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江湖人，也就是阮长卿，对于应聘者的话依然将信将疑。
虽然他们一人一兽的沟通看起来很顺畅，不过骡子爱转圈可能是天性呢。谁说世界上不能存在这么一只没事就喜欢转圈的骡类魔兽呢。
“如果你们真的是主宠，你能不能让它摆一个马踏飞燕的姿势？”他不由自主地问。
阮长卿比比划划，“就是之前武林大会的时候，西域最著名的那个门派吉祥物顺拐马。”
阮长卿对自己的检验方法颇为得意，看着无头骡两条左腿往前、两条右腿往后的诡异姿势，终于放下心来。
没有动物会闲来无事做出这个动作的。
它们只有可能在主人的淫威下屈辱地模仿。
“屈辱”的铜生愤怒地在这个江湖人面前炸了个火星。
“哇，这个控火能力确实不错，”阮长卿不以为意，还夸了它一句，回身抱出一兜草药，“这些是我需要炮制的药材。”
炮制？
路之河挠了挠头，“没有人告诉我还需要炮制啊，寻人令上不是说烘干就行吗？”
阮长卿也挠了挠头，“你不是御兽门的路之河吗，我记得你是你师父的大弟子啊……”
路之河更茫然了，“大师兄怎么了，大师兄就要当医师吗？你们那里没有医馆吗？”
两人手足无措地面面相觑，巨鹰躲在旁边偷偷给无头骡塞了一颗野蓝莓。
活了二十年，阮长卿第一次知道，原来门派大师兄不是必须给师弟师妹们做饭，也不用给他们当私人医生。
更不是所有门派都需要门主亲自当护山保镖。
杖雪楼，好穷一门派。
“你把我也契约了吧，”阮长卿心如死灰，“我挺符合你的契约要求的，我这个物种叫做牛马。”
他闭了闭眼，花两秒钟迅速调整好心态，冲路之河微笑道：“没关系，那我说流程你来做就行。每种药材先尝试一株作为试用可以吗？”
试用自然是过关了。
无头骡甚至似乎很有医药天赋。
从出生以来，它一直在努力让自己不要对身上的火焰过度反应，对火焰的掌控精度无人能及。
再配合上签订契约之后对于主人话语的理解力……声控火焰，反应灵敏，要大就大、要小就小，路之河倾情推荐。
它的水属性也在这个时候显示出优势来。
药材们作为植物天然亲水，阮长卿自觉不是真正的医师、目力不算特别好，但隐约觉得无头骡炮制出来的药物似乎保留了更多药力。
也不用担心亡灵之火炼就的药材会不会对患者造成不良影响，它甚至还能反向吸收患者身上的死气、使其随着药渣从体内排出呢。
天赋异禀的无头骡药师唯有一点不好，阮长卿叹了口气。
铜生小朋友买一赠一、自带背景音。凡不用传达指示的时候，路之河都站在旁边在对它大夸特夸：
“特别棒！”
“就是这样！”
“我知道你可以的！”
“世界上原来有如此可靠的火焰！”
就，你们御兽门人在自己契约兽面前怎么这么吵啊。
在阮长卿默默的腹诽中，一大包原材料很快都变成了药材。
他深谙和养宠人的相处技巧，连声夸赞，“它是叫路铜生吗？实在太厉害了！原来魔兽这么能干，感觉这个火焰比我之前遇到的火系中级魔法师还要好呢！”
路之河眉开眼笑，抱着无头骡絮絮叨叨翻译一遍，方才与金主告别。
他把两只动物带到和师弟约好见面的空地上，堆起一丛篝火把火升了灭、灭了升。
无头骡乖乖站在火边打喷嚏，任由主人盯着自己仔细看了十分钟，终于忍不住开始磨蹄子。
路之河感应到对方烦闷疑惑还隐隐有点害羞的情绪，这才停下手。
“也不知道燕师弟什么时候回来。”他低低叹了口气。
虽说可以派巨鹰去找主人，不过它这样的体型难免使城中土著惊吓、这个点说不定还会撞上那只定期飞过教堂的巨鸟、反而吓到巨鹰，不论怎样都是不好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连先前“子爵任务”的时候在城里找人都没能让巨鹰帮忙。
另一边，被惦记的燕云起已经拿到了药材，直接去城里找魔法师买药了。配置魔药需要时间，他只好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城门口的钟声响起，不一会他就看到身材魁梧却精神萎靡的壮汉三三两两从城里走过。
当然这个魁梧是相对于本地人来讲的，燕云起只觉得他们看起来就很笨拙。
“老汉斯，还有奶酪面包吗？或者别的剩面包也行，我们都买了。”其中一人有气无力地招呼。
被喊到的烘焙店主眉开眼笑地答应道：“当然了，您是我们家老客户了，奶酪面包我刚刚又烘了一下打包好了，想吃可以趁热吃；其他面包我现在就去装。”
“还是你细心，”壮汉接过奶酪面包几口吃完，“累死我了。”
“怎么啦？”面包师有些紧张地问，“我看各位卫兵大人好像都是一副征战过的模样，不会又有兽潮要来了吧。”
百姓们私下已经讨论很久了，都说森林外围的魔兽几乎被打光了，这固然保障了安全，可是魔兽数量变动这么大，会不会把内圈的什么高级魔兽吸引出来啊。
壮汉拆开第二个面包，“放你的心吧，流方城和森林都好好的，短期内不会出问题的。”
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面包，小声嘀咕，“只要那群江湖人还在，应该长期也不会出问题吧。老子这个卫兵当得……”
老汉斯没听清。
壮汉摆了摆手，拒绝再说一遍。自己被异族彻底打压了信心这种事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呢？
城主给他们请来了一位新教官——是个女异族人，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点弱，仿佛有一阵风就能被吹到讲堂的尖顶上去。
没成想就是这么一个纤细的江湖人，用半天时间就让整个卫兵团心服口服。
他们所有人车轮战和新教官对打，竟然无人能在她手上撑过三招。
所谓“没撑过三招”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
实际上，能坚持到第三招的只有他们以前的教官，普通兵丁里只有那群身高两米、四肢发达的牛头人能接住她的第一拳，余者几乎全都是一拳就倒。
结果这位教官还说，她是江湖人中不擅长力量或正面对战的！
那其他江湖人得有多恐怖啊！
作者有话要说：顺拐马指马踏飞燕/铜奔马（目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