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是个还没有离婚的男人，我知道这样是不好的，所以我一直没敢面对这份感情。他最近总是对我说一些怪话，喜欢和我有肢体接触，这些发生的时候，我心里特别开心，却不能表现出来。他也喜欢我吗？我不敢确认，也不能回应，所以就这样耗着。”

小酒保竖起大拇指：“你道德标准好高。我有好几个客人都婚内出轨，在外面生了一窝又一窝的孩子，他们的原配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那些恶心的男人，有了钱之后，谁还记得自己的糟糠妻子呢？但你，就记得你的小秘书。冒昧地问一下，你这个小秘书是男的还是女的？”

苏程：“男的。”

小酒保的表情突然有些错愕：“那将来，你的家产谁继承呢？”

“我前夫的朋友们现在都是公司骨干，他们中有可堪托付的人，到时候让他们自己商量着来，谁爱要谁要。”

苏程不太在乎这个，他晃了晃杯中的冰块，递给小酒保：“再来一杯。”

“你是商人吗，也太淡泊名利了吧，和那些唯利是图的东西差别好大。”

“本来就不是我的产业，我只是接手了一会儿而已。”

“到你手上就是你的，谁敢不服气，让他还钱去。”小酒保接过酒杯，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道：“再给你推荐一杯，尝尝咱们中国的酒，是我在网上学的，一样没什么度数，当饮料喝就好。”

这倒正合苏程的意，免得回去一身酒味让小封发现他偷溜出去。

“但是，这杯必须算我请你的，不然我可不跟你做朋友了。”

苏程摆摆手，随他去。

他看着小酒保从背后那个大冷藏柜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打开一看，不过是平常的酒酿，小酒保舀出两勺进杯子里，又拿出一瓶椰汁灌进去，拿勺随便搅了搅就端给自己。

苏程接过，猛吸一大口，完全没有酒味儿。

还真是饮料。

小酒保坐在桌子对面，一边盯着他的吸管，一边慢悠悠地说：“你的情况我大概已了解清楚，在我看来呢，你更喜欢你的小秘书，而不是前夫。”

苏程愣了一下：“可是前夫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帮了我，我对他的恩情非常感激，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nonono。”小酒保不停地摇头：“这是感激不是爱，你可能搞混淆了。虽说从古至今都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先例，但你已经在婚姻中蹉跎了七年，把一朵年轻帅气的大小伙子都耗枯萎了。浪费时间很不值当，尤其是浪费青春，这大好年华托付给一个不爱你的人，是世上最最遗憾的事情。”

“......这不一样。”

“你前夫的人情，在你帮他还欠款的时候就清过账了。刚才你说要办卡，而我只希望你偶尔来光顾，总有一天这份人情也会清掉。你总不会因为我同样间接地救了你一命，就也嫁给我一回吧？”小酒保讲到这里，忍不住坏笑一声：“不过，我还挺乐意的。”

这人怎么还不正经呢。好在苏程这些天被公司那群不正经的高管们的污言秽语轰炸惯了，心态与接受程度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完全不把这当回事：“别闹。”

“问问你自己的心吧，我想你清楚得很，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苏程垂下头去，许久不说话。

事实真的如此吗？人人都说他爱小封，他也的的确确心动过，那么一个大号帅哥天天在人眼前晃悠，又嘘寒问暖的，谁不想养一只玩玩。

小封虽是他的第一亲信，赛过后来的无数人，可人家当初，毕竟是带着守护神的任务下界，目的也并非绝对单纯。

而前夫哥，却在他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带着厚礼上门提亲。

末了，他叹出一口气：“那前夫哥怎么办，他还没有回来，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回来。”

废话，欠那么多钱还有傻子累死累活帮忙还，是我我也不回来。小酒保在心里嘟囔完，道：“之前也有类似的客人问我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答案，依据我国法律规定，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像你这种感情不和的，分居两年必能离。你就让你的小秘书再等等，离了婚之后火速把他娶进门不就好了。”

真是全新的思路，而且比某公主亲自去月宫掰姻缘线合法且安全多了，苏程眼前一亮，突然觉得人生充满了新希望。

他刚要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存下这一计划。

下一秒，他就毫无征兆地趴倒在桌子上，呼吸平稳，一动不动。

小酒保终于揭开面具，露出眼眸深处那邪魅的真实神色，他周身的气质陡然变了，与先前截然不同，简直就是两个人。

小酒保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脑袋瓜，对方毫无反应，眼见是真醉死过去了。

“这么多年，总算让我等到你了。”

小酒保眨了眨闪着异光的眼睛，凑上前去，从背后紧紧环绕住苏程的腰际，手紧密地贴在他腰腹两侧，还顺带着捏上两把。

“还胖了，就当你最近过得不错。”

接着，他环揽住苏程的脖子，与他侧脸贴着侧脸，苏程的后背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两人凹了个亲密无间的造型，高举手机45°角，与他来了个亲昵合照。

随后，发给一个备注叫【墨骨】的人。

对方的消息很快就传过来。

【把人给本座，价随你开。】

小酒保笑意盈盈，敲打手机屏幕的速度轻快无比：【钱算什么玩意儿。】

墨骨：【本座可以给你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小酒保摇摇头：【我的人，凭什么让给你。】

足足五分钟过去，对方才发来一句简言意骇的话：【你真恶心。】

小酒保对此并不在意：【你当年，人没得到，伺机报复之后，又和小疯子两败俱伤。现在还净派些小喽啰出来骚扰他，这叫什么诚意。】

墨骨：【你把他们解决了？】

【你猜猜~】

墨骨：【难怪，一个回来的都没有。】

【你们幽冥之地，也就一个大长老有点用处，但上回，又差点把苏程的魂打散。我给了他点教训，苏程的魂魄再有闪失，我会让你们尝到苦头。】

墨骨：【你决心要插手？】

墨骨：【别忘了，你神职特殊，成神之后已经代表半个天道。天道不能偏心任何一方，私自插手三界的事会产生无穷祸患。】

小酒保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

成神之后，这破规矩是真他妈多，还不如回老家种地呢。

他死死攥住手机，指尖恶狠狠地戳弄着脆弱的屏幕，隐隐有碎裂的征兆：【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我要操控天象让天庭司法部知道你逃出来了，等着被小疯子塞回去吧你。】

墨骨：【你姥姥。】

墨骨：【姓风的自顾不暇。他的力量大不如前，如若我们交手，输赢不定。】

墨骨：【这混蛋把自己的心掏出来，伪造自己归西的假象，把本座都骗过去了。如果能找到他的心，弄死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墨骨：【到时候就算你老脸不要，非插手，也奈何不得本座。】

小酒保眼神一暗，表情堪称恐怖。

他把手机随便往角落的地上狠狠一砸，碎片纷飞，零件散落，有玻璃碴子被力量冲击飞来他脚边，刚挨在他裤脚上，就被无形的力量震飞出去。

他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程。

苏程趴在自己的臂弯中，表情柔和，睡得香甜，一副年少不知世事艰的模样。

小酒保下意识伸出手，冰冷手掌覆盖在他的脸颊上，指尖轻轻磨碾着他温热的皮肤。

上一次为了见到这家伙，他蹲在小区附近，风餐露宿足足一个多月，好在半卖半送，给了他点防身的好东西。那黄色符纸的真实作用是心想事成，只要想拥有的东西不是伤天害理，基本都能做到，这玩意儿在三界中有市无价，一张可换万金，居然被这个不识货的拿去点烟。

那时候的苏程，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生活的艰辛已经压垮了他的肩膀。早年的重创摧毁了他的天真，殡仪商店的生意不好，丈夫不爱，大爷的病时好时坏，他平日只顾得上为生存而奔波，哪里还有什么年轻人的神采，年纪轻轻的，已经冒出了白头发，身体素质也日渐衰弱。让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心疼，更何况是小酒保。

不过现在好多了，饭吃得饱，觉睡得香，一大帮子神仙任其差遣，还有一个疯子非常爱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小酒保的手在他脸颊上缓缓游走，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使劲儿捏了捏他的脸蛋。

“算啦，只要你开心，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要是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收拾他。”

小酒保低低垂着眼，灯火恍然，照不亮他眼底的情绪。

他捏人的手愈发用力，掐得他指尖泛白。

苏程在睡梦中察觉到异痛，哼唧了一声什么，听不清楚。

小酒保如梦初醒，慌张地松开手，感慨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苏程倒是没醒，那“酒酿”的效果还是太强烈了，他只是稍稍动弹了一下，把一直压着的右手亮了出来。

小酒保那金光灿烂的眼眸中，映照着一枚银光闪闪的戒指。

他的表情变了一变。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