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病要他命！猴子眼见奎木狼重伤，二话不说，提起棒子就要打死这害人的东西。就在这时，天际传来一声暴喝：“住手！他是二十八星宿，不可杀他！”

我躲在灌木丛里，竖起耳朵。这声音听着像极了辣个二郎显圣真君。

我扒开遮住视线的灌木，往天上看去。嘶，竟然真是这厮。怎么哪里都有他？

我意识到，二郎神出场的频率高得不像话。这其中一定有诈！

我定定神，盯着天上的动静。

猴子平常看到二郎神都要跳脚，何况是二郎神人未至声音就跟他对上了？

我家猴子能听他二郎神的？笑话！猴子根本不停手，反而更加威风地往奎木狼脑门上打砸下去。说时迟三尖刀来时极快，硬生生架住了金箍棒。

猴子反手金箍棒就往三尖两刃刀的主人脸上抽去，半点不顾及五个月前，两个人刚刚签订合同成了战略伙伴的情谊。

“啪”一声清脆响亮，整个宝象国的百姓都听见了这一声金箍棒抽巴掌的声音。

我不知道别人听到这动静是个什么想法，反正我的脸在幻疼，甚至连牙都幻疼了起来。

太疼了，我不忍心地蒙住了双眼。再睁开眼，猴子和二郎神已经立在半空中两边。奎木狼被二郎神提在手上。这恶狼向二郎神连声告饶，拼命推卸自己的罪责：“真君明鉴，我实是被那宝象国女王祸害，才犯下私下凡间的罪过。我甘愿回凌霄宝殿认罪。望真君与我做主，将那主使一同责罚。她原是披霞殿宫娥！”

二郎神一张俏脸黑成了锅底。伸手就要去捉拿百花羞，被猴子一棒子隔开。

二郎神忍着气，试图和猴子讲“道理”：“这是天庭的事。你一个外人，管这么多做什么？”

猴子冷笑：“她如今肉体凡胎，怎么能算作你们天庭的？”

二郎神没好气道：“她是私自下凡。我要带回天庭论罪！”

猴子听到这话更加好笑起来：“你这么大公无私，你母亲被压在桃山下的时候，你劈那山做什么？不该一日三遍叫你母亲知道错在哪里，叫她诚心忏悔生了你这么个没心肠的儿么？”

哎呀，猴子这话就骂得太狠了，尽往人家二郎真君的心头痛处揭伤疤呢！

果然，这么一句话出来，两个人立刻打成了一团。动静闹得极大，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布袋戏都没他们能整地形。没一会儿，就吸引了无数天神撂下耳目。难为鳌斗在一起的两个家伙还记得不动下面的宝象国。

两人上天入地，飞快地过了八百回合，又分开两边。我怀疑他们刚刚一边打架一边说了什么话，可惜他们特效拉得太满，极致的光学污染加声波污染，让人别说听清他们讲什么了，就是看清楚他们的过招都难。

猴子没再坚持当场打死奎木狼。他一棍子指向狼妖的脑门，厉声说道：“这畜生在天庭以权谋私，欺压宫娥；在人间掳劫妇人、吞吃活人。天庭若是不给个公道出来，老孙便要大闹天宫，叫三界六道亿万生灵都知道，天上神仙是个什么模样！”

“我天庭自有规矩、公道！”二郎神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猴子，一把抓起奎木狼，转身就走。猴子将他喊住。

猴子向沙僧看去，出言激他：“你不是最不忿这种事么？今日给你机会，与二郎神一齐上天去，做个监督。你敢不敢？”

沙僧一愣，连杀佛祖高徒九次的胆气浑然上身。沙僧握紧降妖宝杖，面目狰狞道：“怎么不敢？”说罢，追上二郎神。

二郎神望一眼跟上去的沙僧，发出嗤笑，不多言语，拎起奎木狼上了天庭。

猴子折身返回馆驿。他走到灌木丛边，我连忙站起身，摘去头顶上的两片绿叶。我问他道：“二郎神怎么又跑出来了？他不觉得他有加戏的嫌疑吗？”这怕不是带资进组！

猴子哼哼：“鬼知道。大概又是闲的没事，出门狩猎，凑巧碰上了。”

我扔掉绿叶，从灌木丛里跳出来。

我们回到屋里。我来回走动，思考。

“不对劲啊。”我跟猴子说，“我总觉得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我忽略了。这很关键。”

“什么？”猴子抱着金箍棒，仰头看屋顶。

“一件我应该注意到，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我忽视过去的事。”我皱眉，我闭眼，我思考，“这能合理解释杨戬为什么总能蹿出来。”

“想多了吧。”猴子说道，然后他突然顿住，往我身边反反复复地看了看：“六丁六甲、五方揭谛、四值功曹、一十八位护教伽蓝——恭喜了，唐长老，你身边一个都没有。”

我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过来，一路过来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少点什么的原因了。按照书里写的，唐僧身边一直有守护神守着的。不然，五行山之前，唐僧就嘎嘣脆了。

但是我一直觉得我不是真正的金蝉子，加上观音和我那么自然地聊起前世的事……好吧，我就是被86版误导了，忘了这一茬。

“所以呢，你是觉得，是杨戬顶替了这些护法，盯着我们呢？”猴子侧过脸，问我。

我郑重地向他点头：“不然没法解释，他总能跳出来，破坏我们的好事。”总是放狗咬我二徒弟的屁股就不说了，这次还拦住猴子替天行道。

猴子一脸晦气，恼火地用金箍棒猛戳地板：“他有什么大病吗？就这么恨我？”

我伸手，虚空抚摸他的猴毛，安慰他：“可能是那些护法都生病了，玉帝干脆让他这个外甥顶个班。他不是故意来触你霉头的。”

“不行，这个对我的刺激太大了。我要平复一下心境！”猴子收起金箍棒，从怀里掏出昭惠显圣仁佑王的画像。猴子把画像挂到墙上，又掏出香炉，点燃三根香，冲着画像拜了拜。

咱就说，猴子在西游的世界，对着昭惠显圣仁佑王的画像拜拜，跟他的偶像昭惠显圣仁佑王说的悄悄话，会不会直达显圣真君二郎神的耳朵啊？这跟贴着二郎神的耳朵说情话，有什么区别？

我吊着嗓子，咳嗽一声，提醒他。猴子将三根香插进香炉，冷嗤：“我拜的昭惠显圣仁佑王，跟他二郎神有什么关系？”

我无话可说。

我只能跟他这么说：“兄弟，我总有一种感觉，杨戬被你掰弯了。”

猴子手一抖，差点打翻香炉。他连忙扶好香炉。猴子转身，惊悚地看着我：“你这张37度的嘴，怎么说得出这种零下一万度的鬼话？你是想吓死谁？”

我把双手虚虚握成拳头，顶在头顶，虚空向外拉出两条“天线”：“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么，我们基佬是有雷达的，能够准确捕捉到同道中人发射的信号。”

“我擦！”猴子一个后退，跳到凳子上，“这二郎神还好这一口……不对啊，他有老婆的。”

“什么，他有老婆？”我惊了，这特么的性质就不一样了。那我跟二郎神就不能是同道中人了，我的基圈跟他的基圈不是一个圈。我们圈向来鄙视他们这个圈。

“已婚离异西海三公主，暧昧对象嫦娥，还有人间少女丁香。”猴子如数家珍，“喜欢的姑娘嘎嘎多。”

我连忙打住他：“其他两个就算了，丁香是怎么回事？你是这样看电视剧的吗？不是，你这是宝莲灯里的剧情，你不要瞎扯在一块儿啊。”

猴子看我：“不都是他二郎神衍生吗？衍生行为真主买单。”

神特么的“衍生行为真主买单”！你这个昭惠显圣仁佑王的脑残粉，怎么说得出这种泯灭粉籍的话？

我认真地看着他：“那你家昭惠显圣仁佑王是这个世界的二郎显圣真君吗？”

猴子静静地和我对视了好一会儿，缓缓地点了下头：“我悟了，兄弟，杨戬真是基佬。那他跟他那帮子兄弟……”

“别别别，别发散到嗨棠文学。”那不是我们这些纯情男孩子应该翻阅的。我再次打住猴子万马奔腾的发散思维：“把你的思想停留在晋江文学城的水平——纯洁、纯洁、纯洁，跟我说三遍。”

猴子白我一眼，不肯跟着我念。我就知道，没有我陪伴的那几百年里，这只猴子的思想已经不纯洁了。

算了，谁让他是我兄弟呢？再不纯洁，我也只能原谅他啊！

“抛开杨戬不谈，你觉不觉得自己也有点弯？”我跟他说正经的。

猴子吃惊地问道：“网上不是说，同性恋不会传染吗？”

我深吸一口气：“我的意思是，你被某个人，比如杨二郎什么的，给掰弯了——也许没我这么弯，但是一定不像以前那么直。”

猴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他下意识拒绝三连：“不可能！别胡说！别以为你是我兄弟，我就不会告你毁谤啊！”

我猛然张开双臂，向他扑过去，要给他来个情意绵绵的拥抱。猴子刷一下抽出金箍棒，顶住我的胸口，不让我靠近：“你干什么？”

我向后退一步，伸手往金箍棒指了指：“喏，你发现什么没有？”以前，我跟猴子搂搂抱抱都不是事。纵然知道我是基佬，喜欢男人，猴子这直男一点不忌讳我的友情。别说拥抱了，澡堂里互相搓澡，从脖子搓到脚丫子，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日常。

猴子一脸严肃，眼神中流露悲痛：“发现了，我得了直男癌。”他沉痛地加了一句：“还是末期，没救了。”

“狗屁！”我冲他竖中指：“你是深柜恐同！”

猴子一巴掌拍在桌上：“我说过多少次了，骂猴不提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