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扬早早地去了学校，顺手买了杯热牛奶，双手紧紧捂着，生怕牛奶变凉了。一边捂着牛奶，一边思考着物理竞赛题。

“早啊”

祁思扬抬眸望去，夏霁披散着头发，颓废地撑着脑袋，眼神迷离。

“你这一大早是在cosplay女鬼吗？”

“还不是你？我一晚没睡着”

夏霁翻了个白眼，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我？这话可不能乱说？关我什么事？”

夏霁探出半个脑袋，压低声音开口:“祁思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总觉得你好像不太开心。我结合你说的情况，仔细想了想，是不是你的那个所谓的妹妹和她妈妈对你很不好啊？”

“我好想让你开心一……”

话音未落，夏霁闭上了眼睛，竟然睡着了。

祁思扬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女孩儿，他的心里从来没有如此温暖过。就像是他捂牛奶产生的热传递一般，也温暖他这颗早已荒芜许久的心。

自从妈妈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家了。爸爸在妈妈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开始谋划与她人的丑陋的婚礼了。

没有人在意他会不会难过，祁思扬也并非不让爸爸追求自己的幸福，可是那时妈妈还没有下葬啊！

小时候，妈妈总是告诉祁思扬，她遇见爸爸是她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

长大后，祁思扬试图在母亲的遗物中找寻到两人曾经相爱的证据，结果却大径相庭。

母亲喜欢玫瑰，可他们的婚礼上全是百合。

母亲的日记中写道“我很幸福，我终于嫁给了自己爱的人。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百合，甚至有些过敏。”

“今天我做了好看的发型，他却说很丑，他让我染回黑色，说最好是直发及腰。我想他是喜欢我这个样子。”

“今天买了新裙子，是我最喜欢的绿色，我画了好看的妆，我以为他一定会喜欢的！他却说黑白最衬我。”

……

或许父亲从来没有爱过母亲，她只是他被迫联姻的悲剧的产物。

祁思扬的眼角发红，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滴在了夏霁的手背上。

他拿起一张纸巾，想要毁灭掉这个罪魁祸首。不料，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越攥越紧，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攥着。

临近上课，夏霁慢慢松开了他的手，整个过程表现地十分自然。

祁思扬便不再多想，只想珍惜与夏霁相处的日子。

日子过得很快，到了文理分科的时候了。

祁思扬拿着文理分科表，提笔就在理科的选项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勾。反观之，夏霁盯着这张表，手握着一只铅笔，先在文科下方打一个勾，又擦掉，然后在理科下方打个勾……反反复复，眉头紧锁。

“和我说说，为什么这么纠结？”

夏霁扶额，懒懒地开口:“我理科不好，但是我也不喜欢文科，文科成绩相对好一点，但是我有点舍不得大家。我也不知道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有私心。我把你这大半年的成绩总结了一下，你的理科成绩也没有那么差，数学差在几何，物理差在运算，化学和生物成绩还不错。文科成绩的确要好一点，但是这一年都很平稳，处于中等水平。如果没有那么讨厌理科，你可以试一试和我……和我们一起学理科。当然了，我说这些只是给你客观分析，主要决定权在你自己手中！”

夏霁沉默了片刻，拿起中性笔，果断地下了笔。

祁思扬止不住好奇，脖颈朝着夏霁的方向探去，谁曾想，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好似是什么国家机密一般。

“夏夏，你打算选什么啊？”

林舒轻轻拍了拍夏霁的书，温柔地开口道。

“文科？”

夏霁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祁思扬插话:“理科吗？你选了理科？”

夏霁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林舒和祁思扬对视一番，似乎达成了一个共识“夏霁是不是傻了？”

“好啦，不逗你们了，以后多多指教啊！”

话音刚落，她分别向两人伸出了手。

林舒自然而已地握住夏霁的手，亲昵地握了握。

“太好啦，夏夏！”

夏霁的右手还悬在半空，她见祁思扬没有任何握手的欲望，于是慢慢缩了回来，正当要放下手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指尖。

仅仅是停留了三秒，夏霁却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这时，班长站上了讲台。

“没交文理分科表的赶快交上来！”

“陈昱森还睡呢？就你没交了！”

陈昱森一动不动，稳如泰山，就差打呼噜了。

祁思扬转身，伸脚，只见桌角一晃，陈昱森打了一个寒颤，差点掉下凳子。

“哈哈哈哈哈哈”

“陈昱森真的好憨啊！”

“交表交表，就差你了！”

陈昱森迷迷糊糊地坐好，抽出压在双臂下的分科表，晃晃悠悠地走向讲台，递给班长。

“噗呲”

夏霁实在是憋不住，笑出了声。

“祁思扬，你兄弟怎么这么可爱？”

祁思扬面色一冷:“你哪里看出来的可爱？有我可爱吗？”

夏霁端详了一番:“啧，你这……你看看人家，笑起来漏出两颗小虎牙，多可爱啊。你笑一个我看看！”

夏霁一边绕有趣味地侃侃而谈道，还来了个wink。

祁思扬本想冷着脸，逗一逗这小姑娘，结果被一个wink给硬生生逗笑了。

“诶，你就这样，别动！”

夏霁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定格了这一瞬间。

此刻，微风吹得正好，阳光透过窗户，星星点点地撒在他的发丝上。

少年嘴角噙笑，眼眸泛起层层涟漪。

少年真的在发光！

夏霁顿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头中的少年。

随后，又带着私心按下了录像。

“拍好了吗？笨蛋！”

祁思扬扬起手，轻轻敲了敲夏霁的脑袋。

夏霁慌乱地收起手机，镜头也渐渐模糊了。

“不打算给我看看吗？”

“都怪你吓到我了，没拍到！”

“那我重新笑一下，给你拍？”

祁思扬别扭且僵硬地笑了起来，比起刚刚的笑容，现在真的是皮笑肉不笑。

夏霁被他这滑稽的笑容惹的连连发笑。

“别笑了，你还挺可爱的，就是笑得有点可怕。”

真正到了文理分科的那天，也是圣诞节。

高一（9）班迎来了新的班主任，一个可爱的小老头，语文老师梁平。

分科后的第一节班会，梁平就把他的座右铭昭告全班:“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定会长眠。”

此后，上课睡觉成为了第一大禁忌。

谁曾想，陈昱森是第一个敢于挑战权威的。

第一节班会课，梁平绘声绘色地演讲着，陈昱森发出呼噜声，像是刻意伴奏一般，时不时还能踩点，不过，大多数时候他漏了一拍，这一拍刚好落在梁平换气的那一瞬间。

于是一个白色粉笔，在空中以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的姿态，落在了陈昱森的脑袋上。

“老师，这……这题……我不会！”

霎时间，班级乱了套，大家哄堂大笑。

梁平气得涨红了脸。

“陈昱森！你给我站外面去！明天交一份1000字检讨！”

陈昱森垂下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哦……”，便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梁平继续开始了他的演讲，从清华北大到哈佛剑桥，从天南扯到海北。

夏霁也没了认真听的心思，视线转移到了窗外。

“噗……”

夏霁连忙捂住嘴，妄图掩盖住刚刚发出的声音。

夏霁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留意自己。

随后，她扯了扯祁思扬的衣袖，指了指窗外，把自己的椅子向前拖了几分，身字贴着桌面，空出了窗外的视野。

祁思扬瞥了瞥窗外，映入眼帘的是……

是陈昱森这家伙，他正靠着墙，脑袋耷拉着，像是三天没睡一般死气沉沉。

不对，这家伙好像真的睡着了，还在冒鼻涕泡？！

祁思扬摇了摇头，表示很无奈。

这时，夏霁突然开口道。

“我们不能这样！我们不能再这样纵容他了！”

“祁思扬，我们成立一个学习小组吧！你当我们的小组长，我们三个当你的小跟班。”

祁思扬沉思了几秒，应声答应了下来。

“好啊，不过我只需要一个小跟班，就你了！”

夏霁尽量压低声音:“那林舒和陈昱森不能和我们一起学习吗？”

“笨蛋，他们是小组员啊！你是我的小跟班。”

夏霁撇撇嘴，拖长调子:“得嘞……”

就这样，“四七与零”学习小组正是成立。