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愕了不过几秒，凌一便很快镇定了下来，好在有之前事情做的铺垫让他对这个委托中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有了心理准备，不再至于乱了阵脚，毕竟之前还有一定原因是受了梦境的轻微影响导致的心绪不稳。
将新的发现告知一旁的灵知后，见他也在思索，凌一便不再继续多话只让圆球再努力扒拉扒拉，想着兴许还能有什么意外发现。
还真有发现，而且还是个未曾想过会出现在那个场景的人——刘大成。
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凌一记性还算不错，自打来到三通城后他认识的打过照面的基本上都记了个全，刘大成更不在话下，因为他特别好认，是属于丢在人群中即便是长着一副大众脸都能立马认出来的程度
——他头上秃了两块地方，正巧一左一右搁在额角，是他喝醉酒栽地上不小心被石头磕出来的，破了点皮倒还好，关键是那两块磕到的地方不再长毛了，刘大成因此没少被人笑话说是龙角给磕没了只剩下坑。
不过还得亏这独特的特点，才足以让凌一在模糊且凌乱的镜面中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圆球慌忙逃窜中不小心绊倒了一下，圆滚滚的身体轱辘歪斜地滚着，跟之前那道身影一样，刘大成也是在视野中一闪而过。凌一用手轻轻敲了敲圆球的小脑瓜，小山灵立马懂事的扒拉回刚刚的场景。
因为离得近的缘故，所以凌一一下子就从那显著的特征中认出了伏趴在草地上的男人是刘大成，虽然只有一瞬，但也能看得出来他畏惧着眼前所见，身体紧紧贴着草地，眼睛直瞪着连勇那一群人所在的地方。
他也亲眼目睹了连勇出事的经过？看这距离...凌一在心里估算了下大概位置，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刘大成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但他确实是无意间撞见了连勇遭遇殴打的场面，但是他孤身一人也没办法去施救，不过...连勇遭遇祸事的地点是在后山山脚下一片树林，跟凌一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比较起来，那边距离里河更近，大概走个十米路就能到的距离。刘大成完全可以跑去里河找人来帮忙，但是他却没有，而是紧紧贴着草地好似根本不敢动弹。
他根本不敢有任何行动，哪怕他清楚的知道连勇现在正在遭罪，可是他不敢。
之前听姚姨他们口中的刘大成虽然多少有点市井小民的毛病，但三通城的居民大多比较和谐，更别说之前混迹在菜市场街区，那是个人情世故特别浓厚的地方。矛盾是不少，但是出了事大伙乐意帮的总会帮一手。
连勇虽然家里低调，但他本人算是跟人打交道多的，刘大成不可能不认识他，可能还跟他搭讪聊上过几句。再贪生怕死的人遇到自己认识的人遭遇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应该是立马转身去找人求助，再不济也会像圆球一样惊慌逃窜。
可他不是，他只是紧紧趴伏在地上，盯着前方，没有任何动作。从圆球镜子后续的展开来看，刘大成被圆球碰了一下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所以凌一才能第一时间判断出是他不敢动弹。
是害怕眼前的人发现了自己。
凌一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灵知，灵知细想了下说“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所以他在畏惧那个东西。”
至于是什么，恐怕得找到人问清楚才知道。
看着凌一将圆球送回了树上，目送圆球挥着小手哭哭啼啼弹跳着离开，灵知问“去那个地方，还是调查刘大成?”
“嗯...先去连勇被打那个地方看看吧，主要是离这也不远。不过事情已经那么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凌一伸手在灵知衣服上擦拭了几下
“刘大成搬去了中心区，具体位置也得问下，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告诉我们。”
灵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被凌一弄脏的地方，抬头就看到对方不怀好意的笑容
“恭喜你获得了圆球的鼻涕印章一枚~”
灵知只觉得额头青筋抽了抽，心想最近确实是对这小子太温柔了，伸手就要去抓凌一扛在肩上，可对方早有准备，一个弯腰就躲过了他的擒拿，几步窜出五六米远，然后朝着他招手“阿知快点，还有正事要干呢。”
灵知嫌恶地看了下自己衣服上的污垢，闷哼一声，瘫着脸跟了上去。
看来今晚蔬菜得加量，他想道。
——————
山脚一处隐蔽的山林，葱郁树荫挡住了大部分烈阳。凌一仔细瞧看眼前斑驳的树影，确定这是连勇被殴打的地方。
“我想想...”凌一回想着刚刚镜中的场景，摸索着来到一棵榉树前，他左看右看，东摸西摸，又凝神感应一番，最终放弃挣扎，转头向离他五米远的男人求助
“阿知~”
灵知不理他，环着手臂看风景。
凌一努努嘴，暗自嘁了一声，摆出一副笑脸贴了上去“灵知爸爸~帮我看看那只伥鬼还在不在嘛。”
那只受了惊吓脱离人身逃窜出去的伥鬼，他想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找到点什么。
“别那么叫我。”灵知掐住了眼前小人儿挺翘的鼻头，转头看向刚刚他探知的那棵榉树“有残留气息。”
努力将自己鼻子从对方有力的大手抢救出来的凌一摸了摸被掐红的鼻头，噙着眼泪问“那只伥鬼被杀了？”
利用完就毁掉，很典型的坏人做派，他饶有兴趣的想到。
“不是。”灵知否定了凌一的想法，环顾了下周边环境，简略的说道“跑了。”
“跑了？”凌一疑惑不解，他觉得能够驱使伥鬼去做坏事的人不可能会慈悲到放走被利用的伥鬼。
“像之前说的，那个人慌了。”灵知蹲下身去，五指按在茂密的草丛上，山间树木无风自动，不多时形成一阵飓风，凝聚成团最后散开。
凌一看到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漂浮在空中，被灵知用透明丝线捆了起来。
“这是他残留的气息。”灵知解释道“那是一只恶灵。”
凌一倒吸一口气，后背不禁发凉，他没想到普通的一单委托竟然能牵扯出已经几百年未见的可怕东西——恶灵。
“还不成气候。”灵知拍掉凌一好奇去触碰黑团的手，然后引出更多丝线将恶灵气息包裹得更加严实“不想被侵噬就不要乱碰。”
被灵知警告的凌一吐了吐舌头，乖乖待在一旁听他继续讲
“可能跟他谋划的东西有关，不过事情有变，他来不及清理就走了。”
“所以那只伥鬼才得以脱逃。”凌一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一个疑问“你说还不成气候，阿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灵知将那股气息严实裹好，然后拿出一个刚刚用丝线编织好的方形盒子将它装在里面“他之所以慌就是因为不想被发现。”
“成型的恶灵，不需要畏惧这些。”将东西收好后，灵知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那会很棘手。”
凌一焦急问“你跟成型的恶灵有过冲突？”他没见过真实的恶灵，并不知道其真实的可怕性，更多的是听族内人提起过曾经有过几次恶战，只能初步判定那是不太好处理的东西。
灵知目光深邃，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过，两败俱伤。”
“阿知。”凌一关切地抬头望着他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灵知叹了口气，伸手在凌一衣服上抹了一下
“......”凌一低头看着胸前的泥土印无言，方才关切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这是刚才灵知在草地上沾到的一点泥土。
“阿知你好幼稚。”凌一无语。
灵知难得勾起嘴角，扯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学你的。”
突然一段熟悉的音乐响起打断了二人无聊的争斗，凌一从兜里掏出手机
是墨玖打来的电话。
方才跟灵知急着跑去里河把这家伙抛下了，估计那家伙在里河旁找不到他们所以才给他打电话询问情况的吧。凌一不禁觉得心里头有些愧疚，这高个儿虽然傻里傻气了点，但是人挺淳朴善良的，还懂得关心别人。
“喂？”
“老板！”手机里传来墨玖着急的声音
“怎么了？”凌一欣慰的眯了眯眼，心想要不再给这小子加点工资吧。
“你没事吧？那，那个叫灵知的蜘蛛妖有没有在你身边？”
手机那头，墨玖的声音突然变小了许多。凌一嗯了一声，抬眼瞄向旁边的男人，对方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挑眉毛毫不客气地与他对视。
凌一轻咳一声，收回目光，转过身去背对着灵知，又问道“怎么了？”
“有，有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男人来找你啊老板。”手机那头声音低得像蚊吟，虽然不知道墨玖干嘛整得那么神神秘秘，但他还是抓住了重点“男人？”
“对啊，老板。你...你这到处沾花惹..咳不是。老板，需不需要我帮你打掩护，先让这男的避一避，等那家伙不在你身边了再让他来找你啊？”
凌一没听明白墨玖的意思“你在店里？”
“对啊，你不是跟那蜘蛛妖去里河办事了吗？那只妖怪那么强我觉得没我啥事就先回来了。”
“诶老板不是，这男的比那家伙好看太多了，我觉得你要不选这个吧，真的超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男人可以长这么漂亮的。而且这人感觉比那蜘蛛妖温柔体贴多了，肯定待你更好。”墨玖显然拐进了房间里，声音大了一些
“？？？”凌一听得满脑子问号
“！！！”凌一突然顿悟。
“不是，你....我...”凌一拿着手机不知道先从哪里解释，急得他直跺脚。
“怎么了？”身后的男人感知到了他的异常，走过来低头问
结果就看到凌一的脸从头红到脖颈处，连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些泛红，灵知蹙起眉头，不明所以，伸手想去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受了凉有些发热，结果对方像受惊一样突然蹦出三米远
“我没事！都怪墨玖胡说！”凌一捂着脸示意灵知先别过来
灵知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不过几秒又收回环在胸前，闷哼一声，等在原地。
“墨玖你这家伙。”凌一咬牙切齿，也把声音降了下去
“你别成天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小心扣你工资，我跟你说，我跟阿知清清白白啥都没有，我们之间一些行为...咳，回去我再跟你好好解释。还有你说的那个男人，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你让他先别走，我等会就回去，这边事情暂时也搞定了。”
“哦...”手机里头的声音明显萎靡了下去“那我先让他坐着等咯。”
“你可以先提前咨询下他的来意，万一是大客户你要放跑了，我跟你没完。”凌一威胁到
“我问啦，但是他笑眯眯说这是他跟你之间的秘密，我就不敢再问了。老板，你真的不用先支开灵知再跟这个男人见面吗？万一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你闭嘴！都说了不认识，你给我招待好了就行。”凌一赶紧掐断墨玖的话头，快速吩咐完后就挂了电话，省得那家伙又说出什么惊人话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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