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毛绒绒的爪子触上昏迷少女白嫩的皮肤，轻轻拍打着。

“江楠，你醒醒呀。”

黑暗的空间里，亮起两个幽幽的红点，老鼠幽幽地拍着江楠，以一种小孩似的尖尖声音口吐人言。

江楠一睁开眼就看见两个红色的眼睛阴森邪恶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连连向后退去。

“江楠，是我呀，我是老鼠。”老鼠早就知道江楠是这个反应，它连忙解释着，“我突然变得会说话了。”

江楠看了它好一会儿，才终于认得出这唯唯诺诺的样子是老鼠专有。

她并没有开口，而是先环视了一圈周围，地上长了一些细细长长的草和菌类，散发着微弱荧荧的光，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光亮。

“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没事……”江楠活动了一下身体，防晒衣被烈风吹飞，她只穿了一件背心和短裤，身上没有摔下来的伤口，最严重的还是左手，基本没什么知觉了，被一团草药糊包裹着止血。

这草药糊出自于谁不言而喻。

但这早不同于两年前，江楠也不会嫌弃老鼠，她翕动着鼻子，带着浓浓鼻音道：“谢谢你老鼠。”

老鼠差点忘了自己还能说话，吱吱吱地叫了几声才一字一句道：“我和你一起掉下来，我发现我变得很厉害。你没事，是因为我，我在你下面给你垫着。但是我落在地上，一点事都没有。”

老鼠茫然地跳了跳：“我以前只能听懂你们说话，不会说话。但是现在我会说话了。”

那两点红光很精准地对着自己，即使是在黑暗里也看得江楠浑身不自在，她缓缓低下头。

“我看见那个火球好像也掉下来了，”江楠找了一下，最终在不远处找到那个火球，黑色的火躺在透明罩里，熊熊燃烧着。

她右手紧紧握着发热的透明罩，仿佛握着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坑穴里十分凉快，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凉风，江楠后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老鼠，你能感受到周围有怪物吗？”

老鼠道：“有，而且很多。”

“你怎么不早说？”江楠不安地压下声音，搓着冰凉的双臂。

老鼠无辜道：“你没问我啊，我跟你说，这里有一只怪物，差不多排名四千多吧，它要是发现我们，我们就完了。”老鼠说话越发利索起来。

“排名四千多？”江楠倒是知道异兽有等级的事，小小声问，“你怎么知道的？那这很厉害吗？”

老鼠像是说错话一样拍了一下嘴，索性一股气都说了出来：“你还记得我吃的那只虫子吗？我吃了虫子，变异了。”

江楠看着硕大的老鼠，道：“我知道，你这变异很明显啊。”

老鼠继续道：“我变得更聪明，能知道附近异兽的气息，后来，我发现我继承了大虫子的基因，我隐隐觉得，我似乎变得无比强大。”

江楠愣愣点头：“然后呢。”

老鼠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但是不是有傅青保护我们呢吗，我就没太在意这变化，你知道的，我是一条咸鼠。”

江楠：“……”

“不过……”

江楠又看了过来。

老鼠眨了眨红通通的眼睛，低声道：“刚才掉下来，我太害怕，我就突然能看清所有怪物的强弱和等级，它们等级制度特别森严分明，你知道你们说的那个巨人等级是多少吗？”

“多少？”

老鼠报了一个数字。

“114291。”

巨人那么强，等级才排到114291。那这只异兽四千多名，岂不是强的离谱？

“不不，你别看巨人那么高，实际上它就是个草包。”老鼠不屑道，“我都比它聪明，它也没有特殊能力，是异兽中低层实力。”

“但是我觉得你很聪明啊。”江楠悄声道。

老鼠挠了挠头：“那肯定还是没你们人类聪明的，我还是小老鼠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吃东西。你们人类真的是很聪明的物种，思想深度和探索欲很少异兽能比得上。”

这么聊了一会儿，江楠稍微有些放下心，老鼠却突然用自己小小的爪子捂住她的嘴巴，挡住她的身体。

江楠背后靠着冰凉的石壁，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许久，一道亦雄亦雌的声音察觉到了陌生的气味，嗅道：“咦？我们这是来了新的异生了吗？这味道怎么那么像4631？”

4631是大虫子。

江楠听不懂，努力把声音呼吸放得很浅。

老鼠滴溜溜地转了转眼睛，立马恭敬道：“大人，我正是4631后代。”

“呵呵，原来真的是他的儿子，他养儿子的方法倒是挺独特的，你是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亦雄亦雌的声音带着玩味。

老鼠低着头不卑不亢道：“是的，大人。”

老鼠低下头，江楠正好能看见黑暗中的那只异兽。

不，是两只。

那是一对身材比例极好的男女，大约两米多高，像是被一条绳子缠在了一起一般，粘在一起，但背靠着背，谁也看不见谁。

荧光草的弱光下，正对着她的是女怪物的脸，脸庞极美艳，身材比例极好，就像一条美人蛇魅惑人心。

她的声音十分动听，并非是清脆的少女音，而是成熟的女声，有些微微沙哑。尤其是她笑起来时，直让人也想做一次周幽王，为博一笑烽火戏诸侯。

“好了，那么紧张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双体美人轻笑着，在空气中轻嗅着，长长的猩红舌头伸出，“不过，你的储备粮，闻着还挺香的。”

江楠紧张地咬紧嘴唇。

现在老鼠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献上江楠的一部分身体。

“跟小辈要吃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后面的男声冷嗤，“你忘了冰华的下场了？”

冰华因为滥用异能残害生命被剥夺了异生成分，再也没有以前的风光无限，现在还在最底层做苦力，永世不得翻身……

“呵呵，你怕什么，”双体美人撩了一下以后如水般丝滑的头发，美丽的眼睛眯起，舌头舔着嘴唇，一道口水细细流下，“他又管不到我们，再说，我只是问人家要的，自己可没动手。”

她耐心地等着老鼠给它呈上来一条腿，或者心脑，却迟迟没有闻见血腥味。

双体美人眯起美丽的眼睛，浓密的睫毛像是一把小刷子，朝着老鼠那一边看过去，她决定自己去看看。

老鼠早就和江楠挖洞偷偷溜走了，它的爪子可以轻易刨开石壁。

老鼠帮江楠把她左手涂了消炎药，按照江楠的指示包扎好。

它听着身后双体女人的咆哮，后怕地摸了摸胸膛，凑过去对江楠道：“你知道这4099的故事吗？”

江楠跟在老鼠身后摇头。

老鼠得意洋洋道：“嘿嘿，我知道，我跟你讲。”

“其实4099并不是连体，而是两个生命体。那个世界是以绝对实力为尊，并不注重感情，而且只能同种族繁衍。但是在很久之前，有一对雄雌异生互相爱上了彼此，据说他们战胜了许多困难，爱情非常可歌可泣。”

“他们的王被称为审判者，当时的审判者还不是现在年轻的这个，给他们施加了很多压力，让他们分开。但是4099并没有放弃，他们两个甚至去求了古代神，把他们连结在一起，永远不会分离。”

江楠好奇道：“然后呢？”

“他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老鼠道，“他们这样生活了很久。”

听到八卦，不论是人还是兽，总是让人兴奋的，她道：“他们的感情一定很深吧。”

“是啊，所有兽都是这么想的，所有兽都以为他们会很恩爱，会一直在一起，甚至还有年幼异生想要效仿他们。只有先审判者不同意，一直追杀他们。”

“后来，审判者换了一代又一代，直到现在这个审判者即位，他停止了对他们的追杀。”老鼠接着道，“没有了外来的阻力，4099自身却出了问题，他们不再相爱，感情迅速破裂，现在更是两看生厌。”

江楠问道：“那审判者为什么不许他们相爱呢？”

“因为不同种族之间……”

一道魅惑的声音突然出现到身边，哑哑笑道：“抓到你们了。”

双体突然瞬移在这矮小的洞穴中，看到白白嫩嫩的女孩，眼睛红亮起来，伸出尖尖的指甲朝她抓过去。

江楠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一道疾风朝她飞去，老鼠跳过去，尾巴紧紧缠上双体身上，两只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江楠，快跑呀，快跑出去！”

江楠从洞穴里跑了出去，身下的土地湿润松软，散发着一股土腥味和一股奇怪的腐烂腥臭味。

如果这里有光，她就能看见被血浸染成红色的土地和无数副被泥土吞掉大半的骨架。

江楠跑了很久。

直到指尖触到了一处坚硬的山壁，江楠的身体结结实实撞了上去。

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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