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春月的冷静不同,端木薇接到电话后一阵慌乱。听到齐鹜飞被关进了大牢,而且还穿了琵琶骨,她脑子嗡了一下,除了上冲的热血,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没有任何的怀疑和犹豫,只剩下一个念头,救人。
挂掉电话,端木薇想都没想就架起飞剑,直奔虹谷县而去。直到飞到半路,因为太急,飞得太高太快,被天警拦下来。
在接受了天警的盘问和处罚之后,她才冷静下来,想起自己到虹谷县去完全白搭,这件事情应该先告诉爷爷。
然后她往回折返,回到家里的时候,端木博文和端木成正在密室里商量事情。一般这个时候,她是不会也不该去打扰的。但她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冲了进去。
端木博文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端木成站在一边。二人的神情都很严肃。
看见端木薇冲进来,端木成呵斥道:“你干什么,急吼吼的,忘了规矩了,没看见我和爷爷在商量正事吗?”
端木薇才不管他们商量什么事,天塌下来,也比不上救齐鹜飞的事重要。
“爷爷,齐鹜飞被抓了,你快想办法去救他。”她急切地说。
“知道了。”端木博文用烟杆轻轻敲了敲桌子,落了一地的灰。
“知道了?”端木薇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一喜,“那么说,你们是在商量救人的事?”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突然乐了,说:“刚才我还在犹豫,你一来,我倒是想明白了。人,咱还是得救。”
端木成道:“父亲,齐鹜飞打碎功德碑,此事若是真的,可是重罪!”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见端木成有见死不救的意思,端木薇急了,摇晃着老爷子的胳膊,“爷爷……”
端木博文吧嗒了一口烟,说:“是不是重罪要天上来定,咱们说了都不算。”
“爸,你刚才不还说要三思而后行吗?”
“刚才犹豫,是因为我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麻将会比我们先得到消息?”
端木成道:“地下帮会,消息来源多,却未必可靠。”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才让你派人去打探消息。不过现在薇儿回来了,此事应该是真。”端木博文并没有问端木薇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只瞟了自己的孙女一眼,“你是不是已经去虹谷县了,半路想起我这个老头子,又回来了?”
端木薇脸一红:“爷爷,你管我干嘛,快想办法呀!”
端木博文摇了摇头:“你这性子,将来嫁了人是要吃亏的。”
“爷爷!……”
端木博文不再管她,转向端木成,问道:“还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麻将会为什么要把消息告诉我们?”
端木成沉吟半晌,道:“或许是知道我们和齐鹜飞关系好,卖个人情?”
端木博文笑了笑:“好大个人情啊!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麻将会的背后是谁吗?”
端木成一愣:“父亲是说……可这,这怎么可能?他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什么?”端木博文敲了敲烟杆,“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派的小弟子是吗?哼,你这眼光,还要练啊!”
“我倒是没有小看他的意思。”端木成解释道,“他的本事有目共睹……”
“但你高看了你自己!”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咱们是千年大派不假,可别被这个名头给冲昏了头脑。你见过哪个小门派出过齐鹜飞这样的弟子?哪怕是千年大派,有二十出头就入四品地仙境的?而且他很明显已经不止四品了……”
“不止四品?!”端木成吃了一惊。他自认根骨悟性都还不错,修了近百年才入四品,这还是借助家族积累,大小灵丹妙药伺候着,药罐子泡大的。说齐鹜飞入了四品,他都有些不信,以为只是摸到了地仙的边而已,并未真正入品,此时却说已经不止四品了,才二十出头的人,叫他如何不惊?
“要是让你去宗门大会,你觉得你能回得来?”端木博文看着自己儿子摇了摇头,“这次在狮驼岭我和他一路,他的本事,虽未见全貌,却也管窥一二。依我看,不在我之下。我能侥幸活着,全靠了他。早知道啊,就该出发时就和他一起,管他什么抽签规则呢。”
“不在您之下?!”端木成震惊不已,“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端木博文站起来:“行了,别再纠结这个了,想办法救人吧。”
“怎么救?”端木成还是犹豫,“总不能公然去城隍司劫狱吧?”
“劫狱?”端木博文瞪了他一眼,胡子一吹,忽而道,“这主意好像不错。”
说罢收了烟杆,背着手就朝外走。
端木薇急忙跟在老爷子身后,一起出了密室,留下目瞪口呆的端木成,好半天没缓过神来,只觉得老头一定是疯了。
……
陈光化绕着齐鹜飞转了一个圈,轻轻扯了扯穿骨链,一阵撕裂般的痛感传来,让齐鹜飞不自觉的咧了咧嘴。
“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看着齐鹜飞痛苦的样子,陈光化内心里升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快感。这不是修行人该有的情绪,但他无法也无意去控制。
“说吧,你想要什么?”齐鹜飞问道。
“我要什么?”陈光化呵呵地笑起来,“我不要什么。你打碎功德碑,勾结魔道,证据确凿,我只是在行使我的职责。”
齐鹜飞摇头冷笑:“行了,这里是地牢,有能量场屏蔽,老钱魂魄不全,除了你我,没有第三人能听见你说什么。你做这么复杂一个局,总不至于是为了报复我一下吧?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不认为你的境界如此狭隘。你的目的是什么?”
齐鹜飞的冷静让陈光化有些意外。
“你怎知我不是报复,不是针对你?”
“如果只是这样,你大可以来个先斩后奏,毕竟打碎功德碑已成既定事实,就算时候追究,以你在上面的关系,顶多写份报告,就能敷衍过去了。而我一个小小黄花观,师父都不知去哪儿了,更无人为我撑腰。你不杀我,必是另有目的。说吧,再不说,说不定我就没兴趣听了。”
齐鹜飞说完,笑嘻嘻地看着陈光化。
陈光化内心满满的成就感忽然就降到了最低,简直就要消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俩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对视着。一个被穿了琵琶骨,一动就疼,却满脸嬉笑;一个脸上留着狗爪的疤痕,被怒气一冲,显出几分狰狞。
片刻之后,陈光化深吸了一口气,将一腔怒火压住,道:“好吧,我就给你个机会。你打碎功德碑的事怎么定性,完全看我怎么写这个报告。就像你说的,我就算杀了你,来个先斩后奏,也不是不可以。同样,我要放了你,也很简单。你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间。”
齐鹜飞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之所以不抵抗,主动坐牢,就是想知道陈光化到底要干嘛。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把商天子三剑交出来。”陈光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