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简修成做了个梦。
无数只苍白的手,拉扯他的衣服,要将他拖入死亡深渊。
他伸出双手竭尽全力推开身边的影子,想要远离。睁不开双眼,甚至连喉咙里发出的嘶吼都是无声。
简修成好像知道自己是在做噩梦,梦里面他的意识也非常的清晰。
他告诉自己,莫要惊慌,调整心态。
过了一分钟,面前的深渊开始愈合,身旁的身影也在逐渐的消失。
本以为噩梦就此惊醒,可是片刻之后,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他的四周游荡。他原本站着的身体,突然倒在了地上。他的身体被束缚,无法挣脱。强烈的疼痛感袭击着他的全体,就像被长剑刺穿胸口的感官不断地传来刺激。
一刀一刀,划破了他的皮肤。
他想睁开眼看看自己所身处的环境,可是双眼怎么也睁不开。
努力的翻动眼皮,也只是模糊的视线。
他听到远处小孩的嬉笑,正在慢慢地靠近他的身旁。
用自己吃奶的力气,也只是睁开了一点眼皮。模糊的视线下,唯一能够看清的便是一个小孩的人影站在他的床边,笑嘻嘻地打量着他。
他想说话,想要尖叫。
但是那股力量压在他的胸口,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小孩子的笑声不断地传进他的耳朵,笑着笑着,跳到了他的身上。
那双脚跺着他的肚子,用力地在他的肌肤上踩出了个窟窿。
“啊——啊——啊——”
简修成叫的很急促,可是发不出声音。
他模糊的视线里能够看到四周的场景,正对着的是被阳光照亮的阳台。阳台上挂着一层花布,花布的图案是玫瑰。
手机在床头摆放着,只要伸手就能勾到。
所以他伸长了手,想要去触碰手机。
他触碰到了,却拿不起来。
小孩还继续在他的肚子上蹦跶,忽然又俯下身来,伸出双手,拽起了他的脸颊。
先是拽脸颊,再是揪鼻子,接着扯嘴唇,最后拧耳朵。
他的五官被蹂躏了个遍,轻微的疼痛让他无助的躺在原地无声呐喊。
“张楚燃——张楚燃——”
他知道另一张床上躺着张楚燃,他也在竭尽全力呼叫着那人的名字。可是他发不出声音,他也不能向那个人发出求救。
他隐约能听到周围传来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和小孩的笑声融为一体。
他只求张楚燃能在梦里算上一卦,算到旁边有一个睡着的人,正在梦魇。
鬼压床这种事情还是他小时候经历过一次,后来爷爷奶奶比较相信迷信,就去找了个道士给他驱邪。
还挺管用,至此再也没有睡觉时候梦魇过。
可这次为什么又遇到了,而且还是这么长时间。
简修成暗自骂了句:“撒贝张楚燃!”
刚骂完,他身体的束缚突然被解开。接着那个小孩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而他睁开眼的瞬间,张楚燃正皱着眉头从他的身边经过。
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上的水滴还未晾干。
简修成醒来的很平淡,就好像只是做了个普通的梦,梦醒了人却虚脱了。
张楚燃坐在床上拿起手机抬头看了他一样,他也扭头看了张楚燃一眼。
两个对视了大概将近十秒,简修成才伸手揉了揉劳累的眼睛,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几点了?”简修成问道。
他的身体很疲惫,两只眼睛也布满了血丝。
心脏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脸上却没有任何被惊醒的表情。
张楚燃刷着手机视频,回道:“八点一刻。”
“我才睡半个小时。”简修成呢喃道。
他躺床上的时候是七点多,本想刷会儿手机视频等张楚燃洗完澡说点事情。但是因为太困了,加上视频内容挺催眠的,所以他打了个哈欠就拿着手机闭着眼睛睡着了。
他觉得自己睡的时间挺长的,不算梦魇的时间,他感觉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就这才过半个小时,整个人已经虚的直不起腰。
见简修成的状态不太好,张楚燃问道:“怎么?又做噩梦了?”
“噩梦倒不算,”简修成摇了摇头答道:“我刚才喊你你怎么不理我?”
张楚燃听此话露出了疑惑地表情,回道:“你喊我了吗?”
待到精神稳定,简修成才拿起了手机。
时间定格在八点一十七,房间里的电视机上播放着由影帝领衔主演的青春偶像校园电视剧。
他揉了揉疼痛的额头,睡意再次袭来。
这次他有点儿害怕,就躺床上刷起手机视频。
旁边的张楚燃在床上盘腿打坐,闭着眼睛就跟庙里的和尚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
简修成本想问他在做什么,但见人已经渐入佳境便也只是撇撇嘴打开手机查看微信好友消息。
因为在深山里的原由,网速并不是很好,但是不影响用着4G网刷5G视频的速度。
无非就是看一分钟卡三分钟,收一条消息等两分钟。
简修成抱怨了句:“网怎么这么差,白天的时候收消息还没问题呀?”
“这个村子没有WIFI,也没有宽带。”张楚燃依旧是闭着眼睛,说道:“信号最佳的地方在村后的高山上。”
简修成举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这都被你猜到了。”
“这不是猜。”张楚燃坐在那里说道:“我好歹也是张半仙。”
旁人笑出了声:“那张半仙掐指算算,这个村子里有鬼不?”
本正在闭眼盘腿打坐的张楚燃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死一般沉寂地盯着简修成半晌。直到那人脸上露出了不知所措又惊慌的表情,才重新闭上了双眼继续打坐。
张楚燃的表情确实让简修成吓得一激灵。
他只是随便问问,想听听张神棍对于这个村子的看法。
毕竟人家修的是道法,鬼遇到都要礼让三分。自个去沾沾他的道气,说不定能让这些污秽退避三舍。
“有没有鬼,你刚才不是已经知道了。”
张楚燃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不浮不燥,闭着眼睛,盘着双腿。
周围的景色似乎阴暗起来,电视机里播放着的电视剧音乐也开始渐渐减轻。屋外传来了一阵阴风,吹得窗户“咯吱”作响。窗帘被吹起,露出了窗外黑暗的月光。
一阵凉意席卷全身,即使躺在被窝里,身上的毛孔里每根毫毛都竖了起来。
墙壁上发出了轻微撞墙的声音,夹杂着男人的低吼。
简修成在被窝里吓了一抖,抬起眼慌张地盯了四周。
房间里除了他,便是张楚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