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饭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绝不会加班。一是霍克和杰克要回家照顾年迈的母亲,二是塔米莫迪姐弟还有三个弟弟妹妹在等着他们一起回家吃饭。
但今天却的确看起来不太一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焦躁的因子,头顶的乌鸦传来不详的叫声,在本应闭门休息的时间内饭店昏黄的灯光透过玻璃投到了门外的石路上。格林娜安慰自己或许大家只是在做大扫除,可恰逢格里夫先生和托尔都不在,为什么要偏偏选在今天呢?不安与躁动在心中衍生,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离得再近一些,就能渐渐听见店里传来的声音,但那不是平日里的欢声笑语,而是来自男人女人们尖锐的嘲笑声和吵嚷声,木桌被推到的声音,冷兵器不小心碰到时刺耳的声音和
枪声。
子弹从那小小的钢铁之躯射出后,最快能超过一千米每秒,即使是在伟大航道,也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能避开它的攻击。
刚才那一发子弹射中谁了吗?不,好像没有听到任何人的惨叫。那在她来之前是不是已经有人中弹了呢?是谁,是谁做了这样的事?最近的通缉令上有哪些海贼以枪法著名?她要怎么做?她也会死吗?
她的身体开始战栗,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快要刺进肉里。一个黑色的人影从连接后厨房的街道步履蹒跚地走出,那是小厨师莫迪,他见到格林娜如见到救命稻草,却害怕到字都说不清楚:
“格林娜姐姐……店里…海贼……”
格林娜赶忙扶助这个瘦小的男孩,然后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对他说:“莫迪,冷静,你知道托尔在哪儿吗?”
莫迪使劲点点头。
“那好,你现在马上去叫托尔回来,然后再去海军总部通知这里的少校,但要小心别摔伤了。”
男孩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向黑夜中跑去。为了不打草惊蛇,格林娜压低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把目光移向店内。平时干净整洁的餐厅惨不忍睹,一把明晃晃的刀被插在啤酒桶上,暗红色地毯被金色的啤酒沁润留下一大片污渍,但污渍不止来自于被打翻各自酒类,还有阿西雅的血,她捂住自己的右肩站在所有人生前,艾莉丝被她紧紧护住,但还是不难看出她的身体在颤抖着。格林娜正疑惑于为什么平时战斗力仅次于托尔的阿西雅会被伤成这样,目光一转,便看到对面的二三十个贼眉鼠眼的海贼们,其中那个站在最中间手持长枪的男人是最近名声大噪的“贵族勾斯特”,似乎还做过人口贩卖一类勾当。左右两边的人也大都是恶臭远扬老奸巨猾的老海贼,他们正以贪婪的眼光盯着阿西雅背后的少女。阿西雅定是中了他们的计,被左右夹击了。
不可原谅,他们绝对不可原谅。阿西雅的手臂上流出的猩红血液刺激着格林娜的大脑,但她知道此刻自己绝对不能被仇恨淹没了理智,她在脑海中构想着要如何破解这一僵局。
这时,坐在板凳上的船长突然站起来,在众人面前巡视一圈后,高傲开口:
“你们这家店今天所犯的最大的错是没有认出本人,其次是即使知道了本人的名气后,居然拒绝了本人用餐的要求。”
“如果你好好在罗格镇打听一下,你去哪儿都不会来这儿了。”
阿西雅的眉头皱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地下,但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好像根本不把眼前的人当回事儿。这一举动无疑有些激怒了面前的海贼,但他还是勉强自己保持虚伪的风度,继续说到:
“海贼灭绝餐厅,是吗?但我‘贵族勾斯特’可不是一般人,小的们,我是——”
“他说要征服大海的男人!”
“他要让白胡子为他擦鞋!”
“他要用他的长枪射穿红土大陆!”
周围发出此起彼伏的赞美声,男人转过身去向他的观众深深鞠躬,沉浸于手下的话语中。
阿西雅发出一声冷笑:
“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但他们无一例外还没到达第一座岛就被关进监狱。
还有,你连行礼的姿态都是错的。”
男人终于绷不住脸,他忍无可忍地朝阿西雅开了一枪,子弹穿过女人的肩胛骨,血肉迸裂的声音伴随着餐厅的伙计的声音响起,阿西雅终于倒下,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
或许格林娜的理智之弦就是在这个时候绷断的。
四周瞬间沉默下来,他长吸一口气,朝玻璃窗走了几步。
“本来以我的宽宏大量,只要你们乖乖地为我送上你们那勉强能入口的饭菜,在将你身后的那个少女献给我,我就可以原谅你们的无礼。但现在即使你跪下来舔我的鞋子,我也不会再手软。
那么,就让我为我们华丽的夜晚送出第一支烟花。”
他在瞬间举起长枪,分毫不差地射向格林娜所在的方向。子弹穿透玻璃的声音震碎了罗格镇宁静的夜晚。他朝黑夜大声说道:
“出来吧!你这个偷窥的卑鄙小人。”
然后他轻笑了一声,补上:
“当然,如果你还没死的话。”
他的身后发出一阵阵尖呼和掌声,他再一次转过身,就像刚刚表演完的戏剧的演员一样,向他的观众张开双手,嘴上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但他没有想到的时,原本料想中的倒地声迟迟没有想起,他正有些疑惑想要再次一看究竟,就被身后传来的女人蕴含浓厚怒火的声音惊出一身冷汗:
“我出来了,然后呢?你劣质的戏剧演完了吗?”
她的双手渐渐松开,能量在她的一呼一吸之间流动,她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她的目标很明确,现在,杀了他们,杀了这群伤害了她的家人的混账,她要他们的灵魂被投入十八层地狱,要在炽热的红莲中遭受永世的痛苦。
“我的戏要开始了。”
“什么?!”
勾斯特再次疾速朝格林娜开了一枪,但格林娜似乎能够预知子弹的轨迹,仅仅是偏了偏头就躲开了男人引以为傲变化莫测的子弹。她一步一步地向男人走来,沉稳而缓慢,但在场地所有人的确能够感受到从她的体内散发出的滔天怒火,而勾斯特的枪法也开始变得慌乱起来,他大声骂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家伙!快给我反击啊!”
但回应他的却是一个又一个躯体倒下的声音,他回首环顾,发现他的船员们的皮肤通红,在地上痛苦地□□着。
“你这家伙,是恶魔果实能力者吗?!”
他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去,从口中吐出污浊不堪的话语,格林娜捡起地上的长剑,一步步向他走去。当后背接触到冰冷的墙壁时,海贼才终于忍不住求饶:
“伟大的考狄莉亚,善良的苔丝狄蒙娜,美丽的奥菲莉亚,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的行为绝对不是出自我的本意,定是那邪恶的麦克白夫人蛊惑了我的心!我……”
但格林娜好像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愤怒蒙蔽了她的理智,家人的血斩断了她的思维,身体被从未体验过的能力所充斥,她只想用手中的长剑将面前的人凌迟。
她已经很靠近男人了,如果她举起长剑,她就可以割破他的喉咙,无论男人向哪儿逃,都躲不过她的致命一击。但这也同样意味着这个范围里她也将很难逃脱男人的攻击。身经百战的人们会极力避免这样的局面,但此时格林娜的大脑一片混沌,她过于依赖自己的力量,而忘记了思考。
于是,男人笑起来:
“小姑娘,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叫大人的世界吧。”
还没等格林娜反应过来,男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他的身后掏出□□并瞄准她的眼睛开了一枪。格林娜侧头躲避,右脸却被子弹划伤。
“见闻色霸气吗?原来如此,的确如传闻中一样厉害。”
子弹被躲过的男人却并没有彻底死心,反倒以更癫狂的声音说道:
“但是这个世界可是有着为了解决你们这些混账能力者而拼命努力的家伙啊!你这臭乳未干的黄毛丫头就给我好好记住这一课吧!”
男人的语音刚落,致命的眩晕感便袭上了她的脑子,她向后踉跄了几步,扶着还未倒下的桌子勉强站立着。视线逐渐模糊,无力感蔓延上四肢,为了不让能力爆发,她停止了提升海贼们的体温。格林娜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鲁莽,但这未免有些太迟了。
勾斯特看见她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重新站起,吩咐手下把其他人绑起来。
“足以麻痹一头大象的药物的滋味如何啊?你可得感到荣幸,至今为止我可是第一次对人用这玩意儿啊。像你这样拥有见闻色霸气和恶魔果实能力的美人我可舍不得杀,你可得好好表现帮我卖个好……”
他感到有些不太对劲,伸出手向自己的后脑勺一摸,才发现滚烫的腥红色液体正在从那儿源源不断地流出,但一切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接着他看向身后,才发现自己的船员们被三三五五地捆在一起,站在他们中间的,是黑着脸却看起来无比冷静的托尔和格里夫。
“你们……是什么时候……”
还没等他把这句话说完,托尔便一拳打歪了勾斯特的鼻梁,受到巨大冲击的男人在瞬间昏迷,两分钟后海军赶到现场处理东倒西歪的海贼们,并对未能及时抓捕这群海贼而致歉,同时也感谢帮忙抓住了海贼们的托尔一行人。即将退休的海军少校表示,再过几天总部就会派来新上任不久的少校来管理罗格镇,据说那是个备受关注的新人,拥有强大的自然系恶魔果实。想必到那时罗格镇的治安也会好很多。专业的医生表示格林娜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麻醉药剂虽然猛烈却不会造成后遗症,也幸亏这个海贼团有要把她卖出去的想法,要是那颗子弹上涂的是毒药,情况可就不妙了。但阿西雅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治疗,她的肩胛骨被击穿,手臂的肌肉也受到损伤,医生表示会尽他所能地治好她。
在阿西雅和格林娜的努力下,饭店的其他人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可在形势彻底安稳下后艾莉丝突然倒在地上,她的手中握着一把小刀,而那把刀不适合用于战斗,只能在穷途末路下,给持刀人一个痛快罢了。格里夫面色沉重地让托尔把艾莉丝送到她满是柔软地毯的房间,并表示这段时间其他人可以一起住到餐厅上面的员工宿舍里,大家好有个照应。霍克杰克说他们的家就在对面,而且母亲更适应原来的房子些,委婉地拒绝了格里夫的提议。而塔米莫迪姐弟则表示家里的孩子有些多,会不会不太方便,但最后还是住下来了。
当大伙儿安置好自己的房间,又收拾打扫完餐厅后,天已经有些微微亮了。夜间的战斗使得餐厅不得不停业整顿一周,当格林娜从沙发上醒来时,就只看到了在那儿清点东西的托尔。
“哟,你醒了啊,”托尔听到她从沙发上坐起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把账单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后倒了杯水递给格林娜,“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说那个子弹的麻醉剂量是挺大,但你只是伤着一点皮肤,应该过个几个小时就会醒,叫我们不要太担心,还说要是明天还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再到那儿去看看。阿西雅现在还在住院,格里夫先生他们还在医院陪她,等艾莉丝醒了我们就去看看她吧,但你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改天再去也行。”
格林娜接过水,她感到有点头疼,思维也乱成一团。她小声说了句谢谢,表示再坐一会儿就好了。托尔见他也没什么问题,就继续自己的工作了。
又过了十多分钟,她勉强理清自己的思绪后,才仔细观察起周围来。尽管已经打扫了大部分,拖走了损坏的桌椅和酒桶,那惨不忍睹的墙壁,碎掉的玻璃,和地上的酒渍还是昭示着凯撒餐厅的惨重损失。托尔紧锁着眉头计算要多少贝利才能让餐厅恢复原样,嘴上嘀咕着北二街的那家老板应该会给他们算的便宜点,但还是笔不小的支出啊……
“这就是海贼吗?”
托尔闻声一顿,手上的圆珠笔刺破了厚重的纸面,在光滑的垫板面上留下一个黑窟窿。
“对,这就是海贼。”
他看起来再也没有心情写下去,将纸笔放在一边,将一把幸存的椅子粗暴的拉过来,正坐在格林娜面前。他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双眼里透出的比大海更加深邃的仇恨,他的十指交叠着放在一起,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格林娜觉得她说错了话,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道个歉,尽管她知道托尔仇恨的源泉不在她。格林娜所在的区域是罗格镇除了海军基地外海贼密度最低,几乎趋近于零的区域,而这里离海军基地又相距甚远,其原因就是这家海贼灭绝餐厅的存在。来到这儿的一年里,格林娜也从不同的人中陆陆续续得到了这个称号的由来,在开店第一年里,就收拾完了片区域百分之八十的海贼,余下些海贼也都大多识慧地离开了这里。像这次这样有长见识的海贼闯入这家餐厅,已经是一年半以前的事儿了。
“海贼都是阴险狡诈的畜生,他们不配称之为人。因为他们的邪恶,这个世界有太多岛屿沦落成地狱,因为他们的刀枪,年幼的孩子失去了父母,年老的父母失去了孩子。偶尔有一个人碰巧到了伟大航道的终点,宣布他把自己一生的宝藏都留在了那儿,一群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海贼们就自诩为英雄,踏上了他们可笑的征途,一条满是平民百姓的鲜血流成的伟大航道。”
托尔对她说他曾亲眼见过一个海贼团是如何虐杀他们的战俘,是如何将一个和平宁静的村庄变成火海,是如何,在一个孩子面前杀死他曾是海军的父母。
“我知道你几乎没怎么见过海贼,但要是哪天你不小心碰上了他们,你一定要小心,即便他们的面孔就像孩子一样纯真,他们也拥有着一颗和魔鬼媲美的心。”
“格林娜,我得向你们道歉,要是我能早点回来,你们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或许是平日的繁忙与安详暂时放松了我的警惕,这种事不会有下一次了。”
接着的托尔收起了刚才的气息,向格林娜投以严肃的目光。
“但刚刚我从其他人哪儿得知了一些我有点在意的东西,接下来的事儿也请你如实回答我,那股能让海贼们瞬间升温的能力,是恶魔果实吗?它有是从哪里来?如果你真的一无所知可以直接回答我你不知道,或者你也可以说你暂时不想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尊重你的回答。”
在他的的了解范围内,东海能够同时拥有这两种能力的,不是海军,就是海贼。
革命家在伟大航道的后半段战争,虽然之前也有他们来过东海的消息,但至少罗格镇还没有过革命军的声影。由于这个世界由无数岛屿组成,山贼一类实在成不了气候。如果她曾是海军,或许能够联络海军帮忙寻找她的身世。
但如果她曾是海贼。
如果曾是海贼又怎么样呢?
是要驱赶她,还是把她关进监狱,还是把她杀死?
在托尔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前,格林娜回答说:
“我似乎,在一瞬间加大了他们体内水分子的热运动,但更多的……
对不起托尔,我不知道。”
她看起来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大型犬,为了自己的一无所知而感到抱歉。托尔安下心来,摇摇头说你不需要道歉,谢谢你认真地回答了我的问题。同时他也深深地担心着面前的女人有些优柔寡断的性格,她总是过于自卑,一直在道歉,听杰克后来的描述,要是最后她能果断一点使勾斯特直接昏迷,那或许自己后来也没有必要出场了。他想,他应该抽个时间教教她如何去战斗,为了餐厅的大家,也为了她自己。
为了让面前的大型犬打起精神,托尔决定实施刚才的想法。
“格林娜,你有想过学习如何去战斗吗?”
大型犬从沮丧中回过神来,有些诧异地看着提出这个问题的托尔。
她从艾莉丝的口中得知托尔并不是格里夫的孩子,他出生于一个海军家庭,从小时候就展现了不凡的实力。但不知道为什么托尔最后选择了跟着格里夫蛰居于这一家小小的餐厅。托尔有着作为领头的资质,如果他是一个海军,那他一定能够把他的岛屿管理得井井有条。即便高傲如阿西雅,也愿意称托尔一句大哥。男人暴躁的脾气下有着一颗温柔又成熟的心,但这样的男人也会在某些瞬间,对着二楼尽头那个一直没有人住的房间露出落寞的神情。
格林娜想,或许她不会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但如果是为了她的家人,她也可以拼尽全力。
于是她给了托尔一个肯定的答复。
托尔在阿西雅回来后开始了他的课程,这时凯撒餐厅已经基本恢复原貌,为了弥补这一周的巨大损失,所有人都鼓足了干劲。在临近日出,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淡淡的橘红色,头顶的星星都还未完全安眠的时候,格林娜就已经被托尔叫醒,她与巨大的困意作斗争,开始了早晨的体能训练——将今天需要的新鲜蔬果从小镇的那头拉到他们的餐厅。这件事儿可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尽管有木制的推车装载难以计数的时蔬,地面的摩擦力还是使格林娜寸步难行。托尔在旁边慢悠悠地跟着她,为她讲解那不可思议的恶魔果实与三色霸气。
“传说中的恶魔果实结出了无数千奇百怪的恶魔果实,吃下恶魔果实的人们会拥有对应的超能力。比如这个新来的斯莫卡上校就是自然系果实,烟雾果实能力者。他的身体可以化作烟雾,一般人也攻击不到他。”
“那他不就无敌了吗?”
“不,虽然大家都认为自然系果实几乎无敌,但实际上也有能够对抗自然系果实的方法。就自然系果实能力者内部而言,现在的岩浆果实能力者,海军大将萨卡斯基就可以对烧烧果实能力者,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艾斯造成伤害,这是由于自然系果实也存在优先级,而岩浆果实的优先级高于烧烧果实。而风系的果实也可以克制斯摩格的能力。”
“那没有恶魔果实能力的人就很难打败恶魔果实能力者了吗?”
“并非如此,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三色霸气,他们分别是见闻色霸气,武装色霸气和霸王色霸气。被武装色霸气包裹的拳头或武器就可以对恶魔果实能力者造成直接的伤害。同时,恶魔果实能力者到了海中不仅不能使用能力,也会变得全身乏力,海楼石具有与大量海水同样的效果,一般被作为押送恶魔果实能力者的道具。而见闻色霸气,就是能够提前预知对方的攻击轨迹并且作出回应的一种能力。这两种能力都能通过后天的学习得到,但在这个世界上能够拥有霸王色霸气的人不过凤毛麟角。”
“使用霸气会大量消耗你的体力,”,托尔撇了眼手表,此刻离开店还剩一小时,“从镇东到镇西,拉着比平时的的量少一半多的货物,你一共花了三个半小时。”
面对浑身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女人,他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托尔本来以为以她的体格,这种事应该只需要一小时就可能完成,就算是最开始比她瘦弱很多的阿西雅,也只花了半小时就完成了她两倍的量。最开始时她的发力也很成问题,根本就使在用蛮力推罢了,然后他忍不住指点了一下,木车行进的速度才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她挽起袖子想擦擦满脸的汗,却发现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无奈地用手擦了一下脸,她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对着托尔说。
“明天我会更努力的,对不起!”
托尔的额头有青筋凸起,他有些生气地说:
“格林娜,不要一直道歉,即使是天才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何况你我只是亿万普通人之中再普通不过的两个人。有时间在这儿道歉,不如快点去洗个澡换身衣服,马上就要开店了,要以这种浑身是汗的模样去上菜,我们的风评会被害的!”
语罢,托尔货物搬到后厨,招呼其他人来处理东西。格林娜拖着疲惫的步伐缓缓向二楼走去,她的上下眼皮几乎要合在一起,浑身酸痛且无力。肌肉在痛苦地哀嚎,身体像是快要散架了似的,仅仅一个上午的体能训练就几乎磨灭了他的意志,而听托尔说这不过是基础中的基础。她得承认在中途她打起了退堂鼓,因为着实找不到一个让她继续努力的理由。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块战斗的料,一块普通的石头无论如何打磨也不会变成一颗身价千亿的宝石。但那天负伤的阿西雅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就算筋疲力尽,她也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不可。
她要保护她重要的家人。她不应该离开这里,她要在罗格镇履行她的义务,用她的所有去回馈他们的爱。但有时候她也会对自己产生疑惑。
仅仅如此吗?
在楼梯的拐角处,她碰到了半个肩膀都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阿西雅。
阿西雅对她打了声招呼,叫她洗了澡就下来帮她计帐,因为肌肉受损,现在她的手几乎握不住笔,起码还要再过一个月才能恢复,不过女人看起来并不会为此感到很苦恼,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你也别太担心,那些东西我口算就行,只是少个握笔的人。”
她有些太累了,过了一两秒才回应阿西雅。在道别前,阿西雅用左手拉住她,这差点使得腿上早已没了力气的女人站不稳从楼梯上滚下。女人有些犹疑,但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应该,能够控制流体,水是最简单的流体,除此以外,或许还有更多……”
眼前的女人还是有些云里雾里,阿西雅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温和的水从花洒中流出,缓释着今早堆积的乳酸,等待大脑能够稍稍正常运转后,她才开始思考起刚才的话。阿西雅是她见过最聪明的人,往往能从一些细枝末节推测出事件的全貌,如果没有一定把握,她不会对自己说出刚才那番话。
试试吧。
格林娜深吸一口气,将被水流垂下,遮挡住视线的白发用手拨到两侧,又用手擦擦脸,让眼中的视野更加清晰。等到刚刚恢复的体能被均匀的安置在全身后,她开始绷紧每一寸肌肉,尝试着让面前不断落下的水滴按照她的意志流动。这看似滑稽的举动持续了将近三十秒,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奇迹却发生了。
在从头顶流下的千万水滴中,有一滴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的眼前,如同她的十根手指一样,遵从她的大脑发出的指令。她在睁大了眼睛,仔细安排水滴运动的轨迹而不让它撞在墙面。随后,越来越多的水滴开始加入这股“洋流”,直到花洒和地面的连接彻底消失。透明的长蛇在她的身边盘旋,不仅扭曲了被遮挡的世界,还将一些模糊的场景带入她的大脑。那转瞬即逝的画面中刻有一只死去的黑猫,火海中的罗格镇,和是被谁打穿了胃部的黑发男人。
那是什么?
格林娜很清楚那不是属于自己的记忆,她从来没有见过那只黑猫,餐厅里只养有两只白猫和一只三花,罗格镇看起来祥和宁静,她也根本不认识那个看起来伤痕累累的男人。
能力的使用并不是没有代价,这具疲惫的躯壳不一会儿便瘫软下来,哗啦一声,水流从空中狠狠砸向出水口。而她也瘫软在地上,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阿西雅是正确的,她能够操纵水流。
她在雾气腾腾的浴室中静静等待体力再次恢复,同时思考着那些画面的来历,却得不出任何结果。但无论如何,格林娜相信那里一定有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它们不只在罗格镇,还在很遥远的地方,在伟大航道。她没来由地这样坚信着,又想起了授文人的那句话。
你有想过要出海吗?
她爱海水从肌肤上划过时的感觉,在不太繁忙的日子里,她会到西面的沙滩,将鞋子收好后走到海浪能够刚好末过脚踝的地方,感受一阵阵地打在她的小腿上。她爱从海风那有些腥咸的味道,它们拂过她的脸颊,吹起她的长发,有些凉丝丝的。刚来的那段时间里她也在海边看到过准备出航的海贼,那些海贼与袭击餐厅的海贼完全不同,男人们和女人们的脸上全是快活又兴奋的神情。
她对着海贼们大声问道:
“请问你们要去哪儿啊?”
一个男人取下口中劣质的香烟,用更响亮的音量回答她:
“我们要出航!我们要去伟大航道,找到罗杰的宝藏one piece!”
随后又一个女人对她说:
“小姑娘,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船上的人们开始哈哈大笑,说,你可别逗了,那样的好孩子怎么会与我们为伍呢?快快快,拉起船帆吧!趁着现在海流这么稳定,风那么大,我们赶快出航吧!
然后,海贼们在船上唱着她从未听过的歌向远处驶去了。
他们唱的是什么呢?
格林娜有些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时候天很蓝,几缕白云悠然地游走在苍穹之下,蔚蓝的海水波澜起伏,远处的红土大陆若隐若现,那一艘小小的海贼船朝着海的深处前进,渐渐消失在那一方天地之间,只留下他们的歌声回荡在格林娜的耳畔。
她还记得当时听到这首歌时觉得有些好笑,那明明是一首浪子归家的歌,大海深邃辽远,唯有传说中的神明可与它的年龄一较高下,而那些人命如蜉蝣,很可能望穿秋水也归家无门。最后只留下一座座朝向家的坟墓,与冰冷的黄土之下的一具具骸骨,再久一点,白骨也会化为灰烬,重新加入这个世界的物质循环中。她本以为负罪的旅人们在出行时也不会愿意看一看家门是什么模样,像他们经常所唱的波为枕,船为床,唯有他们的四海才是他们的家。但或许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有一些人出海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家,还有一些人是为了再一次回家。
她想起授文人曾传递过的某位智者的话语:
“总是极其僻远,总是非常陌生,总是天气恶劣,总是无法开门,总是寸步难行,总是疲惫万分,总是无医无药,总是求告无门。于是,拥有了一个最纯净的家,纯净得无限衰弱,又无限强大。”【注释1】
无论人们身在何处,他们总是要回家的。即使肉身化为骸骨,骸骨化为灰烬,石碑化作尘沙。棺木腐朽,小岛毁灭,海风会吹起曾经组成他们身体的粒子,洋流也会卷走白骨化成的尘埃。当他们的身影遍布世界各地时,他们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他们的家或许在一个小小的岛上,那座岛或许连名字都没有,还有可能根本没有被记录在任何一张地图上。但它就在那里,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总是渺小,总是柔弱,总是不堪一击却又无限强大。归路渺茫又漫漫,风浪将他们卷起又落下,但只要不起眼的家哼唱着摇篮曲,天涯海角的游子们,就算涉海登山,也要回到家的怀抱,轻轻敲开那在记忆中已经褪去颜色的家门,告诉他的家人们一句我回来了,就像当初他对他们承诺过的一样,他一定会带着属于自己的那份One Piece回来。
伟大航道上的海贼们
轻轻把歌唱:
我要我的头上插满鲜花
我要回到我回不去的故乡
我要我的头上插满故乡的鲜花
我要在故乡金色的沙滩上
行走
我要告诉我的家
伟大航道的神迹
我有一个坏掉的永久指针
它指向
我的故乡
【注释2】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1:节选自余秋雨《远方的海》。
注释2:改编自海子的诗《诗人叶赛宁》( ‘浪子旅程’小节)
原文:我要还家/我要转回故乡,头上插满鲜花/我要在故乡的天空下/沉默寡言或大声谈吐/我要我的头上插满故乡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