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阳光算不上太暖和,只能说不算冷。
饮品店在外面摆放了桌椅,撑起了遮阳的大伞。
叶月青羽坐在椅子上,面前摆放着一杯苹果汁,手里捏着菜单,看着上面的内容。
青年的模样闲适散漫,指尖压在菜单的一角,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这家饮品店的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客流量很少,到现在店里的客人也就叶月青羽一人,连店员都习惯了偷懒,给叶月青羽送上饮品后就自己缩在柜台后摸鱼了。
有人走了过来,拉开叶月青羽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青......”要说的话在抬头看清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模样时卡在了喉咙里,叶月青羽看见来人,眼里是明显的惊讶情绪。
他惊讶开口,看着男人:“我没想到您会亲自来......”
来人微笑着看着他。
叶月青羽开口:“格里斯先生。”
坐在叶月青羽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金发碧眼,典型的欧洲人。
中年男人的模样儒雅随和,金色的发丝被压在黑色的礼帽之下,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的脸庞依旧英俊不凡,鼻梁高挺,在笑起来时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温柔,眼角泛起一点细纹,黑色的燕尾服搭着白色的手套,金属制的手杖顶端的玫瑰雕饰上镶嵌着一枚鸽血红的宝石。
他坐在那里,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像是出自上世纪浓墨重彩的西式油画中的人物,行为举止间透着贵族风范。
格里斯看着面前的青年,眼角泛起细纹,开口的声线厚重低沉:“因为我正好休假,所以我就代替青森过来了。”
“是吗?”叶月青羽并不觉得这是真正的理由,当然,他也没有要去问真正理由的意思。
毕竟,再怎么说,面前的人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嗯......真正的上司。
叶月青羽原本是靠着椅背,姿态散漫,但在对方的目光之下,他还是坐端正了些,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很抱歉,我好像把事情玩脱了。”导致DGSE的情报线断线了三年多。
是的,叶月青羽隶属于法国DGSE的情报处。
“确实是玩脱了呢。”格里斯赞成这个事实,倒没有责怪的意思,语气里含着点点笑意,端起桌上温度刚刚好的咖啡,“不过伯德托我给你带句话。”
叶月青羽抬头。
“谢谢你。”上了些年纪的男人有着年轻人所没有的魅力,“原本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感谢你给了他一条生路。”
格里斯口中的伯德和叶月青羽一样,都是隶属于DGSE情报处的人员,而且同样都是卧底组织的人,也就是原本经常和阿佩罗搭档的那个代号成员,组织发现的老鼠——轩诗尼。
那个同归于尽的“剧本”是叶月青羽写的,为自己已经暴露了的同事争得一丝生机。
就是谁也没想到,叶月青羽会出意外,失去了记忆,致使叶月青羽这条重要的情报线暂时沉睡下去。
叶月青羽这条情报线的价值很大。
组织是一个受到各个国家重视的恐怖组织,格里斯敢相信,各个国家叫得出名的情报组织都往那里面塞了人的。
先不提大家的目的是不是一样的,行动上都很有一致性。
可在组织里卧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还要获得有价值的情报更不是易事,大家派进去的卧底不少,可是能够做到代号成员这一步的并不多,还不用说中间被组织的人抓出来多少人,结局凄惨。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DGSE还是不想放弃叶月青羽这条情报线的,再加上一些其他原因,所以他们暂时先让这条线上的安排暂时休眠。
“情报确实很重要,不过我更希望能够在保证自己不暴露地情况下去获取情报。”DGSE往组织里派了不少人,可做到代号成员的除了组织的欧洲分部那边的一个人以及已经暴露了的伯德,就只有叶月青羽一个人了。
“嗯,好。”叶月青羽点点头。
“你的安排还是和以前一样。”那条线上的人也随着叶月青羽记忆的恢复从休眠中醒过来,重新开始活动起来了。
叶月青羽听到这里,神色微舒。
和熟悉的人合作,总比另起一个班子要好得多。
格里斯用简短的话语说明了情况。
稍后蓝色的眼睛弯起一个向下的弧度,周身的气息温和了很多,没有谈及工作时的严肃,对待叶月青羽的态度亲近。
“好了,工作谈完了,我们来聊聊其他的吧。”格里斯微笑着,蓝眼睛里带着点宠溺。
叶月青羽心提起,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他扯出来一个笑,口是心非:“好的。”
叶月青羽话顿了一下,换了一个称呼:“阿图尔叔父。”
“我听青森说,你谈恋爱了。”阿图尔·格里斯看着自己的侄子,好奇又慈爱,“那是个怎样的人?”
阿图尔的目光带着长辈的慈祥,看得叶月青羽毛骨悚然,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腿。
阿图尔回忆着幼时的侄子,打趣着:“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以后想要娶一个像呢母亲那样漂亮温柔又会做甜点的女孩子,现在也是这样吗?”
叶月青羽闭着嘴,沉默着。
他默默回忆了下自己小时候的说过的话,又把那些话跟自己现在的恋人对比了下。
嗯......很好,除了漂亮这一点外,其他的要求全对不上。
童言无忌。
叶月青羽默默想着。
他看了眼还在等待自己答案的叔父,组织了下语言:“嗯,是个非常漂亮的人。”
是的,长得很好看。
他没乱说,他跟琴酒之间本来就是因为那张脸开始的。
“这样吗?”阿图尔奇怪地看了眼叶月青羽。
没有其他优点了吗?
自己侄子有点儿轻度颜控这件事,阿图尔自然是知道的。
毕竟这一点在他小时候就有苗头了。
小时候的叶月青羽对长得好看的人要更友好一些。
阿图尔也没有多想,反而有些理解叶月青羽。
就叶月青羽现在的身份,和他交往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一旦叶月青羽卧底的身份暴露给组织的人,连带着和他交往的女朋友也会遭到组织的清除,那样会给那个孩子带来危险。
想到这里,阿图尔心疼了下自己的侄子。
在原本他兄长的安排下,他的侄子本应该一世无忧的,如果没有那场灾祸的话。
很好。
叶月青羽一眼就能够看出他的叔父想岔了一些事情。
叔父在同僚面前非常的精明莫测,可是在亲人面前有时候还是会少一分伪装,叶月青羽也能够看出叔父的一些心思。
叶月青羽也没想着要去纠正。
想岔了就想岔了吧,让他逃避一下吧。
他现在还没有想好怎么给长辈兼上司的叔父解释自己跟组织的top killer 睡了,还谈起了恋爱这件事。
他叹了一口气,抬头朝阿图尔笑:“别担心,叔父,我会把这些处理好的。”
蓝色眼睛的眼底闪着异样的光彩,他的语气却是确定的。
阿图尔看着人。
“我当然相信你。”阿图尔说,“只是有时候不需要把所有事情都压在自己心里。”
阿图尔看向他,和叶月青羽相似的眼睛里的是温柔:“你是我最疼爱的孩子,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叔父。”
阿图尔知道当年的事情改变了自家侄子很多,明明在一开始,这个孩子也曾是活泼开朗,无忧无虑的。
他喜欢阅读,爱好画画,会为自己的钢琴课苦恼,每天考虑的更多的是下午茶里会不会有自己喜欢的点心,会乐于跟亲人分享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情,哪怕那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叶月青羽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随后,他跟阿图尔对视着,嘴巴动了动,开口:“叔父,我杀掉了放火的那个男人。”
阿图尔瞳孔一震,猛地看过来。
叶月青羽独自走在街道上,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
他长呼一口气,把围巾往上拉了点,半张脸都陷进了柔软的围巾之中。
叶月青羽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座位上慢悠悠地落下来一片叶子。
他收回目光,往自己家走去。
令人意外。
当叶月青羽看到那束红色的花束时,他还是有些意外的。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花束,抬起头看向送花的人:“怎么想起来送我花了?”
琴酒靠在桌子旁边,看着叶月青羽。
听见叶月青羽的话,挑了下眉:“你不是想要吗?不喜欢?”
我想要?
叶月青羽一下子想起自己说过的话,了然。
“不,喜欢。”叶月青羽抱着玫瑰,眉眼带着笑意,尾音上扬,“超~~喜欢。”
叶月青羽手指拂过花瓣,低低地笑着,引得琴酒往他那边看了一眼。
叶月青羽的笑容灿烂:
“我真是太爱你了,亲爱的。”
这种话叶月青羽平时没少说。
年轻的青年的感情热烈,并不介意将它诉之于口,或者说他很乐意将爱诉之于口。
可是,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
琴酒突然有这种感觉。
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了叶月青羽的那点不同,就被人给抱了个满怀。
那是一个充斥着玫瑰花香的怀抱。
叶月青羽抱着琴酒,右手的手掌贴在琴酒的后颈上,他脸上的笑容很深,半张脸埋在琴酒的肩头,可是那双蓝色眼睛里的情绪有着异样的神采。
所以……还是我来送你走吧。
亲爱的。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要是被叔父知道他在和琴酒谈恋爱,他可能要断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