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连初眠关上卧室的门,坐在台灯前,昏暗的灯光只照亮了桌子的一角。
事实上他从未与人谈起过自己为何能幸运的在一堆材料中发现暗灵铁这种特殊的材料。
连初眠掏出随身携带防身的匕首,黑色的刀身带着暗金色的纹路,将精神力输入链接,匕首仿佛活了一样,明明没有用手操控却可以随着连初眠的心意而动。
连初眠露出带着讽刺的笑容,这根本不是幸运。
将这把用暗灵铁做的匕首送给自己的人是黑刺,还有那对精神力机甲的过分熟悉,黑刺到底是谁?他的秘密是什么?
一墙之隔的黑刺斜靠坐在堆满被子的床上,一条腿弯起来踩在床边,另一条腿随意的垂落踩在地上,带着闲适的笑容点开光脑。
“雷德蒙该动一动了。”
这样打出一行字,很快收到对面人的回应。
“找到什么理由了?”
“在星网诽谤居民并且获赞上亿,可以停职量刑了。”
“你这个理由霍西上将可不接受。”
霍西·菲兹上将是雷德蒙的岳父,虽然霍西·菲兹上将已经快要到退休的年龄了,但是这么多年他在军部兢兢业业,德高望重。
“他会的,图片jpg。”
远在军部的塞尼亚元帅点开,是一张统一标配的少将军装图片。
“?”
“你仔细看,他的衣服上绣着的名字,在衣领里面。”
塞尼亚元帅按着黑刺说的位置一点点放大,终于看到军装的领子处绣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名字,雷德...,后面的字看不清,但是只要知道这是少将军装,再按照前面两个字就能很快的匹配到一个人。
“雷德蒙的名字?他的军装?”
“你觉得菲兹小姐会在雷德蒙衣服上绣名字吗?”
不会。
塞尼亚元帅回忆霍西上将的女儿,她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还记得有一天她在军部等霍西上将回家,遇到了还不是少将的雷德蒙,两人说说笑笑,隔几月就传出两人订婚的消息,再然后雷德蒙就成了少将,人们都说雷德蒙心术不正。
但是塞尼亚元帅永远都记得那个孩子曾经问过他一句。
‘塞尼亚叔叔,您觉得雷德蒙是一个好掌控的人吗?’
当时他以为是霍西上将想要向他探讨,所以是这样回答的。
‘那就看要用什么掌控他,他的家世人脉在军部都不显眼,若说能力倒是有几分,只是为人太过急功近利,想要掌控他只需要能带给他利益。’
‘您也是这样觉得吗,那就够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塞尼亚元帅从女孩高兴的笑脸上察觉不对,刚问出口,就听到女孩石破惊天的回答。
‘我想和雷德蒙订婚。’
‘雷德蒙不是良人,如果他只是下属可以为了爬得更高好好完成任务,但他并不是好人,更何况你还小没必要这么早就订婚。’
塞尼亚元帅苦心孤诣的劝道,如果是其他人他大概就冷眼旁观不过多干涉,但这是霍西上将的孩子,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孩子一脚跌进泥潭。
‘我知道的,塞尼亚叔叔,雷德蒙如果是一个好人,怎么可能被利益打动。’
塞尼亚元帅还想再劝她几句,女孩的一句话将他堵了回来。
‘塞尼亚叔叔还不明白吗?不管是您还是我,越是拖到最后我们将越会被动,喜欢的人什么的更是无法保护的存在。’
‘......你说的没错。’
“他出轨了?”
塞尼亚元帅饱含愤怒的打出这几个字,现在他恨不得揍雷德蒙。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事实上我之前就查到了他经常去维护机甲,时间甚至达到两三天一次,而那位机甲制造师有一个刚上大学的女儿。”
塞尼亚元帅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找机甲制造师定期维护机甲是没问题,但是谁会两三天就去维护一次,就是十年前产的老旧机甲也不需要两三天去一次。
“这件事交给我,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会付出代价的。”
光脑上的屏幕这样显示着,微弱的光渐渐消失,月亮挂在天边,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一束朦胧的光。
翌日,连初眠照常去实验室,就被安东教授叫过去。
“你来了,安东教授找你。”
“莫维塔学长?”连初眠的目光向他黑青的眼底、泛红的眼珠看去,“你没休息好吗?”
不过几天不见的莫维塔,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精神,就像是遭受了什么折磨。
“是有点事。”莫维塔叹了口气,站在原地说着连初眠不懂的喃喃:“原来我一直都是幸运的那个。”
连初眠皱眉,不过才两天时间怎么就这样了,上次分别还是在机甲大赛,当时的莫维塔看着还很正常,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星网上也只有机甲大赛的消息,学校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所以是莫维塔身边的人吗?
没等连初眠问出声,莫维塔催促道:“你快去吧,安东教授说等你来一定要好好聊一聊。”
“......好。”
看着连初眠一步步走向安东教授的办公室,莫维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
怎么会是这样?
原来在外人眼中莫家这种疯狂追求东方血统的行为,一直被人觉整个家族都疯魔了。
还有哥哥。
莫维塔想起了离开机甲大赛现场之前,维克多说的话。
“本来就是啊,谁家会不重视家族长子,也就只有你们这种神奇的家族,要不是你哥不争气,你们家迟早得完。”
“我哥哥才不是不争气,而且我们家怎么就不重视我哥哥了。”
莫维塔听到这话,当时还生气的争辩了一下,但是他没有料到随后的话让他越来越不敢反驳。
“有眼睛都能看出来好不好,你哥现在被扔到个研究院,说着是个研究院,谁不知道你哥走后门进去的,你家但凡重视一点都不至于传到人尽皆知。”
“这本来就是实话,我们也没办法阻止。”
莫维塔心中这样想着,也是这样说的,家族教导他行事端正不需要在乎其他人的看法,所以本来就是事实。
“可拉到吧,这的确是实话,也的确即便你们想要瞒着也不能瞒住,可你们但凡重视一点,也没人敢直接当着你们的面不给面子的随便说,就是我家都做不出这种事情,现在别说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了,你就去你哥的研究院打听打听,是不是随便一个研究员就敢乱说。”
维克多的反驳毫不留情,不屑一顾的击穿了莫维塔的心防。
“......”
“不过真的得亏你哥不是那种很争气的家族继承人类型,不然等到你俩争家产的时候就不好看了,我作为你的朋友当然还是希望你更好一些。”
“我们家不至于此。”
这几个字就像是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艰难的酸涩。
“既然我都跟你说这些了,也就跟你说的再明白一些,你没出生前你哥可都是当继承人养的,你搜一搜你没出生前的新闻,你哥的消息可不少,而在拥有更接近东方样貌的你出生后,我就问你他一年回过几次家。”
他一年回过几次家?
即便维克多离开后,莫维塔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记忆中好像真的没有莫衡离在家的记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他上半年出去玩的次数太多了,下半年又经常在学校,还有哈特生日宴的时候,不对那不算回家,结束后他就离开了。
回忆就像是一个相册,但是莫维塔却找不到带有莫衡离的合影,再往前的回忆慢慢灰白,找不到影子。
晚秋的风吹到心头,冰凉冰凉的,如同寒冬腊月的冰窖一样让莫维塔冻在原地,良久他弯曲手指,点开了光脑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拨出。
‘嘟嘟——’
“喂?”熟悉的声音慢慢给回忆上色,莫维塔缓缓开口:“哥哥。”
“嗯?哭了?”带着哽咽的声音一下就被莫衡离敏锐的察觉,语气却没有丝毫变化,但是这声问候却让莫维塔惊醒,他碰碰眼角,有些湿润。
“你下次多会儿回家?”
莫维塔轻轻问出声,指尖用力纂紧,坚硬的光脑表面硌的手疼,也越来越清醒。
“不回去的了,研究院还有很多事要忙,你还有事吗?”公事公办的口吻,带着催促结束的潜台词让莫维塔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
“......没什么了。”
“嗯。”
两人沉默片刻,‘嘟——嘟——’声响起,莫维塔放下手低头看去,通话结束四个字空荡荡的显示着。
原来真的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