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人命的还是之前出了名的网红连哥，这跟鱼打了半辈子交道，回头给载鱼的给轧死了，可不叫人奇怪么。”
“我们都说啊这可能是报应！”姚姨凑到凌一跟前压低声音说道，凌一只是眨了眨眼并不做声
果然姚姨神秘兮兮跟凌一讲完那话后又支起身子继续话题“你说明明是鱼跟那连哥的恩怨，人家老张一家跟连哥无冤无仇的怎么就给背上这么一个无妄之灾。”
“不过虽然说那连哥给老张轧死了是挺唏嘘的，但那网红连哥家亲属也算和善，看老张只是个小生意人，反倒还给了钱让他们好好养孩子，哦对那孩子据说是平安无事生下来了，但是不会哭不会闹。唉都是善良人家，怎么偏偏还都遇上这些个事。”
“倒是那前不久刚老家拆了房有了点钱的刘大成，不是一直说媳妇怀不上么？结果前两天突然就报喜说有动静了。”
“这跟老张前后脚的，也叫人奇怪。刘大成之前不还跟老张是门对门的邻居么。”
“诶刘大成好像是有了钱搬去了中心城，那边都是有钱人才住那块的。我听说那连家也是住那边，不过人家发迹的早，很早就住那边了，只不过他们家好像不太与人来往，大家也都不知道他家的事，要不是连哥火了大家都不知道城里还有这号人呢。”
姚姨接过凌一递来的水杯，笑着说了句小一还是这么体贴，然后喝了口大麦茶清清嗓子继续叨听来的八卦
“听老陈说刘大成搬去中心城后，运气是越来越好，有钱后甚至都不怎么跟我们这些小商贩来往了，都不知道攀上了哪个高枝。”姚姨哼出一口气，愤愤道“估计早就把大伙帮衬过他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刘大成啊，之前不是做五金生意么，小一你刚来没多久不太知道他这人，这人小气得很又好赌。他自己老说他媳妇怀不上，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媳妇那是不敢怀！万一刘大成哪天赌大了砸了，这一家老小都不知道搁哪喝西北风去呢。”
凌一听得有趣，抓住矛盾点问了一句“那他拆迁的款没拿去赌？”
“害。”姚姨摆一摆手“这事也怪，按性子刘大成拿了钱就会去挥霍掉，是个人认识他的都知道这钱在他手上留不过三天，可他媳妇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法子，说是让怀孕的人摸一摸肚皮就能怀上。刘大成就为这事竟把赌博给忘了，一心就只想着怀个娃。”
“哎呀！你倒提醒我了，这娃好像就是他们搬去中心城没过多久就怀上的，佩兰都跟我讲过这事有蹊跷。”
姚姨醍醐灌顶一般突然猛一拍桌，险些将桌面上的水杯打落，好在凌一眼疾手快扶住了
“佩兰说刘大成媳妇怀上没两天，老张跟那连哥就一块出事了，小一你说，那刘大成是不是就跟佩兰说的一样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就拿这孩子去吸别人的好运啥的。”姚姨神秘兮兮地凑在凌一耳边说道，凌一一副天真模样转头对着姚姨眨了眨眼，一旁的灵知对他们话题丝毫不感兴趣，只顾低头刷手机看今日热搜。
“偷运吗？”凌一理了理思绪整合说道
“对，就偷运。小一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太凑巧了点。”姚姨仿佛看穿了什么一般目光灼灼盯着凌一说
凌一回应着姚姨的目光，缓缓说道“偷运不是不可能，但是不会害人性命。如果会，也不会这么快。”
这时陈力端着两碗面食从后厨钻了出来，摆在凌一他们面前。
“哎你别听老林他媳妇说啥就是啥，人家刘大成虽然人小气了点，但是总该不会做出这种缺德事。”
凌一瞥见面里的葱花芹菜朵朵立马拧起眉头撇嘴，还是姚姨眼尖立马给陈力脑袋来上两巴掌，骂道“你猪脑袋啊，都说了不要葱花不要芹菜，你给人家往死里放。”
“对不住对不住，听你们聊的我都岔神了，我给你们重做两碗去。”
陈力哈着腰就要端着碗往回走，却被一只大手拦了下来
灵知从陈力手中接过面食，冲他摇摇头表示没关系，随后将面食放在自己面前，拿了双筷子开始挑葱花跟芹菜。
“哎知哥你这，我多不好意思。”陈力苟着背不好意思道
“没关系啦，阿知他就是见不得浪费，这不还托姚姨的福多蹭了两个荷包蛋么？”凌一冲身旁的姚姨咧嘴一笑。
凌一本就长得稚嫩小巧再加上这么一笑，笑得姚姨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哎哟你这小娃真是的，这么会说话。”然后转头又瞪上陈力“还不去把汤煮上，饼子给小一他们多添点肉！”
好脾气的陈力只好再次讪讪小跑回后厨，这下是真不敢再竖起耳朵听了，专心剁肉切饼子。
看陈力小心翼翼地将新鲜羊肉撇进汤里后，这才安下心来的姚姨转回凌一说道“阿一，那难道不是偷运？”
“看起来的确挺像偷运的，但是偷运并不会害人性命。”凌一瞅见灵知把番茄往自己那碗夹，立马伸手去阻拦“我不要吃番茄！”
“不行。”灵知毫不留情地拍开凌一的手，然后将凌一那碗面剩余几片葱花挑了出来。
见自己碗里番茄越来越多的凌一只得哀嚎三声，趴在桌子上生闷气，全然没有刚才威压灵知的气势。
姚姨给凌一添了一些他难得爱吃的腌萝卜干，凌一挑食，但是对一些独特的口感却是异常热爱，姚姨作为餐饮老手，跟凌一打过几次照面就记了下来。
姚姨笑着说“知哥平时看着懒洋洋的，但是对小一不吃蔬菜这点尤其上心啊。小一你光吃肉不吃蔬菜营养不均衡可长不成一米九大个儿，知哥也是为了你好啊，这不，你最讨厌葱花他不也没强求你吃么。来，先吃点萝卜干开开胃。”
“阿知就是嫌弃我个子小。”凌一欲哭无泪地接过姚姨喂来的萝卜干“我有在好好长身体了啦，别再给我夹那么多番茄了。”
灵知置若罔闻，继续埋头苦干。
凌一又含泪吃几颗萝卜干，边吃边继续跟姚姨接刚刚的话题
“偷运需要生辰八字，贴身物品比如指甲、毛发，家庭住址，交往亲密程度，血缘关系等等，这些条件缺一不可。所以能确定不是偷运。”
“啊这样。”姚姨恍然又茫然“那他们怎么又那么凑巧...”
“巧的事多着呢。”凌一悻悻然接过自己那碗沉甸甸的油泼面，看着顶上一堆红艳艳的番茄发愁，然后在灵知的注视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视死如归地放进嘴里
灵知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也拿起筷子吃自己那份几乎只剩鸡蛋的番茄鸡蛋面。
凌一艰难咽下番茄，拿过大麦茶涮涮口继续说“兴许那刘大成就是走运，而另外两个人恰好走霉运。”
“那估计就是那刘大成走运了。”陈力总算捣鼓完吃食，全部摆上台面后也跟着扯张椅子坐下来“前阵子他们两口子不还因为孩子问题吵得你死我活的，结果过没两天他们家不就碰上拆迁，后面一直好事不断，在我看来啊，就是刘大成运气到了。”
“就你最懂。”姚姨白了他一眼，一边帮凌一把羊汤盛了一些出来纳凉“小一啊，那刘大成媳妇怀孕的法子是不是真能成啊？我怎么以前从没听过这种说法呢？”
“他们那种做法，我也没听说过。”凌一看着那碗煮得奶白浓香的羊汤，一边称赞陈力的手艺一边给他们解惑“有可能是怀孕着的那家有婴灵给别个通的信。”
“婴灵，小孩的灵魂么？这些个东西之间还能沟通？他们讲的人话还是鬼话？”陈氏夫妇好奇地抛出一问三题。
“在我听来是人话，在你们听来或许是胡言乱语。”凌一冲俩夫妇眨眨眼“要不要也弄来给你们听听看？”
“不...不不不、不了吧，这也没什么好听是吧。”陈力闻言立马怂了，他媳妇更是正襟危坐并把凉好的羊汤放在凌一面前。
到底还是妇人家胆大一些，轻咳两声话题一转又转到了鱼店老张那边
“邪乎的还是老张那事，你说人再急轧个东西总不能叫完全感觉不到，再说那网红连哥身宽体胖，个头并不比知哥小，这轮子轧过去总不能跟叫驶在平地上一样是吧。”
“可老张两人谁也没察觉到，老张媳妇也就算了毕竟临产人疼得不行，可老张再着急也不至于感觉不到异常啊！”
陈力哎哎两声，低声补充“出事的高速路不就靠近那后山边上的坡道么，那坡道不是经常闹出些什么来，诡异的很！”
“我听老林说上那边的无论是车子还是人，总会莫名其妙出点事，不过这闹出人命却是头一遭。”
陈力咽了咽口水，捡了粒萝卜干丢进嘴里试图缓解紧张“坡道那边据说有引路鬼，人稀里糊涂被引上去了就会碰见鬼打墙，左右摸不着下去的路，所以只能莽头去到坡道后边的高速路。”
姚姨抢过陈力话头“哎呀老陈你才糊涂了，坡道那边的确是经常有人被迷了眼，走错各种路，可这高速路却是头一次啊。”
“靠近高速路的路可不好找，我看那网红是早就被索命鬼勾走三魂七魄，阴差阳错上了高速路才让老张跟轧纸片似的轻巧，人早在被轧之前就死啦！”
陈力听得倒吸一口凉气，给自己又塞了一颗萝卜干压压惊，目光却跟着自家媳妇一起飘向了若有所思的凌一那边。
乍一听后山二字，凌一便瞟了一眼眼前这淡定自若嗦着面的男人，见对方并不理睬自己，只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了下眼皮而已，凌一便知道这事跟后山的鬼怪无关。后山鬼怪横行，但是他们横不过更凶的灵知，尤其是喜欢大半夜显出原形去后山溜达的灵知。小山似的身形加上八双绿惨惨的眼睛，再恐怖的鬼怪在看到灵知这幅模样都得吓撅过去。
更何况灵知也不可能放任鬼怪在他眼皮底下撒野，有灵知镇场的后山，出了这么一件事，属实说不通，所以凌一才下意识地看向灵知。
凌一搅和着羊汤里的碎羊肉问道“出事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啊...”陈力托着下巴转起了不太精明的眼珠子，还是姚姨记姓好嚯地拍上陈力的背激动说道“周二啊，就三天前的事。因为是商超促销日，我不会记错的，五折还买一送一，别提多赚了。”
“小一你们不也还去了吗？是觉得这日子有什么不对劲么？”
没...虽然那天自己也兴奋到斥巨资买了巨多零食结果被灵知全部锁进柜子里，但日子还是记得的，那天确实灵知也被他拽着参加抢购活动去了。
这是刚好掐着灵知不在的空档下的手...？他跟灵知才刚来不过两周，对方就已经摸清了他们基本的行程？
凌一再次朝灵知投去疑惑的目光，灵知这次给了点反应，他抬手从凌一汤碗里夹走了一筷子羊肉。
“啊——我的羊肉！！”凌一立马抛却疑问试图夺回自己的吃食，想当然争不过灵知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灵知将羊肉送入口中，于是他只能沮丧地继续喝汤，缓缓说道
“这日子挺正常的。该说那天大家都出来了，人气旺着总不会出事才对，后山坡道虽然听着奇怪，但大问题肯定是没有的，不过最近还是别去比较好。”
“其他的我也没接到委托，没仔细探查过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哈哈这世界本来就无奇不有嘛，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的啦。陈哥手艺真不错这肉汁调得真绝了。”凌一抓起肉夹馍赞叹两句，诚恳地表达了自己见识不足，不明事情发展缘故，顺便啃两口馍，这次肥肉炖得极烂乎，肉汁带了点甜味混着青椒的辣爽，滋味可不一般，对比起理不顺讲不通的事件，他更愿意将心思放在美食上。
毕竟虽然出了事，但没人委托他办理不是？不挣钱的琐事咱不掺和。凌一美滋滋地享用起馍来。
对比起陈力还沉浸在方才的话题中无法自拔，还是姚姨思维比较灵活通透立马就接上凌一说的“就是啊，再奇怪的事不挣钱管他做什么，小一做这生意的哪还能给人白嫖了，查明真相那都是警察的事。”
“给我起来干活！你没看到客人都进店里来了吗？”姚姨说着给陈力后脑勺几巴掌，将他拍醒赶着去做正午饭点活儿了。
姚姨也站起身子给凌一再添上满满一碟子腌萝卜，走之前凑在凌一耳边小声说“小一啊，明天你开业说不定真就有人找你解决这事去了，到时候你再过来给姚姨说说结果，姚姨请你吃面。”
凌一回以真挚微笑，应了一声好。
下一秒他低头嗦面想：第一单是命案，开门红红不对地方，不吉利，我才不接。
念头通达是一回事，十万佣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凌一当下就喜笑颜开握着人家手不住道“接！怎么会不接！这开门红可真多，啊不，是真红啊！什么时候跟委托人见面您尽管吩咐。”
全然忘了前十分钟自己的所思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