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连嘉木的眼光，被称为母亲的阮秋翠立马就迎了上来，若不是凌一眼疾手快地快步上前扶住了她，恐怕这位老妇人就要对着他双膝跪地。

老妇人双眼肿红、满脸憔悴地抱住了凌一的双手，颤声哀求道“小师傅帮帮我，帮帮我将他唤回来吧。”

连嘉木眼看母亲这幅样子，又是一阵心酸，忍不住揉了下眼角。

墨玖见状，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坚强。

搀扶着老妇人走到了客厅寻了张软椅坐下之后，凌一顺着她的手腕连按三处，借术法之力平缓住老妇人的心神，待人轻轻喘出一口浊气后，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小巧薄片，让老妇人含着。

连嘉木对凌一的行为疑惑不解，凌一则笑着抬头朝他解释道

“家里有人情绪波动太大，也会影响我工作的。”

“什么影响……”旁边的墨玖还没嘟囔完就被灵知一手锢住了脸，强行噤声。

“家父连勇，也就是他们说的那位网红连哥。”连嘉木没有注意到身旁二人的异常，招呼凌一坐下后自己也捡了张红木椅坐下说道“上周的事故，凌师傅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本来也应该早点安排父亲入土为安的。”连嘉木苦笑了下“我们接到父亲消息的时候也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我们还以为会看到父亲血肉模糊的模样，可是...可是父亲，父亲送来的时候却完好如初，只是跟睡着了一样。”连嘉木揉了下眼角，转头去看母亲，不知是凌一给的薄片起了作用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前些日子一提到父亲的事便激动得难以自持的母亲此刻却安静地坐在一旁，聆听他们谈话。

凌一噙着笑点头，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连嘉木顿了顿，便继续回忆“本做好一切准备的我们见到父亲这般模样，都不敢肯定父亲是真的走了，但是医生反复跟我们强调已经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判定人确实已经死亡。”

“只有母亲抱着父亲的身体，说他就是睡着了，只要父亲醒来就没事了。”

“因为母亲守着父亲的缘故，家里人也不敢为父亲料理后事，只能任由母亲将父亲的尸身弄回家里来。”

“我们起初也担心会有什么问题，家里老二她毕竟孩子刚满周岁，我们不想让孩子沾染了不该沾的东西，虽然是自己父亲。”连嘉木说到这里，看了眼凌一，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松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但是父亲除了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异常。母亲她信奉佛教，说父亲的魂魄在七天归魂日一定会找回来的。虽然七天日子还没到，但也过去了有三天，这三天里父亲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我听别人说尸体放几天不管空调开再大也会有味道，但是父亲，父亲的身体只有水味，淡淡的水味，没有一丝腐臭。”

连嘉木扶住前额将脑袋埋进腕臂中，声音带了些许颤抖“我...我也开始不确定，不确定父亲是不是真的没死，他是不是还能回到我们身边。”

凌一见状将手搭在连嘉木手腕处，连嘉木抬起疲惫的脑袋看他动作，跟刚才对母亲所做一般，在手腕处连按三下。

连嘉木只觉得有一丝暖意沁入心里，在身体里飘散开来，方才讲述回忆的痛楚顷刻间便消逝不见，觉得自己心态好许多的连嘉木婉拒了凌一递过来的薄片。

“或许因为这个荒诞的想法，我才答应了母亲的请求，让黎福小姐将凌师傅请过来帮忙…帮忙看下。”

连嘉木招手叫来住家保姆过来伺候母亲，起身邀请凌一等人随他同去一处房间。

“刚刚说到家父的尸身被母亲弄回了家里，我想请凌师傅随我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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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连先生提到的水味，我们在车库就已经闻到了。”

去往房间的路上，凌一坦然跟连嘉木承认到“后面跟着连先生上到这边来，我才发现是整个房子都有这个味。”

连先生愕然看着他“我们只能从父亲身上闻到一点。”

“因为那是你父亲自己散发出来的，作为普通人能从源头闻到味道也很正常。”墨玖补充道

“可是”连嘉木顿住脚步，疑惑不解“父亲并不是溺亡。”

“我也很奇怪，不是溺亡的父亲为什么身上带着浓郁的水汽。”

“先进去看看吧。”凌一说道，然后转向灵知“阿知你先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们出来。”

灵知颔首，找了块没任何装饰的墙壁交叉手臂倚靠着。

墨玖甩了甩手臂，边嘟囔着自己要被那家伙的恶意轧成刺猬了，边跟进房间里去。

然后刚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水汽逼出了房间，墨玖瞅了眼门外百无聊赖依靠着的灵知，突然明白为什么凌一让他在外面等着了，怕这家伙等会炸毛不受控制。

这水汽已经浓郁到他能充分确定就是里河的水，墨玖忍受着水汽沾染到皮肤上的潮湿黏糊感，重回房间里去。

就听见凌一对连嘉木说“我救不回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