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二月的天，冰冷阴凉。

许凝起床穿校服，又套了件白色的长款棉服。学校昨天发同通知，这几日降温剧烈，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套在外面。

许凝走到校门口，没带校牌，被值周生拦下，这学期第二次了。

真背。

许凝被值周生叫过去登记姓名。

“同学，记得写自己的班级。”清冽温和的嗓音。

周寂拿着值周本递给许凝，许是前几次那些迟到早退的同学没写班级，只写了名字。无法对其通报批评，周寂先开口。

许凝慢吞吞的写名字。

看着眼前这个长款黑色羽绒服，觉得眼熟。低头？

这不和自己同款的嘛。

这才仔细看了眼前的值周生。

前额头发略长，瞳孔漆黑，桃花眼，鼻梁挺拔，五官利落分明，是个标准的帅哥。

确认过眼神，这是自己一直看的那个3班的男同学。

许是一直被许凝盯着，周寂不自在的别开眼语气生硬：“上课铃响了。”

许凝走后

一旁的贺九贱兮兮的盯着周寂。

“哈哈哈哈哈哈，周寂你可以啊，还是情侣装呢。”

“滚蛋。”

闻言，贺久更来劲了尾音拖的老长边说边往教室跑：“同学，上课铃响了。”

“…………”

许凝进教室又被懒洋洋的情绪席卷，换作别人下完早自习早跑去值周班级求人划掉自己的名字，以免挨罚。

她不为所动。

三班人口人满为患

“求求你们了，我今天车胎爆炸了。别上报了”

“求你把我名字划了，被我妈知道了我就死定了。”

“……”

周寂被这些声音吵得心烦看着贺久从外面进来把本子扔给贺久，

叫他们去找他

说这归他上报，起身拿着杯子去打水。

一伙人又涌过去把贺久团团围住。

贺久看着周寂走远骂骂咧咧道

“周寂你大爷的。”

中午午休

班主任来到班上喊许凝，许凝以为是早上校牌的事情，走到办公室就下意识道歉保证没有下次。

曹清纳闷：“你没戴嘛？可通报都没我们班。”

“啊。”许凝愣神。

“你真是个乖孩子。”说罢曹清搬了条凳子示意她座，还倒了杯热水。

“今天我们来聊聊天。”曹清今年刚研究生毕业，对于教学她并不怵，好歹也来自全国排名前几的师范院校，可是在学生交流这方面，她真的经验欠缺。

上课时她多次注意到许凝走神，目光呆滞。思来想去还是打算找她谈谈心。

曹清看着许凝苍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眉间凝着忧愁。

曹清了解班上每一个人的家境斟酌开口：“最近学习生活上有困难嘛？”

许凝目光缩紧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袋昏沉，直到听见自己的声音。

“没什么，谢谢老师，我就是最近学习有点累。”

曹清说了很多话，许凝要么点头要么语言简短的回避。

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曹清轻轻叹气叫她把早上考的试卷带回班。

许凝抱着试卷眼眶通红，她真的很想告诉曹清，可是说了又能怎么样，何清红她都不敢说。

从小到大的记忆里，何清红几乎都是失望的神情，失望于婚姻，失望于丈夫，失望于自己，愧对许凝怀她的时候没有好好休养导致她体弱生了很多病。同样许凝不忍伤害她，那无光木然的神情在许凝这无疑是跟过期的倒刺。

抑郁症是精神病，那她就当个精神病好了，演技好点，跟正常人也没差别。

一晃来到2011年年尾，31号晚上陈思思骑小毛驴到许凝家楼下接她去滨江公园跨年，许凝被何清红拉着穿上新买的裙子雪地靴。

坐在车后面，冷风呼啦啦的往脸上灌，许凝难的得开心。

心久违的有了温度。

陈思思在前面喋喋不休的说话。

一大半是一中不做人，元旦放三天还发那么多试卷，还有一大半就是雷震，又得了什么奖，被哪个女生倒追。

许凝没怎么听她讲话，在后面咯咯笑起来。

陈思思气到：“是不是我姐妹啊，我男人被别人追，你还笑。”

“他自己知道吗？”

“知道什么。”

“知道他是你陈思思的男人嘛？”许凝语调轻快。

“…………”

陈思思无语。

陈思思骑的很快。

两人挽着手站在公园门口 。

“卧槽，人那么多。”陈思思拉着许凝往人堆里挤。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空地，陈思思从包里拿出一把仙女棒。

“小凝子帮我拿着，仙女放仙女棒，我们明年肯定顺顺利利。”

说罢陈思思按打火机点燃了许凝手中的仙女棒。

烟花四溅，两人吸引了旁边好几个小朋友羡慕的目光。

陈思思四处张望，如果今天能碰到雷震就好了，那这个跨年堪称完美。

四处看了个边也没有任何踪影。

直到看见周寂，陈思思激动的拉许凝：“天，那有个帅哥，我去。”

许凝顺着方向

还真巧。

周寂被柳鱼从家里拉出来买奶茶，买完又被拉来公园跨年。

这个表妹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

周寂语调懒散：“跨完年能放我走了吧。”

柳鱼不服他这嫌弃的语气

“你在家还不是打游戏，天天坐着。我不得拉你来运动下。”

周寂想起自己姑姑说柳鱼八百米跑了6分钟

“你跟我谈运动？”

柳鱼没想起自己这茬

“当然，天天坐着容易早死。我这是为你好。”

“…………”

陈思思看着周寂和柳鱼两人样子亲密。

“唉，果然帅哥都是别人的。”

许凝一路行注目礼看着周寂被旁边那个女孩拉着手臂直到消失在转角才收回眼。

三天假期一晃而过，许凝前两天跟着何清红四处吃吃喝喝，眼下只有半天赶作业。

光数学就3张试卷，许凝没法只得硬着头皮写。

第二天许凝顶着两个黑眼圈去学校，半路上碰见陈思思，她也是一副被榨干的鬼样。

两人眼神一对相视一笑，彼此都知道对方的习性。

陈思思哀怨开口：“下次假期我一定第一时间把作业写了，再这样我是狗。”

“我也是。”许凝接话。用手揉了揉眼睛。

元旦后，面临的就是期末考试。还有文理分科。

许凝不知道选哪科，文理成绩都大差不差，这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理科分数线低 ，但是题目难。

文科比较容易学，但是分数线高。

许凝拿着分科表烦闷的扔进桌子里。

陈思思就没这么痛苦，表拿到手里就利落的写好，第一个交了上去 。

班主任还劝她在想想。

“老师，我这猪脑，算了吧。”

闻言陈思思的班主任调了她的成绩单扫了眼也真就由着她去了。

毕竟理科不会是真的不会，虽然文科也不好学，但起码还能挣扎一番。

贺久在篮球场练投篮，周寂坐在旁边阶梯喝水。

贺久投累了，转眼看着周寂故意手一松球往那边砸了过去。

周寂一手拍开

语气不耐：“有病。”

“我这不是为了分科烦吗？你没看我这几天着急上火，脸上都冒痘了。也不知道安抚我。周寂你是不是人。”贺久委屈说道。

周寂手里转球

“你那成绩还担心这个干嘛？选哪个不都一样，对别人丝毫没有竞争力。”

“…………”

贺久在心里骂娘。

揶揄道：“我不像你，一开始就死磕一条路。我奶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家周寂是玩电脑的，以后是大电脑家。”

“傻逼。”

说完，周寂穿上校服回教室。

他爸果然没说错，遇到傻逼要迅速的撤离。

许凝这周打扫包干区下楼捡垃圾，临近期末很多同学思想行为都有所松懈，垃圾乱扔，果皮纸屑随意铺在花坛上，

许凝望着一地碎屑脑门直晕，还是动手拿扫把清扫。

周寂走到教学楼，眼尾瞥见稍许眼熟的身影。

是那个盯着他看的女孩

他脚步停留了片刻转身回教室。

刚坐下前排飘来阵阵烤肠香味，平常学校管的严连早餐都不准带进校园，学生和学校在这一方面一直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现在这烤肠味混着班上其他味刺鼻难耐。周寂皱了皱眉看了眼前排的刘宏。

傍晚下课，前排的刘宏拎着一大袋垃圾往外走，到教学楼下，他放慢脚步让后面人先走，四下光顾，人群都散了，手一松袋子随意丢在花坛上，几阵风一吹，四处游走，前一秒还干净的花坛这会惨不忍睹。

明天打扫这片包干区的同学看了一定会原地尖叫。

扔完垃圾，刘宏松了口气，姿态慵懒双手插兜。

“去捡起来。”

刘宏在前边走着，后背传来一阵含冰的声音。

周寂目光冷漠。

没等刘宏回复把手里的扫把扔到他怀里。

“听不懂人话？要不去办公室教你。”

刘宏低骂了句，也不敢回，周寂人高，看着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况且自己做得事也没理。

只能自己老实低头清理。

周寂面无表情在旁边看着他清理，脑海浮现早上那个瘦弱的身影。

刘宏扫的满头大汗，累的气喘吁吁，本来就胖。

但旁边站着瘟神，他不敢停下。

好不容易扫完。刘宏甩了手里的扫把座在花坛边上休息。

“昨天这里也是你扔的？”周寂撇了他一眼。

刘宏看着这审犯人一样的眼神不敢撒谎

“是，我再也不敢了，行了吧？”

“在扫一遍。”

“这已经很干净了。”刘宏心里窝火，但也只敢在心里。

“那就去办公室。”

“好好好，我扫行了吧。又不是我们自己班的，至于吗？莫名其妙。装给谁看，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