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片服下后,心脏的疼痛感明显减轻了。
半睡半醒之间,燥热难耐,好像有一股热气源源不断地贴过来,我热得不停扒拉身上的被子和衣服。手摸来摸去,竟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我闭着眼睛继续摸索,越摸越心惊。
难不成是睡前窗户没关,野兽跑进来了?那现在是继续装死呢?还是继续装死呢?听说野生动物都不吃死人的。这么想着,我僵直着身体,浅浅呼吸。
可是越紧张,越控制不住,未知的东西往往会加深恐惧感,心跳一下一下,越来越急促。我猜它一定听到了,毕竟动物的听力总是很好的,强忍着不咽口水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左手的金属手环发出轻轻一声“嘀”,在这寂静的时刻显得格外渗人。我害怕这声音会激怒它,又庆幸说不定乔艳敏已经发现我的心跳数据不正常,正带人往这边赶。
怕什么来什么,它果然被这声音吵醒了。左手手腕忽然一阵温热,似被舔舐,接着它的鼻子凑了上来,金属发出酸牙的“嘎吱嘎吱”声。
老天!这可不是什么吃的东西!它在咬我的手环!但是,手环实在是过于坚固,完全没有掉落的征兆,它的耐心也逐渐耗尽。
它会不会一生气,把我的手咬断?我额上开始冒冷汗,担心自己下半生是否要残疾度日。
尝试了几次以后,它终于放弃把手环咬碎的想法,不再折磨我的左手。接着,我感到胸口一重,有什么东西压上来了。
好奇心害死猫,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装死到底的。我偷偷地眯起眼睛向胸口看去,就看见一个漆黑的后脑勺枕在那里,兽耳明晃晃地告诉我,这不是人。继而再睁大一点,借着月光,看清这怪物竟一半身子在床上挨着我,而剩下的一半,由于光线太暗着实看不清。
压住差点破口而出的尖叫,我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不能叫,不能引起它的注意。也许它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天亮了就会走的。
它的耳朵动了动,似乎察觉到我醒了,突然转过头来!金色的兽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我屏住呼吸,时间都仿佛静止一般。
这两耳动物倒是一点都不怕生,见人醒了不但不跑,还主动凑上来蹭我的脸。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手挡着它的脸,惹来它的不满声:“呜呜……”
正在我们纠缠的时候,门外有人敲门。
老陈:“小盒子……小盒子,睡了没有?”
我一分神,它就钻了空隙,整个身体扑在我怀里,脑袋直往我颈窝里蹭。门只能从里面打开,我现在被这么个庞然大物压着,分身乏术。
这个时候,乔医生的声音也加了进来。
乔艳敏急切地说道:“他的心率不正常,可能人已经昏过去了,快!”
老陈开始捶门,力度增大:“小盒子!你听得见吗!听到就回答我!小盒子!”
我刚想出声,嘴巴就被捂得严严实实。它的爪子太大,我的鼻孔也被完全遮盖,缺氧的滋味很不好受。它虎视眈眈地盯着大门,似乎对老陈和乔艳敏的出现格外不喜。
难道它饿了?我猜想自己身上哪块肉比较香,不知道够不够它塞牙缝助兴。又或许它更喜欢吃Alpha,所以对老陈的声音那么在意。
可是它并没有离开床,只是时不时看看门板,时不时舔一下我的脸颊,还细心地把爪子往下挪了挪,让我的鼻子能够通个气。
要是房间里有灯,我现在一定能看清它的全貌。可是,事与愿违,现在我除了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以外,啥都看不清。噢,不对,还有它那亮闪闪的金眼珠子,看得我心肝都在颤。
因为我太久没出声,老陈让乔艳敏闪一边,然后用足力气撞门。
“咚……咚……咚!”一下,两下,三下。
整栋民宿的人都被引了过来,门外的声音也越来越杂,有拍摄组的人,有保安,还有引路人。
拍摄组组员:“大晚上的,老陈你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引路人:“陈先生,这门就算是用金刚钻撞击都不会破的,您撞断胳膊也无济于事。”
保安:“你再这样,我可要叫人了。”
乔艳敏当即出面说明了原因,引路人和保安这才打消了疑虑。但是每个房间都是以指纹认定身份的,除了入住者,谁也进不去。这时,突然有人说道:“从房间的窗户进也不行吗?”
老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对!窗户!”
接着,一阵匆匆下楼的脚步声。可能是预感到有人来打扰它的好事,这两耳兽最后舔了舔我的额头,然后一个飞跃,从窗口跳了出去。
我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它身上离开,所以在它跳出窗口的那瞬间,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它的面貌……那是一只背上有伤的黑豹。
老陈爬窗进来的时候,我那丢了魂的样子差点把他吓死。门开了,我扯谎说做噩梦睡得沉,所以没听见敲门声,大家也想不出其他理由,就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后来,为了以防再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我的房门额外加了一道权限,录入了老陈的指纹信息。
黑豹来过的事,我没有告诉老陈。不是想隐瞒他,只是连我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李越,何必让他也头疼。
一只黑豹,为了我和海象群打斗,大半夜还来我的房间暖床,这说出去谁信啊?海象就算了,它总不可能也对我有那种兴趣吧?
我忽然没头没尾地问老陈:“我看着很好吃吗?”
老陈摸摸我的额头,相当无语:“也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呢!”
我:“算了算了,问你问了也白问,你又不吃人。”
老陈语气一波三折:“这不废话吗?谁吃人呐!有人要吃你?”
我编瞎话:“我……梦见有人要吃我,但是它舔了几口,嫌味道不好,就跑了。”
老陈提议:“要不明天还是去拜拜神吧?虽然我也不信这个,但是你这梦也太邪门了!关键你闻着也……不臭啊!怎么就味道不好了呢?”
我:“诶诶诶!瞎闻什么呢!你又没尝过,怎么知道味道好不好?”
老陈挑眉:“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可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拔长大的,你身上几颗痣,我都一清二楚。”
我反手把老陈关在门外,“真把自己当我爸爸了!睡你的觉去,别整天瞎扯淡!”
老陈还委屈上了,拍着门叫魂:“小盒子……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呢?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天地可鉴啊!”
算了,甭搭理他,越说越来劲。
第二天,工作人员间传起了我和老陈的流言蜚语,光是我听到的版本就有3种:
版本一、有个痴心Alpha半夜表白Beta被拒,伤心欲绝;
版本二、有个Beta红杏出墙,伴侣Alpha不甘戴绿帽,半夜上门质问;
版本三、有个平民Beta偷偷怀了富家Alpha的孩子,富家Alpha找上门,对方却声称要独自抚养孩子长大。
行啊,一条龙服务是吧?从相识到出轨,再到怀孕生子,题材够丰富的。要是他们知道昨晚还有只黑豹在我房里,估计又可以加个禁忌话题了。都是人才啊!
我随便找了家店,喝着粥,吃点小蒸包的功夫,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还真是不虚此行。本来想低调一点,装聋作哑就过去了,没想到老陈突然捏着小手绢从店外奔过来。
老陈:“小盒子,你好狠的心啊,吃早饭都不叫我……嘤嘤婴……人家等了你整整一夜……嘤嘤婴……”
霎时间,周围的声音都停了,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但是真的没有八卦!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