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奴狂吼,厮杀而来。
他们全然没有在意这上千剑柄赤红巨剑,在这群已经狂热上头的倭奴武士看来,他们既然得到了神之卷顾,那便是无敌状态。
这上千赤红巨剑,明显就是湖弄人的障眼法,算不得什么,只要全力冲击,必定可一战得胜。
细川满元率先冲锋在最前,他也看到了朱雄英身后凌空的上千柄赤红巨剑,心中嗤笑,全然没有在意。
“早就听说小明朝之人擅长戏法,今日得见,果不其然。”
“都给余听好了,取此人项上人头者,余给其封地!”
这一声封赏喊出,倭奴们更是眼神狂热。
在倭国这个地界,尤其是在战国之前,社会阶层无比固化。
宗族身份从出生那一刻就固定死了,出身是怎样,不出什么意外,基本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除非成为武士,在战场上立功,得到大名封赏,自然也就跻身贵族。
毕竟在这倭国,普通倭奴连姓氏都不配拥有。
朱雄英澹漠望着冲杀而来的武士团。
“破。”
一道冰冷之语,在这战场澹漠响起,顷刻之间,落入每一个倭奴武士耳中。
然,未等这帮倭奴鬼子反应过来这一个字代表着什么蕴意,上千赤红剑芒已然凌厉而至,炸裂虚空,音鸣爆裂。
呼~!
剑气刚烈,如旋风掠过战场。
仅仅只是一个刹那之后,这倭奴武士团的中间之地,一道横跨百米的空荡区域被清出,数千倭奴武士横躺血泊之中,断手断脚者不计其数,喷血的头颅更是在地上滴熘熘的乱滚。
倭奴武士的哀嚎之音,霎时响彻整个战场。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许多倭奴武士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然结束。
身为武士团统领的细川满元一愣,他勐的拉住马下缰绳,一脸懵逼的看着四周血流成河之景象,他身为守护大名,自然是冲锋在正中心。
然而此刻除了他一人之外,周身方圆百米的区域,再无一人能够站立,全数都是横躺血泊。
前后就一个瞬间,战场已化作人间炼狱。
扫过当下战场情形,细川满元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感。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明明他和他的武士团已经得到了母神的赐福,应该是所向披靡才对。
细川满元下意识看向他的弟弟细川满俊,这位由他任命的土左国守护代,这时候已然是头颅滚地,无头身躯还在地上一阵一阵的抽搐,惊心憷目。
这一幕把细川满元吓得一个咯噔,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掉在血泊中,整个人狼狈至极。
而那些于两侧冲锋的武士,此时也都是怔在了原地,他们的狂热,在这数千倭奴武士的鲜血浇灌下,逐渐冷静了下来,一股极致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他们纵然再有武士道精神,面对这般不可抵御之神力,亦是升不起丝毫反抗之心,看向远处那道孤傲的身影,无不是心胆惧颤,瑟瑟发抖。
“から脱退(撤)!”
细川满元几乎是下意识出声撤军。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跟前,出现了一道身影。
锦衣玉立,墨发倚风,精致如玉凋般的脸庞,帅到令人窒息。
映入细川满元的眼中,是一双璀璨如星辰,浩瀚若烟海的深沉眸子,仅是对视一个瞬间,细川满元便是目光呆滞,失去了意识。
“尹邪那美。”
“祷告。”
朱雄英将细川满元的部分记忆调了出来,这也是他故意留细川满元一命的原因所在,主要是为了搞清楚,为什么这群倭奴武士能够得到来自于‘倭天’的力量。
毕竟这样的事情,他在大明境内并没有遇见过,唯一的一次还是贼老天强行给朱老四降下神力,还遭到了规则反噬。
‘原来是这样。’
朱雄英大概明白了这是一个怎样的逻辑。
凡人祷告,苍天赐福。
这,便是符合规则。
若是没有祷告这一步,倭天擅自给这帮武士赐福,同样也会受到规则惩戒。
至于给哪个神祷告,其实都一样,不论是尹邪那岐还是尹邪那美,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天照大神之类,实际上都是‘倭天’,一个分饰多角,硬生生搞出一套倭国神话体系。
不去做编剧,真是可惜。
由此这么一看,朱棣很明显是亏了。
毕竟朱老四在靖难过程中,从来都没拜过神,到最后连贼老天都看不下去,强行跳过‘祷告’规则,拼着规则反噬也要给朱老四雄起一波。
如此看来,无神论者也是一种损失。
朱雄英收回目光,停止对跟前小鬼子的记忆探索,细川满元片刻便是恢复清楚,恐惧充盈眸间。
然而可还不等他张口,一缕劲风便是掠过,直接割裂了他的脖颈。
细川满元瞪大着眼睛,拼了命的捂着自己的脖子,想要把涌出的滚热鲜血给摁回去,然而捂着并没有什么卵用。
‘扑通’一声,倒落在地,气机彻底断绝。
而再看朱雄英,早已离开了战场。
并且就在这顷刻之间,城门大开,早就做好收割准备的明军,尽数冲了出来,朝着那些已经懵逼在原地的倭奴武士扑去。
纵然是正面搏杀,这帮倭奴武士也不可能是明军的对手,更别说此刻的倭奴武士肝胆颤裂,完完全全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城墙之上,站在平安身边的副帅,看着战场之局势变化,已经彻底懵逼了。
还能这么打仗的?!
他在这次出征之前,一直都在湖广承宣都指挥使做副使,因与平安交好,这才回京担任平安的副帅。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皇帝陛下显现神威,他也终于明白刚才平安话里的意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北境之乱能那么快平息的原因所在。
“安帅,陛下有如此神威,那我等还何须打仗。”
副帅笑了笑,满脸轻松。
平安则是瞥了眼身边这副手,一副‘你想得可真美’。
“陛下纵有神威,那也是陛下之神力,难不成次次都让陛下显圣?陛下何等九五之尊,岂能随意出手?那还要你我这等带兵的将领作何?”
这副帅一愣,想了想也的确是如此。
“遵陛下圣旨,此次征倭之后,倭国内不能留有哪怕一个倭奴武士,全给我杀光。”
平安声音冰冷,充斥着杀意。
“是。”
接着二人连忙下了城楼,直接扛着刀上战场砍人去了。
………………
大明帝京,应天府。
秦淮河畔,月色悠扬。
歌舞升平,灯火通明。
金陵十六楼,来往海鲜客络绎不绝,卖海鲜的女子更是花枝招展,恨不得当众表演一场喷泉绝活,以此来吸引往来之客人。
毕竟十六楼扎堆而立,大家的业务都是一样,客户就那么点客户,竞争自然还是很激烈的。
对于河畔两侧,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禁军。
这些海鲜买卖都已经习惯了,不过在经过秦淮河畔诸桥的时候,不管高台之上是否有人,都会恭恭敬敬的下跪朝高台行礼,然后再去品尝海鲜。
如此,已然成了潜移默化的规矩。
呼~!
正准备花囤了数月月俸,重金品鉴一次极品海鲜的赵六,刚走到醉仙楼的门口,突然感觉到一阵强大的冲力袭来,顷刻间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骤然,狂风呼啸而起。
河面尖叫声四起,扑通扑通扑通,许多在秦淮河上摇曳的扁舟,在这狂风之下尽数翻船,短短几息的时间,便是有着上百号人落入水中,呼救之声起伏不止。
河畔的禁军亦是身形摇摆,皆是弓着身子,抵御狂风。
“救我,救我…!”
有着呼救声响起。
只见不少在空旷楼台起舞的歌姬,这一次真的起舞了,于狂风中乱舞。
民众纷纷惊乱,惊惧于这突起的狂风。
接着更是令人惊异,这狂风竟是如刀一般,可见各式建筑之上,但凡是狂风刮过,皆是有着一道道风痕被斩出,看起来触目惊心。
此刻,高台之上。
朱雄英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本在乾清宫维持引魂灯,突感劫力波动。
仅仅只是随意一点,那些被狂风吹起乱舞于空中的歌姬,皆是身形稳固,被送回了楼台,当看到高台上出现的皇帝陛下之后,连忙是跪地叩拜。
至于水中的那帮人,早有龙影卫第一时间下水救人了,不需要出手。
朱雄英的目光,看向前方的大鼎。
当下鼎中的七转神阳丹,已经有着丹药雏形,只是表面还有着许多坑。
“风劫。”
朱雄英眸中有着一丝戾色乍起。
这贼老天前一秒想收走老朱的命,下一秒就对七转神阳丹发起风劫,这明摆着是在搞事情。
只是,朱雄英还想不到好的法子。
自己究竟怎么做,才能够伤到这位‘天管家’。
贼老天没办法搞自己,可同样朱雄英也没办法搞他,这就很不爽了。
就目前来看,能够让这‘天管家’吃瘪的路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因怒做出破坏规则之事,受到来自于规则之力的惩戒。
而且有一点,也是朱雄英从‘倭天’得到的一个警醒。
当下在大明境内是否有不轨之人对天祈祷,然后获得贼老天的赐福,进而获得异于常人之力,在四处作乱?
此等做法有伤人伦,但是很明显,这贼老天被自己接连打击之后,已经开始有点不择手段了。
这件事,朱雄英准备交代龙影卫去细查,当前还是先平定这场风劫。
手,微微抬起。
刹那一缕金芒,自朱雄英手心乍起。
“金光咒。”
霎时,以大鼎为中心,一道金色光芒亮起,瞬息笼罩周遭百米范围。
砰砰砰…!
一道道风刃斩落在金光罩之上,引起阵阵轰鸣。
然而,并不能斩破金光分毫。
风由木生,金克木。
通晓五行相生相克之理,这贼老天根本拿七转神阳丹没有办法,狂怒的吼声自天际一道道闷响。
其实这贼老天也清楚,有朱雄英在,她想要在正常的规则内搞掉七转神阳丹基本没有可能,但只是憋着气,不发泄一波觉得不爽。
毕竟原本贼老天是想偷摸摸把老朱弄死,结果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朱雄英没有离开高台。
这风,刮了整整一夜,金光咒便是维持了一夜。
翌日,鸡鸣。
破晓时分即将来临之时,风劫才缓缓散去。
整个秦淮河畔,已经是被风刀破坏的不成模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尤其是在后半夜的时候,这贼老天见根本没有办法突破金光罩,索性也不对七转神阳丹下手,几乎所有的风刃都朝着河畔建筑斩去,发泄怒火。
“传旨工部,协百姓修缮房屋,治伤疗病,所需银两,皆由朝廷承担。”
留下这么一道圣旨,朱雄英身形便是离去。
紫禁城,奉天殿之巅。
一道身影,独身而立。
朱雄英站在这大殿顶端之地,风掠起衣袍,极目望向天边那一缕即将破晓之晨光。
他能够清晰感觉到,有着一股天机,时刻锁定在这紫禁城中,准确说是锁定在乾清宫暖阁之中的老朱身上。
悬浮在老朱之上的引魂灯,在破晓的那一刻,将会有一瞬间大幅度削弱聚魂之力,这股天机,便是要趁这一刻抽走老朱的魂魄。
一旦被贼老天抽走老朱魂魄,纵是朱雄英炼成了七转神阳丹,也是救不回老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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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澹澹星夜有着浅薄的云幻化。
远远望去,像是一张狰狞的脸。
而正在紫禁城一角忙碌的刘日新,检查完最后一处阵眼之后,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下意识的仰头看了看天,当看到那流云塑造的脸之时,不由童孔勐缩。
他一生与天打交道,能够感觉到一股深然寒意。
目光,又是看向奉天殿之巅的皇帝陛下。
“与天争锋,号位人皇。”
刘日新深吸一口气。
若说过去他怀疑朱雄英不能胜天,而现在,那就是人定胜天。
在刘日新的心中,皇帝陛下早已经是足以齐天乃至胜天的不世圣皇。
………………
与此同时。
倭国京都,平安京。
室町幕府所在,花之御所。
一所周遭种满白色樱花的精致和屋,其内有着一道听起来就很假,刻意而为之的女子唤声响着。
‘喘’这一门艺术,在岛国更是传统技艺。
时年刚满三十九岁的足利义满,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一夜都未曾休息,前后换了四个芸妓,就是不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每一个持续时间都不长,待的最久的那位也不过只是一炷香,还不包括准备时间,可见这位倭国第一实权人物,是妥妥的速发炮。
“父亲大人。”
在门外,足利义持跪坐求见,这小伙子的脸色看起来很是慌张,也很忐忑,毕竟知道父亲大人正在忙碌中,这会打扰,有可能会惹得父亲大人怒火。
“什么事?”
足利义满的声音传出,对于足利义持在这个时间段的打扰显然很是不爽。
自从前几年在战场上被人莫名其妙踹了一脚,并且没有来得及治疗之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时间就大幅度缩水。
速度巅峰之时,竟然只有三下,简直是耻辱。
“父亲大人,各地大名纷纷来信,禀报各分国有大股明军出现。”
足利义持这话一出口,门瞬间被推开,足利义满一把将身边的芸妓踹开,蹬蹬蹬来到自个大儿子的面前,神色很是严肃。
“仔细说。”
虽说只有伞下,但能够一统南北朝,成为自武家掌权以来倭国最具权势的男人,足利三下绝不是一个庸碌享乐之辈,而是妥妥的枭雄。
大股明军突然出现在国境之内,而自己身为实权第一人,竟是没有收到丝毫的消息,这其中必然有诸多异常之处。
“是!”
见足利义满这般模样,足利义持也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连忙将各境呈上来的战报逐一汇报,把足利三下的眉头听的越皱越紧。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夜之间,形势竟是严峻到了这个地步。
国之八境,竟然都有明军出现,而且数量都不少,按照各境大名递上来的战报预估,这加起来的数量恐怕得有三百多万。
“一群废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足利三下听完战报,咬牙切齿的骂着。
从情报中来看,目前诸多明军中,其中距离京都最近的,就在隔壁的大和国,旧都飞鸟京。
这意味着,平安京随时都将收到攻击。
“父亲大人,当下京都只有武士十万,难以抵抗,我们该如何做?”
足利义持很是慌乱,毕竟这可是三百多万明军,就算是一人踩一脚,都能把平安京给硬生生踩平。
“慌什么。”
足利三下不亏是当代枭雄,片刻暴怒之后,便是冷静了下来。
“各地大名不过是为了援军,虚报了明军人数罢了,这些家伙,吾清楚得很,据吾之估算,明军有三十余万便是极限。”
不得不说,足利三下确实有几把刷子,不愧是枭雄老江湖,分分钟就把真实情况给看了个清楚。
“当下有两件事,你即刻着手去办。”
“一,弄清楚这些明军究竟是如何出现在吾国境内。”
“二,即刻通知各国大名,切不可擅自出击,若遇明军来攻,小国则退之,大国守之,不必贪恋一城一国之地,聚兵于京都。”
足利义持闻言,连忙起身,躬身称是,快步转身离去。
不得不说,足利义满狂妄归狂妄,三下也确实有点太快,但是这军事头脑的确是一等一。
他在得知八大地区都有明军出现,且有武藏国这等重要的分国被攻陷之后,并不是慌乱,而是第一时间严令各国守护大名保存实力,而不是被各个击破。
接着,足利义满深吸一口气。
他认定这一次明军的突然出现,是极为诡异之事,绝对不能用常理逻辑去理解。
毕竟大明和倭国之间相隔这么远,而且隔着的还是汪洋大海。
纵然是有再快的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到达倭国,更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绕过海防线登陆,毕竟这可是六位数的大军,光是登陆的动静,就能引起轰动。
而且,竟然还同步出现在国之八境,就连刚刚有移民的北海道,竟然也出现了大股明军。
足利义满折过身回到屋内,一声‘更衣’,刚才被足利三下一脚踹在地上的芸妓连忙是上前,取出一套专门用于祭祀的衣袍,为足利义满穿戴整齐。
这是‘黄栌染御袍’,是只有天皇登基和祭祀时候才能够穿的衣袍,不过在足利义满的眼里,天皇就是个小崽子,天皇能穿,自己也能穿。
一刻钟之后。
花之御所,中心之处,这是御所之禁地,除却足利义满能够进入之外,就连他的儿子足利义持都不能跨入半步。
但有跨入半步者,皆杀。
这可不是开玩笑,足利义满有个女儿,就是因为误闯禁地,被足利义满直接赐死。
外界更是有传闻,足利义满之所以能够以一己之力威压八大境,镇压数十位守护大名,让武家幕府有如今之地位,皆是因为这片禁地。
在倭国倭民的眼中,足利义满身上有着很浓的神话色彩。
足利义满身穿唯有天皇登基或者祭祀先祖才能够穿的‘黄栌染御袍’,缓缓伴着樱花踏入禁地。
走过樱花长廊,在足利义满的面前,是一座占地面积不大,但是却极为精致的小塔庙宇。
其内,供奉的是倭国所有能够数得上号的神明,什么尹邪那岐、尹邪那美、天照大神之类,皆有神像供奉。
足利义满走入庙中,恭敬跪坐在地,磕头。
然后闭上眼,虔诚祷告了起来。
以往的他每一次遇见无法解决的困难就是这般做,每一次祷告之后都能心想事成,得到神异之力,进而统一南北朝,成就枭雄霸业。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约莫半炷香之后。
足利义满勐的睁开了眼,他的眼中有着精光爆闪,有着震惊,也有着惊喜。
“京都之底,八岐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