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易洺是不是出事了,怕压着他。
姜姜慌忙往侧旁翻身,后背疼得她低呼一声,又立马忍着身上的不适扑倒易洺身边,弯腰轻拍他的肩膀。
“易洺。”
一拍,没反应。
再拍,姜姜提高声音喊道:“易洺。”
他还是没反应,不得不对他俊美的脸庞下手,姜姜一边大力拍打他的脸颊,一边大喊:
“易洺,你醒醒。”
“醒醒。”
易洺没有任何反应。
他双目紧闭,双唇紧闭,似乎早已没了呼吸。
姜姜伸出食指放到他的鼻下试探是否还有呼吸,无奈江堤下的风也很大,根本探测不到一点点热气。
天地瞬间变得可怖,大风过境,树叶哗啦哗啦,江水怒哄着拍打着江岸。
恐惧上头,姜姜泪水瞬间上涌,哭得稀里哗啦,“你别死啊。”
“易洺,你别死。你别死啊。”使劲摇晃他,撕心裂肺地哭嚎。
“咳。”一声微弱的咳嗽声,易洺似乎瞬间复活。
不等他睁开眼睛,姜姜已经扑过去,又哭又笑,“太好了,你没死。”
易洺吃痛地皱眉,表情难受,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带着泪水的笑脸。
他躺在地上喘了两口气,“你有没有事?”
他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首先关心姜姜有没有事。
“我没事。”姜姜擦掉眼泪,“你有没有事?”
“我还好。”说着,易洺眉头再次皱紧,露出难受的表情。
姜姜赶忙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压着我胳膊了。”
“哦哦哦。”刚才没注意膝盖压在他的手臂上了,姜姜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抓住他的手臂要拉他起来。
“嗷。”易洺低嚎一声,冷汗直冒,眉头皱成川字,立刻阻止她的动作,“别拉,胳膊要断了。”
“啊?”她慌慌张张地放下他的胳膊,“好,不拉不拉。我,我扶你起来。”
易洺:“好。”
姜姜小心翼翼扶着易洺坐起来。
扶易洺坐起来后,她乖乖地半蹲在不近不远地方观察他。
手电筒也跟着他们一起滚落下来,横躺在不远处散放着微弱的光芒,借着手电筒散射的光线,姜姜暗暗判断易洺的伤势。
他屈膝坐着,裤子上没有明显血痕,腿脚应该没有大问题。
两条手臂裸露在外,上面有碎石子刮擦留下的不少伤痕。
安全帽虽然歪斜,但还戴着,他的脑袋上应该没有什么伤。
脸上,突然,她发现易洺脸颊上有一道树枝刮擦出来的伤痕。
天呐,罪过大了,帅哥要破相了。
“你的脸上……”她抬手想要触碰那道伤口,意识到这动作过于亲密,又迅速收回手。
易洺没有在意脸上是否有伤,他右手用力抓着左肩,这样抓着似乎能镇痛。
姜姜发现他的不对劲,赶忙问道:“哪里疼?”
易洺皱眉,“肩膀疼。”
一瞬间恍惚又回到了那天。
脑袋昏昏沉沉,耳边有人在叫嚣,有人在哭泣哀求,肩膀上是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剧烈疼痛,像是骨头经络都要断掉的感觉,血液从身体中流失,冰冷蔓延至全身。
思维也似断非断,衔接不起来。
易洺苍白着脸,脸上露出一瞬的脆弱。
“我来看看,是被树枝滑伤了吗?”说着,她就要去扒拉他的衣服看伤势。
“没事。”易洺抓紧衣领,避开了她的手。
被避开了,姜姜一愣随后把两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不好意思,我手上都是泥,挺脏的。”
“我,我叫救护车,赶紧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医院。”易洺想也不想拒绝了。
他曾独自在医院住了五年,这辈子都不想去医院。
“为什么不去医院?”
“没什么大问题,擦点药就行,休息两天就好了。”
听到易洺这么说,姜姜急了起来,“你不去医院,万一要是留下后遗症怎么办?”
紧接着她又关切地看向他的脸,“还有你的脸上,也有伤,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
“担心我?”易洺盯了她几秒,“要不以身相许。”
“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姜姜扯着嘴角勉强挤出笑容,“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被软软地拒绝,他无所谓道:“嗯,你就当是个玩笑吧。”
嘿,他这个人,真是的。怎么能乱开这种玩笑呢。
姜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不是三岁小孩,害怕去医院。”对上他的视线,又瞬间心软,“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吧,店里有医药箱,我带你回店里上药。”
“嗯。”声音温软地嗯了一声,像个受伤的,需要人摸摸的小狗。
如此想着,姜姜迅速脱下外套,外套脱下来的瞬间,她忍不住打了冷颤。
她抖开外套想要套到他身上,看出来他要拒绝,在他开口之前说道:“你现在是伤患,照顾弱小,人人有责。”
易洺被她的豪言壮语勾搭忍住不发笑,轻轻的一声笑,却瞬间被大风搜刮干净。
“伸手。”
姜姜下命令,易洺很配合。
她拉拉链拉得也很顺手,直接把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脖子,这样就不会有风灌进去。
穿回了自己的外套,被大风吹得似要僵直的手臂,瞬间些许回暖。
易洺有些愣怔,微微移动下巴,避开冰冷的拉链头子。
人啊,一旦获得温暖,一丝冰冷都没法忍下去。
见易洺总算听话乖乖的穿上外套,姜姜很满意地站起来,她跑出去捡起手电筒。
四下一照,发现静静躺在一旁的手机,捡起来发现它的屏幕已经碎裂,但还能用,惋惜又庆幸地把它塞进牛仔裤口袋里。
能找回手机也是万幸,姜姜心中有点庆幸,小步跑回来对易洺说:“我来搀着你。我们快回去帮你处理伤口。”
“嗯,好。”易洺主动抬起右臂,“这边。”。
“行。你是伤患,你说怎样就怎样。”姜姜绕到易洺右侧,半蹲下来拉起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架起他的身体缓缓站起来。
易洺顺从地将右臂搭在姜姜的肩头,左臂垂下在身侧。
两人互相搀扶着,左高右低,踩着江堤下的碎石子,一脚深一脚浅地寻找出路。
走出一段距离,终于找到一个能上去的楼梯,顺着楼梯重新回到江堤上,顶着大风,慢吞吞地前行。
来时,不知父亲的生死,姜姜心情沉重。
现在,她虽然架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沉重,但心情却一点也不沉重,只是有点担心易洺的伤势。
他不去医院,真的好吗?
大风呼嚎,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着搜刮他们身上的热气,偶尔有漏网的温热气息从她脸颊上飘过。
他贴自己贴得很近,半幅身子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意,这让姜姜有点不自在,暗暗地移动脑袋,却无法完全避开。
一路上,易洺有些沉默。
弄不准他的具体情况,姜姜再次确认,“你真的没事?”
“没事。”他一说话,有更多热气袭上面庞。
姜姜抿抿唇,“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知道啦,一定。”
两人渐渐靠近便利店。
黑漆漆的夜晚中,便利店里灯火通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让人对店内琳琅满目的商品一目了然。
同时也照亮了店外正在对峙的两拨人。
从他们身上穿的工装颜色就能分辨出哪拨是世纪重工的工人,哪拨是盛世船舶的工人。
世纪重工的工人身穿银灰色短袖工装,盛世船舶的工人身穿水蓝色短袖工装。
他们大多数是二十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的人穿着工装,也有的人仅穿着裤子赤膊皮条上阵。
便利店廊檐下原先种的月季、吊兰的盆花都已被砸碎,泥土散漫一地,店门口林乱不堪。
大风时不时扬起尘土,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导致这两帮人竟然宁愿吃风,也不进店里面去躲躲?
姜姜皱眉,缓下脚步,脑中判断着眼前的形式,思索着该如何处理。
世纪那帮人簇拥着一个年轻人,他用手捂着额头,手指里没有血红痕迹,看不出来伤势。
他侧着脸,脸又被手遮住了大半,看不出此人的相貌。没法从外表去判断这人是好说话还是不好说话。
两方人马吵得很凶,有用普通话吵架的,也有用当地方言吵架的。
世纪员工:“让开别挡道。”
盛世员工:“不可能。”
盛世员工:“蚂蚁咬的伤口,还好意思说痛。”
世纪员工:“没砸到你身上,站着说话不腰疼。”
盛世员工:“我烟头烫的洞都比它大。”
世纪员工:“……”
突然有人看到姜姜出现,指着她叫喊着:“老板回来了,老板回来了。”
霎时,骚动的人群顿时停下叫骂,不约而同地看向姜姜走来的方向。
顿时,姜姜受到了无数双眼睛向她行的注目礼。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哈。”姜姜搀扶着易洺走近,陪着笑脸打招呼,“我朋友受伤了,我先把我朋友扶进店里休息。”
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她头皮发麻到僵硬,硬着头皮想把易洺搀扶屋里避风。
张伟带头让盛世员工后退几步,把门口的路让出来。
姜姜见此,扶着易洺刚走出几步,却被世纪的员工拦住。
“我们的人被砸了。”世纪工人面目狰狞地叫嚣着。
“不解决,别想走。”
“喊你妈出来。”
一个穿着男式背心,紧身牛仔裤的年轻人叫得最凶,“你那了不起的爸爸呢,把他也喊出来。”
“对,喊你爸爸出来。”
“一个黄毛丫头,能做得了什么主。”
“小丫头片子,快,喊你爹娘出来。”
这里面有的人初中毕业就出来工作,年龄甚至没有姜姜大,却堂而皇之地喊她小丫头片子。
世纪重工和盛世船舶都是造船厂,比邻而居,可向来不对付,连带着各自的员工也看对方不顺眼。
姜姜的父亲姜云涛是盛世船舶的工程师,而且他专业技术上压世纪重工的杜梁一头,因此世纪的人早就想找姜云涛的茬,苦于没机会而已。
现在机会摆到面前,不利用利用对不起老天刮的风。
世纪的人纷纷用身子挡住姜姜前景的道路,甚至有人伸手拉她。
一时不察,姜姜被不知从哪里伸来的手,拉得一个趔趄,幸好易洺及时稳住她的身形。
看到姜云涛的女儿如此狼狈,这群人爆发出哄堂大笑。
混乱中,黑暗中有一只乌漆嘛黑的手上她胸前。
易洺眼疾手快,快狠准地钳住那只想要作恶的手,眼神冰冷,恶狠狠地用力一折。
若不是此时易洺的右臂正搭在姜姜的肩膀,差点就让这人得手了。
“啊,我的手。”
人群中有人霎时爆发出一声声惨叫,挣扎着想摆脱对方的钳制。
“我的手。”
“痛痛痛。”
“手要断了。”
“手要断了。”
“找死。”易洺眼神冰冷,手上再次用力。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姜姜:让我以身相许,不太好吧。
易洺:我以身相许。
姜姜:这……似乎让人无法拒绝。
易洺:你先收藏,我才能以身相许。
姜姜惊:还设置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