃睡在院坝里,以此为证。”
另外,院子的大门,他好好检查了,没有上锁。
但上栓后,他特地用了一招从书本上学来的“特工小知识”:
从黑牛的尾巴上,拽下一根长长的毛,然后细心地系在门栓上……
只要谁来开门,那系在门栓上的细长毛,必断。
做完这一切,刘一山觉得真有些累了。
他躺在席子上,将头靠在黑牛的大腿上,打了个哈欠,准备进入状态:睡觉!
但这一晚,没有等到天亮。
刘一山只觉得一恍惚,他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
他们又在大晒坝上了?!
“……?”
天上星空灿烂。
月亮很大很圆很亮。
刘一山愣愣地看着天空,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这也太直接了吧……都没有完全睡着,就这样了……”
“……你要得到天露,否则……你会大难临头……”
这个时候,天空中有一阵声音,突然响起。
和梦里的一模一样,只是音量小了很多。
又有点不像在梦里,因为那声音在空中环绕,天地似乎都成了一个大音响。
“……都直接跳出来,现身说话了……”
“情况很严重吗?很严峻吗?……”
刘一山有些被吓住了。
他看看天空,又看看身边的大黑牛。
大黑牛慢悠悠地口中咀嚼着什么,就像有些西洋崽嘴里永远咀嚼着什么口香糖一样。
它气定神闲,鼻子里气息流畅,黑亮的眼睛里,有一种看不懂的味道。
好像在点头赞许,好像在默默支持……
“你是说,我得找天露……?”刘一山真诚地问。
“嗯……”大黑牛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回答。
“怎么找?就这样坐着?”刘一山又问。
“……”大黑牛这次不吭声,嘴里却嚼得更起劲。
“你的嘴停一下行不,就别嚼了行不,你以为这样不停地嚼东西很帅吗?那只能说明你的口很臭……”
“我是说,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会话呀……”
刘一山有些焦躁,突然爆发,他明明知道,牛马一停下来就要咀嚼的,却埋怨上了。
不过,他和黑牛是好朋友,瞬间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冒失,急忙回归正题:
“……我就这样仰头望天,盯着月亮,就能成事……这是不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黑牛还是不说话,它本来就不说话的。
但黑牛明白刘一山的一切话。
它这次回应得很快捷,直接伸出湿漉漉的舌头,在刘一山的脸上舔了一下。
这意思是肯定,刘一山秒懂。
但他马上又糊涂了,这大个子,到底是肯定我的坐“井”观天的方法?还是说“它是天下最大的笑话”呀?!……
夜空很亮。
星星很多。
天空中有一些云,一丝一丝的,像蓝底画面的艺术品。
月亮像刚刚清洗了,很新,很干净,看得很清楚。
“月亮中有棵树……”
小时候,刘一山也很爱看月亮,他每次看月亮,都要给大家这样强调。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他就只有按照自己的胡乱想法试试了……
所以,现在刘一山仰着头,专心致志地看起了月亮。
很久没这样看月亮了,多久?至少七八年了吧。
“月亮没有什么变化呀。”
“月亮里还是有棵树……”
刘一山有些自嘲地道。
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变了。
他咋看见,月亮中的树,好像动了动?!
作者有话要说:刘一山做的怪梦,是不是又好笑,又让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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