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都是谁去给丁典送饭呢?
吴明是知道的,而这个人就是吴明接下来要“模仿”的人物。www.mengyuanshucheng.com
大牢里的某个牢头,兼职着给丁典送饭的任务,因为这个人能踏入那个狱卒禁地。
他的身份不重要。
丁典的警惕心,别管他高不高,吴明做事自然是要严密谨慎一些。
把此人衣服一扒拉,自己换上,然后打扮捯饬一番,之后清了清嗓子,可以了。
时间紧张,而且——
这些终归只是一件小事,绝不会妨碍到他。
监狱深处,这是一个好去处。
真去了,一开始的紧张反而淡下去了。
就跟一个主持人心心念上台主持,台下紧张得不要不要的,真上了台,反而抛开一切顾忌,显露大家风范,紧张,已顾不得紧张。
心理素质过硬,这本就是一个良好的品质。
又或者说,某些人天生就是大心脏,他们的存在便是为大场面而生。
最里面的牢房,隔着铁牢门,都能“感受”到里面那个衣衫褴褛的男子。
有点类似气机感应。
这一瞬间,很自然而然的,吴明就知道了。
这人,就是丁典。
除了他,还能是谁!
还!有!谁!
乱糟糟的头发随意披散,身上满是血污,早已分不清到底是血迹还是污迹。
双手被铁链绑住,琵琶骨也被铁链穿过,一般人是想不出人在这种情况之下都不死的。
这种生物会让人不得不感叹,人的这个生命力真是太顽强了。
不要在意此人是否有神功护体,实在是这场景,任何人看到都不会无动于衷,都会发自肺腑地感叹。
那被关在西湖牢底的任老先生也没这么惨吧。
吴明没敢多看,他还在扮演他的角色。
穿着公服的他压着嗓子说了句:“开饭了。”
给一个又一个犯人送去了吃食。
借着给犯人吃食的机会,他终于离丁典更近了。
但这还不够,因为隔着铁门,想拔刀攻击丁典,想都别想,根本做不到。
倒是射箭、射弩、暗器、下药等方式可以。
但按照吴明发了神经的想法——
下药对一个有神照经护体的人来说近乎无用。
在吴明看来下药实在是不保险,他把金波旬花下意识地“屏蔽”了。
不是没想过这种方法,也不是真觉得丁典中毒立即就死,怎么说呢?
就当吴明失心疯了吧!
吴明怪异极了,心中是不愿这般做的。
他不愿意丁典这种人死于剧毒,那太可惜了。
非要找理由的话,他给自己的理由是:等待本就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情,他把握不准丁典中毒而死的时机。
打开牢门的锁链,吴明并没有离丁典太近。
但实际上只有几步的距离。
很近了。
打开锁链,本就是打草惊蛇的一件事,只是给饭,用得着打开牢门?
现在吴明只有两种选择,一种选择是退走,一种选择就是干!
丁典正眼瞧来,这是下意识的。
一个囚犯,看到有人进了自己的“小屋”,只要不是失去意识,肯定会瞅上一瞅的。
但对吴明来说,即便他进去了,只要第一时间对方不怀疑自己会杀他,那就有“偷袭”的机会。
让人起不起警惕之心,起多大的防备之心,本身就看自身手段如何。
“那犯人,知府老爷——”
先声夺人也。
此处本无风。
空气流动如此之差的地方,环境那是一个污浊不堪。
可下一瞬间,起风了。
雷霆一闪。
吴明拔刀了。
拔刀之术,这本是一偷袭之术。
但——
它又是多么的光明正大!
噗嗤!
一蓬血花绽放!
一条手臂飞舞!
手持钢刀一脸狰狞之色的吴明还是选择动手了。
实际上他哪有什么两手准备,来都来了,不动手,怎么可能。
气机感应没有那么神奇,他不可能在不交手的情况下就感觉到丁典有多大的威胁。
威胁性,只有动手的那一刻,生与死的一瞬间,才会有清晰的感应。
而现在,他动刀了。
这时候都不动手,那就白练武功了。
只要动起手来,就再也没有什么退路了。
他本就是一个行事果决、雷厉风行的人。
最起码,这一世,他一直如此。
只要做出决定,不用多说,干就对了!
血——
哗啦啦地喷洒。
虽然成果不少,但——
丁典给吴明的威胁感,那种食物链顶端的压迫感,如洪水猛兽般的压抑感——
已不再有丝毫掩饰,是那般明晃晃、**裸!
困兽之斗,威胁更甚。
来不及多想了,吴明动起手来,就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所以这一切不重要了。
拔刀是什么?
拔刀本就是向更强者挥舞!
可惜——
欣赏不到什么对话了。
而这一切对丁典来说,无疑是糟糕透了。
人在牢房坐,祸从天上来。
丁典是懵逼的,怎么连牢里的牢头都敢对我对手?
是凌退思要杀我吗?你不要宝藏了?你不要我的秘密了?
我的凌小姐啊,你爹是真要杀我了。
我的最爱呀!别——
不对,不是凌退思,是江湖人。
竟然穿着狱卒的衣服,做足了准备。
来刺杀我?不应该是先问我问题吗?
可恨!我都呆在大牢里了,一次又一次,为何不肯放过我。
丁典面色越来越苦,对于这一次突发事件,他自有他的看法。
一开始在狱中,就饱受凌退思折磨,恨是极恨的,可他是霜华的父亲,霜华已经失去母亲,倒不能真个失去父亲,失去双亲的痛苦一个弱女子又怎能承受?
他只是个相貌丑陋,非富非贵,流落江湖的草莽之徒,得凌小姐之垂青,实乃三生有幸,这一辈子已是不枉此生。
他有经诀,凌退思再是狠毒亦不会杀他,这一点他很确定,因为那个人舍不得,所以只能使各种小手段逼他,套他的口风,可他一眼便能瞧出来。
若是能一直这般过下去,能每日看到霜华为他放的鲜花,他不出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有神功,几年的沉淀,他想出这牢房亦不过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之事。
这监狱大牢,挡不住他!
这锁链拷具,困不住他!
可出了大牢,外界想杀他之人亦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谁让他揣着的秘密太过巨大。
不出,也挺好。
可——
“该死的刺客,该死的江湖人。”
丁典心怀怒气,自是不打算放过吴明。
虽只剩一只胳膊,虽血如泉涌,但他仍能出拳。
“嘭”
墙壁似乎要倒塌了一般,确实丁典将双脚单手解放了。
手脚上有锁链?
不要紧。
不影响他出拳。
甚至在有铁链的情况下,他的攻击威力更甚。
拳如幻影,轰向吴明面门。
吴明不言不语,只要进入战斗,他就不会多想。
他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着实小看了丁典。
无论他心中再是如何高看丁典,可一想到此人受到如此多的限制,他还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冒险因子”,非得跟人家硬碰硬走上这么一遭。
是真的没别的办法吗?
易容都易容了,真没办法给丁典下药吗?
金波旬花真的拿不到手吗?
原著里丁典怎么死的心里没数吗?
如果这时候非得说神照经可以起死回生,他只是殉情而死,那金波旬花一点用也没有,这绝逼的胡扯。
金波旬花有大用!
绝对起了关键作用。
就算它只是一个引子。
呵呵!
吴明啊吴明,还是太过冒失了些。
这世间没有偶然,自然这种结果也是必然。
且看当前场面——
一开始占了偷袭之利的吴明现在亦是处在了下风。
不得不说——
丁典,一个强到爆炸的男人。
即便一个胳膊被砍掉,即便身上还受了一些刀伤,即便他当下吃不饱穿不暖,即便他被铁链困顿,即便······
如果这一切限制都没有,吴明可能不是丁典一拳之敌。
但······
吴明本是不想示弱的,可那一拳胜似一拳的攻击,他的确只有招架之利,并无还手之能。
这还只是单手啊!
他就如同遭受着的洗礼,就只能生生受着,天下虽大,可只要你直面它,何处能躲开?
每接一拳,吴明就必须退后两三步用以卸力。
监牢的房门已然爆开,碎屑四溅。
二人的战场早已成了荆州大牢。
牢房,真的不是可以囚禁的住丁典这般男人。
退退退!
吴明只感觉汹涌澎湃,不要想歪,是想吐,胃里似有哪吒翻天覆地、排山倒海,那混天绫搅得大海是惊涛骇浪、海沸江翻。
“哇——”
吐得不仅是胃液,还有鲜血。
哇哇吐血后,身子不住地摇晃,眼看就要跌落在地了。
这边,丁典又来攻了。
逃?
吴明不是不允许自己逃跑,而是——
逃不掉。
逃就得死。
只能硬撑!
而且——
吴明内心有一片澄净,那是战斗中的智慧之火,灵感之光,
心如明镜高悬,那蛛丝马迹,追根溯源之下——
丁典真的一点影响都没受?
被砍了胳膊一点事没有?
血泉喷涌难道是假象?
神照经能让大失血的人毫发无损?
功力能代替血液?
人到底是不是人?
······
此时逃跑才是真的看不清形势。
一旦逃跑,兵败如山倒,不仅给了丁典喘息之机,主动权,也是丁典的,想杀想走想疗伤,人家随意。
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会明白,二人的战斗,胜利女神是站在他这边的。
干等不是吴明的性子。
这般田地了,或许一直耗下去,丁典终会“衰竭”下去。
人始终是人,不是妖怪。
若是失血量一次性达到1200毫升以上,换句话说,假使出血量达到人体血液总量的五分之一左右,那人便会出现失血性休克的症状。
看丁典模样,快了!
脸色苍白?看不出。
呼吸急促?不明显。
手脚冰凉?不知道。
晕倒发蒙?未可知。
他不停出拳,但他又不止血,那就等于······
即将完蛋!
可是一切都需要时间。
翻盘?让他翻不了盘不就行了。
吴明不能给丁典止血的“空”。
毕竟,点穴止血的手段,谁知道有没有,谁知道效果好不好。
单刀在手,天下我有。
吴明反攻了。
血刀刀法使出,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向丁典杀去。
“血刀门!”
这个蓬头垢面的男子,第一次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震怒的感觉。
是了,丁典本就与血刀门有旧,只是此“旧”为“仇”罢了。
双眼似冒火,可身子一颤,丁典头晕眼花,他强忍住生理应急反应,这还需要他战斗呢。
他还要杀了眼前之人,他还要和凌小姐双宿双飞,他还要······
对!
不能倒。
可一瞬间的失神,让吴明的刀再次砍到了他。
又受伤了。
吴明眼前一亮,对手要崩盘!
虽然——
他也快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