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屋子里有灯光,他还是感觉害怕。毕竟他不知道屋子外面走路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要来做什么。
静待了三十秒,屋外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咚咚咚——”
“成啊,你睡了吗?”
微微扣响的木门,伴随着父亲慈祥的沧桑声。
简修成听到是父亲来关心他,刚要开口回复,脑海里闪过了张楚燃临走前的嘱咐。六点鸡叫之前,他是如何也不能打开这扇门。
父亲当时也在,他应当是知道的。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简修成转移了话题。
门外的父亲停顿了半晌,才幽幽地开口道:“子时了。成啊,咱父子多年未见,可否让父亲进去坐坐,与你聊聊?”
才子时,父亲怎会来找他聊天。
况且父亲小学都没毕业,说话怎么会咬文嚼字。
简修成心里是害怕极了,只能依靠着墙壁,抱紧了被子。万一那人要是闯进来,他就撞瞎子,一头埋进被子里,装打呼噜。
他不敢再回应,长时间的沉默导致外面的父亲敲门变得急速起来。
“成啊,你开开门,让为父进去。”
“父亲老了,身子骨不太好,站久了容易膝盖疼。”
“你开开门,哪怕是站在门口,咱父子俩聊上一句也行。”
“成,成。”
“咚咚咚——”
急促,躁动,不安。
周围的灯光开始闪烁,随着敲门声的节奏,时而亮起,时而熄灭。
窗外刮起了大风,吹得玻璃“咯吱”作响。
即使屋内被封的严严实实,窗帘也因漏风的原因飘荡起来。
突然敲门声戛然而止,随之是无尽的沉默。
窗户外传来了细微的喘息声,夹杂着玻璃被树枝触碰的撞击声。
简修成想抬头去看窗户,可是又害怕。
按照恐怖电影里的尿性,这时候主角如果去看窗户,那里肯定会站着个人影,主角掀开窗帘查看动静,就会看到鬼影。
他好歹也给恐怖戏的剧组跑过龙套,这最简单的戏剧套路怎会不知。
捂住耳朵,闭上眼睛,裹紧被子。
眼下最安全的地方便是床上,最暖和的地上便是被窝。
任凭窗外的风如何骚扰,屋外的人如何敲门,这张床他是绝对不会下去。
就这样坚持了三个小时,天微微亮,但是还未鸡鸣。
长达一个小时的安静,屋外,窗外都没了动静。
他猜可能鬼也拍累了,想歇会儿。
松了口气睁开眼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确定周围无任何异样后,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也仅仅是舒服了三秒,门外响起了更剧烈的吵闹。
“开门,简修成,快开门!”
这次敲门声异常猛烈,就跟要破门而入一般。
是张楚燃的声音,听的真真切切,但是却没有了往日的沉稳。
不能开门,千万不能开门。
简修成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继续钻进了被子里。拍门动静越大,越是能扰乱他的心智。
那声音,就跟要给他就地处决一般。
“咚咚咚——”
剧烈的敲门声连地板都跟着颤抖,窗户上的玻璃也发出震动频率。
这鬼看来有点猛,他要是开门,不得死的很惨。
干脆就当做听不见,开始装死。
结果他刚闭上眼睛,门外的张楚燃一脚踹开了门头,气喘吁吁地拎着桃木剑走了进来,一剑抵到了简修成的身前。
鬼都闯进屋子了,他哪里还有心思抬眼看,干脆直接假装睡觉,打起呼噜。
“别装睡了!”张楚燃整个人暴跳如雷,拿起铜钱剑架在了简修成的脖子上,“你TM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张楚燃?铜钱剑?
简修成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一条细缝里看到表情愤怒,神情慌张,浑身发抖的张楚燃。
这应该是活的张楚燃,不是鬼幻化而成。
他一脸笑嘻嘻的抬起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张楚燃的身后站着父母还有妹妹,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偷偷抹了眼泪。
简修成不明所以,怎么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跟他要死了一般。
说好的六点之前不能开门,怎么大家都在六点之前跑屋子里来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不是……你……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儿啊!”母亲眼含泪水唤道。
父亲也跟着偷偷抹泪,撇过了身子。
倒是妹妹比较淡定,盯着他半晌,咬紧嘴唇。
简修成不解,这几个小时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几个怎么都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表情。
难道他已经死了?还是他魂又没了?
“不是,你们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别这副表情,我害怕。”就算是真死了,也得给个准信是不。
父亲叹了气不说话,妹妹抿着嘴低头,张楚燃更是愤怒的脸上直接闭了眼睛。
大家都沉默着,唯独母亲淡淡开口道:“刚才我去给你叫魂,从家里开始,到马口的池塘,一路给你叫回了家。刚才在灶门口,给你安魂,七个生鸡蛋都立起来了。”
七个生鸡蛋立起来?
这听着就让人瘆得慌。
简修成不由得胸闷,气短,浑身乏力。
他虽不懂七个鸡蛋立起来代表什么,但是生鸡蛋立起来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还是七个全部立起来。
他都想问母亲是不是搞错了,有没有可能是煮熟了的鸡蛋。
“刚才我去给你送仙,三根桃木剑,全TM的断了。”张楚燃见简修成不信母亲的话,咬牙切齿的补充了句。
三根桃木剑断了?
简修成听的更不明白了。
众所周知桃木剑可辟邪,可现在这邪的力量已经盖过了桃木剑。能断三根桃木剑,得是多厉害的鬼。
但是他从来未招惹任何的鬼,怎么会发生如此怪事。
他想起了梦里的那些事情,会不会跟无常借命有关?
于是顾不得什么契约精神,简修成只得将自己与黑白无常之间的事情说与他听。果然说完后,张楚燃雷霆大怒。举着铜钱剑,差点儿没给他腰子捅了。
还好他动作灵敏,不然真的要提前一个月见阎王了。
“简修成!”张楚燃气的恼火,已经不知道要从哪里喷人。只能咬牙切齿,一把将铜钱剑甩在了地上。
红绳捆绑着结实的铜钱剑,在触碰到地板的时候断裂,一玫玫铜钱掉落在地板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简修成被这场景吓了一跳,颤抖地盯着上方的张楚燃。
张楚燃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你是怎敢的啊!”
说是疑惑,不如说是质问。
他确实不敢,他以为那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